第533章 春暖女兒香

寧榮街,伯爵府,賈琮院。

二月的神京,酷寒未消。

賈琮完成上午的功課,在院子裡用過午飯,略微走了幾圈,便回書房取了前幾日的筆記,仔細研讀揣摩。

英蓮穿著玫紅印花對襟長襖,淺藍交領裡衣,淺藍繡玉蘭花枝長裙,跟在賈琮身後入了書房。

她臉上帶著微微倦意,揉了揉眼睛,幫賈琮沏了杯淡茶,用來潤口消食,自己找了本閒書,坐在賈琮身邊翻閱。

前麵三日,賈琮都住在洛蒼山柳宅,由柳靜庵將他最近寫的時文策論,進行逐篇批閱點評,並對薄弱之處,進行引導講評。

他手中的筆記,便是這三日的心得摘錄,他認真瀏覽筆記上的內容,比對推敲,愈發心與神合。

自丁憂居府以來,經過幾月潛心苦讀,又有柳靜庵這樣的大儒宗師循循善誘,自覺學業上更加通透明悟。

午後陽光異常融和,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他聞到身邊英蓮身上清甜的香味兒,突然感到肩頭微微一沉。

側頭看去,見英蓮正歪著頭靠在他肩上,手中的閒書還捧在手裡,雙眼迷糊,昏昏欲睡。

她本就是貪睡年紀,剛用過午食,氣血遲滯,又不肯午休,被午後的陽光一烘,便甜酣上頭。

午後陽光明亮,照著英蓮嬌美白皙的臉龐,眉心胭脂痣透著紅潤晶瑩,烏黑的睫毛微卷著,那唇瓣粉糯秀巧,可愛宜人。

已漸出落的玲瓏婀娜的嬌軀,散發著慵倦嬌憨的氣息,有一種細膩誘人的親和力,讓賈琮心神也感到異常安寧溫和。

這幾日他去洛蒼山柳宅,隻帶了英蓮隨身,他自己跟著柳靜庵聽課,英蓮就在柳宅陪了三天。

每日晨起梳洗,夜間跟隨伴讀,日常幾個丫頭的事情,都她一個人做了,比他跟著柳靜庵苦讀,可是沒輕鬆多少。

賈琮自小跟著曲泓秀習武打熬身體,自然百無禁忌,英蓮是弱質女流,卻有些經受不住。

昨晚返回東府,今日一大早又跟著賈琮起來,大概十分缺睡。

賈琮也不驚動她,隻是把胳膊微微下沉,讓她靠得舒服些,依舊翻閱手中的筆記。

等過了許久,賈琮見英蓮呼吸微酣,居然還睡得挺愜意。

他將手臂伸直,舒緩肩頭的酸麻,手臂圈住她的纖腰,將她帶著靠在胸口,兩個人都更舒服一些。

本還想繼續翻閱手中的筆記,隻是身上依著軟玉暖香,溫溫軟軟,實在沒那個心性定力。

他喝了一口身前的淡茶,隻覺午後陽光煦暖舒緩,透過書桌前的窗廊,看到院子裡已漸褪去冬日蕭瑟,開始顯露春的氣韻。

晴雯正坐在遊廊上,挑針引線,用上等的界線手藝,在雪融綢手帕上繡一朵芙蓉花,芷芍坐在旁邊頗有興致的細瞧。

簷角的樹蔭下,齡官在給兩盆抽春芽的花盆鬆土,豆官拿著笤帚清掃地上枯葉,還不時揮舞笤帚,蹬腿走步,擺幾個花臉唱姿取樂。

雖然殘冬未儘,但院子裡已春色生機盎然……。

……

嘉昭十五年二月始,各地趕考的學子,從四麵八方彙聚神京城,為各自多年書卷苦讀,搏青雲仕途前程。

神京街頭茶撩酒樓,時常可見穿青袍儒巾的舉子,三五成群,觥籌交錯,高談闊論,或衣裳簡樸,或衣飾華麗。

這些來自天下各州,躊躇滿誌的科場舉子,讓富麗繁華的神京城,多了濃重的文華書香之氣。

但凡通過科舉成為舉人,都已是讀書人中的佼佼者。

即便終生未踏入進士行列,也足以成為一地鄉紳名士,通過士人免稅之法,通過平民土地投獻,還能成為一方富戶。

舉人如會試名落孫山,也並不是沒有做官的機會,可被遴選為低階官吏丶府佐,運氣好的話甚至能授七品縣令正官。

但是因舉人之資,即便被授予低階官職,也再無晉升生發的機會,想要在仕途上再進一步,隻有走進士一途。

因此,對每一個入京趕考的舉子,雖然春闈險峻萬分,他們每一人的目的都是進士及第,藉此躍入仕途官場的龍門。

科舉拚搏到了會試這一關,牽連的已不單是個人的前程,還是一個家族,一個地方,甚至一方勢力的將來。

一人及第,便是一家丶一族丶一鄉皆榮耀體麵,甚至雞犬升天。

而站在其身後的鄉黨丶座師丶同年也會再增羽翼,延展到朝堂,便是博弈天下再添新力……。

……

每屆春闈之爭,入京趕考的天下舉子,都不下數千之數,但最終能位列三甲,不過是其中極少數人。

這是比院試丶鄉試都更加殘酷的大浪淘沙,所有舉子都會不惜一切,傾其所有,甚至無所不用其極,也要博取這科場最終榮耀。

這些趕考的舉子,在春闈到來之前,便已開始仕途功名競爭的鏖戰,隻是他們采取的手段和方式,各有不同。

有人到京之後,足不出戶,閉門苦讀,想要靠著真才實學,博功名於天下。

有人到京之後,呼朋喚友,拜謁高官名流,鑽營考官府邸,既為增長自身名望,也尋摸一些科場機緣……。

神京在雍州之列,作為雍州鄉試解元賈琮,自然也在這股浪湧中引人矚目。

而前番朝廷遴選春闈主考官,禮部大宗伯郭佑昌和太常寺少卿鄭儼,兩人都意外落選,卷起的市井風波謠傳至今不息。

幾乎所有入京趕考的舉子,都聽說了這則傳聞,因涉及春闈主考官,以及上屆雍州鄉試解元,一下吸引了所有舉子的關注。

牽扯春闈奪魁天下的風潮,總能成為舉子們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於是在無形的推波助瀾之下,榮國血脈丶文武雙得丶宏文立言丶一戰封爵丶書詞名動天下等諸多耀眼光環。

讓上屆雍州鄉試解元賈琮,很快成為本次春闈的灼熱焦點,幾乎所有入京趕考的學子,目光都彙聚到寧榮街上那座恢弘的伯爵府。

……

寧榮街,伯爵府,西角門。

聚集著三四個青袍儒巾的舉子,形狀有些焦急的等在門口。

其中一個二十多歲的舉子,容貌普通,身材修長,一雙眼睛靈活有光,頗有幾分神采。

他望著高大富麗的伯爵府邸,以及黑底金字的威遠伯府門匾,目光中頗有豔羨向往之色。

對身邊的同伴說道:「宜淳兄,你我都是雙十之齡便過了鄉試,即便在科舉鼎盛的江南之地,也算是早發卓越之輩。

聽說這賈玉章今年才十五,竟然早就中了鄉試解元,比我等還要勝過幾籌,當真讓人驚異。」

那被稱為宜淳兄的學子,也是二十左右年紀,神情從容淡定,一身的書卷氣息,在同行中顯得有幾分不俗。

他微笑說道:「這賈玉章十歲就被邀請入楠溪文會,還能在文會上寫出『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之句,才情卓絕,非同凡響。

你我十齡之時還在鄉間淘氣呢,更不用說他後來幾首詞作,每首都足以鼎立士林,流芳百世,這樣的人物,少年中舉,有什麽奇怪的。

隻是他有這等曠世詞才,卻似乎不太熱衷此道,自在金陵做出那兩首新詞,兩年時間竟無新作傳出,倒是可惜了。」

那容貌普通的舉子,性情有些急性子,在西角門口來回走了兩趟。

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府上家人已拿了我們帖子進去,這已過了許久,怎麽還沒一點動靜。」

同行的一位年紀較大的舉子,似乎見過些世麵,撫須微笑道:「-->>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