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對聯

趙嬤嬤並不是賈府的家生奴才,他是榮國府管家賴大十年前新買的家奴。

十年前趙嬤嬤的老主子壞了事,滿府的罪奴都要發賣,賴大家見她模樣端正本份,還抱個未出繈褓的娃娃,便買了他做賈琮的奶娘。

趙嬤嬤的男人前幾年死了,她和獨生子郭誌貴,住在榮國府後街一間平房中,這附近住了不少寧榮兩府家生奴的眷屬。

一大早趙嬤嬤就打發兒子將賈琮寫的對聯貼上。

寫對聯的水染紅硝紙是趙嬤嬤特意買的,這種紙朱紅色,是種低價劣紙,普通小民通常買來寫對聯,仔細聞有一股刺鼻的氣味。

對聯上寫著:春到堂前增瑞氣,日臨庭上起祥光。

對聯上的字溫潤朗逸,秀挺空靈,風姿卓絕,讓人一見平添驚豔觸目之感。

對聯貼上沒多久,凡是路過那門前的,不管識字還是不識字的,都會忍不住看上幾眼。

但有一個路過的中年文士,卻在對聯前站住了腳,久久不肯離去,臉上都是驚駭動容的神色。

……

尷狹的小院裡,賈琮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芷芍,問道:「可是沒要到月例銀子。」

芷芍默默不語,過了半晌才期期艾艾的說道:「王善保家的說,大老爺不再讓三爺念書了。」

說完芷芍偷偷瞄了賈琮一眼,見他並沒露出半絲委屈,神情淡然,看不出半絲喜怒。

自從賈琮養傷以來,芷芍就發現他突然用功了,把屋子裡能找到的書看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屋裡除了一些啟蒙之物,就是幾本殘缺的四書。

賈琮一向沒什麽餘錢,買不起其他的雜書,而受傷之前,他對讀書的態度是不熱衷也不討厭。

大概知道自己的情況,隻有讀書一途可走,但他天資普通,至於能否讀書有成,另當彆論。

如今挨了一頓毒打,突然對讀書孜孜不倦起來,芷芍還很是高興了一番。

「沒拿到就沒拿到罷,在院子裡總不會餓死咋們,讀書的事我自己想法解決。」

根據原身殘存的記憶,以及賈琮對紅樓記敘的了解,他對去賈族義學讀書沒太大興趣。

義學的座師是考了一輩子都沒中舉的賈代儒,不過是個酸腐拘泥老秀才。

這個老儒生是這個森嚴冷漠大族造就的悲劇人物。

早年喪父,中年喪子,一生苦讀,一無所成。

和他同樣資質魯鈍的同宗晚輩賈政,與他的命運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就因為賈代善臨終前給皇帝上了本遺奏,讀書稀爛的賈政就得了從五品工部員外郎的官位。

雖然不算高官,卻也是很多三甲進士苦熬一生,都難以卻企及的京官高位。

而出身偏支的賈代儒隻能落魄的在家學中教書糊口。

雖然他對唯一的孫子賈瑞嚴加管教,但無疑他的教育非常失敗。

賈瑞終究還是私德有虧,因淫窺鳳姐兒,被鳳辣子使計作踐喪命。

賈代儒是令人同情的,但這樣性子僵化守舊的人,對經義有多少體悟機抒,實在沒太大可能。

不然他也不會考到胡子白了,也中不了一個舉人。

跟著這樣的空蒙學究能讀出什麽東西,沒找到名師之前,還不如自習研讀。

前世他是文史專業出身,對國學就有不淺的涉獵,在那個各類講壇泛濫的時代,眼界和視角多少也積累了一些。

雖然不能憑這些進學中試,但對經義研究的視角和方法,立足之地卻比今人高出許多。

況且賈代儒對義學管理粗疏,甚至讓他那個不靠譜的孫子賈瑞代管。

義學早被一幫懶於讀書的子弟搞得烏煙瘴氣,後來浪蕩子薛蟠也去義學,卻是為了修龍陽之癖。這樣混帳的地方,不去也罷。

但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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