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芝不禁感歎,對吳國來說,武昌左近的大江之利就如同洛陽八關一般,乃是最好的防禦依托。孫權選武昌為都,就是取其地利。
向東順流而下,可以直抵柴桑丶濡須丶建業。若是向西逆大江而上,則可以進抵江陵丶西陵。倘若是沿著漢水向西北,襄陽也似乎不是遙不可及。
此時已是五月下旬,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
雍州,陳倉。
張合率眾出郿縣西行,先在陳倉住了一晚,第二日起了個大早丶動身前往散關。
漢中聯接雍涼的道路共有五條,除了最西側前往天水的祁山道外,剩下四條道路都是通向關中的。
雖然最西邊的陳倉道迂回遙遠,不如褒斜道近捷,但是較為平坦易行,還有嘉陵水的水利可用。
先前張合還在洛陽之時,就與皇帝和曹真等人議定重修散關。張合此行,也是前去散關視察關城修建的。
從陳倉向西南行三十裡,逐漸深入群山之中。兩側崖壁對峙,山峰崢嶸,南北深穀陡峭,再往前看,一座城關正立在山穀之中。
距離散關關城還有幾百步的時候,張合勒馬停住。仔細打量了一下周邊地勢,正在感慨之時,前方一騎正從散關城下飛速駛來。
陳雙是張合手下的親信校尉,在散關築城待了將近三月。陳雙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抱拳行禮道:「都督親至,末將未能遠迎,還請都督恕罪。」
張合點了點頭,示意陳雙起身之後,抬起右手用馬鞭指了指散關:「如此雄關,足可以拒五萬大軍。」
陳雙起來後走到了張合身前,十分自然的上前扯著張合胯下戰馬的韁繩。一邊牽著向前走,一邊說道:「都督如此威名,哪來的五萬大軍敢襲來?除非是不要命了。」
張合看了眼陳雙,笑著搖了搖頭。軍中漢子,拍馬拍成這個樣子已經是難為他了。
張合出言問道:「軍中可還穩妥?」
陳雙應道:「回都督的話,一切都好。可若是都督今日不來此地,末將也是要遣人給都督去報信的。」
「哦?出了何事?」張合坐在馬上看向陳雙。
陳雙答道:「昨晚二更之時,有一人舉火騎馬自南邊而來,自稱有機密事要報與都督。」
「末將問他,他卻什麽都不肯說。隻說要等到見到都督後才能講。」
張合皺眉:「什麽人,多大年紀?」
陳雙想了想答道:「蜀地口音,大約有三十五歲。末將查驗了他攜帶的東西,似乎是一個私販蜀錦的客商。」
蜀錦乃是蜀地所出產的珍稀之物,曆來私販蜀錦都是沒法斷絕的。張合身為雍涼都督,大致也知情一些。
這些客商販運的路線,要麽是走上庸至南陽,要麽是走隴右。走陳倉道私販蜀錦的,張合倒還真不知情。
張合出言問道:「既是私販蜀錦的客商,他平日走的是哪條路?」
陳雙苦笑道:「此人什麽都不肯和末將說,末將一問他,就扯什麽軍情機密,實在無法。」
張合揮了揮馬鞭:「那一會將他叫來,本都督當麵問他。若是還說不出來,就地砍了便是。」
陳雙點頭:「等末將引著都督進城再說。」
張合一行已到散關城下,城牆高約三丈,從下方仰頭看去丶可見天空上的飛鳥和兩側崖壁上裸露的岩石。
張合說道:「先帶本都督上城樓!我要先看一看散關南側的地勢。」
「遵令。」
散關所在的山穀,大約是沿東北到西南的分布。張合站在城頭向西南眺望,山穀中的石灘間流著溪水,大約能看到一些道路,但也都年久失修的模樣,長滿了雜草和低矮的灌木。
這條路張合其實來過多次了。
建安十八年,張合隨夏侯淵西進之時,就率一偏師出散關丶攻武都郡,討伐盤踞武都叛亂的氐人。
建安二十年,曹操統帥大軍從陳倉道入漢中討伐張魯,張合親率五千步卒為先鋒,出散關一路直抵陽平關。
若說魏國現存的將領哪一個對散關丶對陳倉道最熟悉,毫無疑問隻有張合。
在關西征戰近二十年的經曆,對地理丶軍情的全盤掌握,才是曹睿將雍涼軍事儘皆付與張合之手的根本原因。
山穀中的風撲到張合臉上,聞得城樓階梯處傳來人聲,張合回頭看去,一名商賈打扮之人被兩名軍士一左一右夾著走上城牆。
就在此人見到張合的一刻,眼神和儀態似乎就變了,全然不似方才那麽畏縮。
此人行禮道:「稟都督,在下校事府都伯張定,有機密軍情要稟報都督。」
話音剛落,張定雙手便托著一塊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