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邈話語一出,滿座皆驚,眾人紛紛側目。
若論在皇帝麵前無差彆攻擊,徐邈算得上是第一人。果然是禦史台的官員,戰鬥力著實強悍。
曹真抬頭看了眼皇帝,見曹睿沒有表示,則麵帶不滿的看向徐邈:「徐禦史還是說些清楚為好,我等每日在宮中兢兢業業,如何就是攬權丶如何就是『隻知西閣丶東閣,不知陛下』了?」
徐邈看向曹真,拱手道:「回大將軍的話,在下並非針對大將軍,而是就製度而談罷了。」
用徐邈和高柔的上表,又一次探知了皇帝的態度後,司馬懿給徐邈出的主意,就是把水攪渾。
禦史台的份內之事,本就是監督百官。發現製度有不妥之處從而抨擊,正是職責所在。
將中書和西閣丶東閣這兩個皇帝親自設立的機構相提並論,私心也就被掩蓋起來了。
不過,曹睿也並非沒有準備,見招拆招就是。
曹睿微微皺眉看向徐邈:「徐卿,你的意思是說中書和西閣東閣,乃是借著朕的權威發號施令丶而沒有用朕的名號?」
「是這個思路嗎?」
徐邈拱手說道:「回陛下,臣正是這個意思。恩威皆出於上,不可讓總是讓大臣居於宮內發號施令。」
曹睿點頭道:「朕聽明白徐卿的進言了,今日叫徐卿來宮中,朕也全無難為你的意思,也是就事論事罷了。」
「剛才說的事情,朕分兩個結果說與你聽。」
徐邈拱手:「臣聆聽聖訓。」
曹睿說道:「第一個問題,徐卿身為禦史,說中書在禁中伴朕左右,而常常能夠向朕諫言,從而影響朝政,中書省也因此權勢日盛。」
「徐卿,是這個意思嗎?」
徐邈微微眯眼想了幾瞬,拱手答道:「回陛下,臣正是此意。」
「那好,」曹睿說道:「若朕將中書之責,僅僅限製為管理機要丶擬旨宣詔丶上傳下達,而不再諮詢於中書,是否就對製度有益了呢?」
徐邈答道:「陛下聖明,若如此,則定可以使朝臣不再畏懼中書之權,中書權責也更加明確純粹了。」
曹睿點了點頭:「第二個問題,徐卿說近臣左右權重,而不利於國家。西閣東閣都用朕的名號,乃是損失朕的權威之舉?」
徐邈腦海中回想起昨日馬車上,司馬懿對自己的囑咐,毫不猶豫的點頭應下:「臣正是此意。大臣居於宮中發號施令,此事自古以來聞所未聞!實非善政。」
曹睿笑著看向西閣東閣的四人:「禦史台這樣講,你們又怎麽說?」
曹真第一個拱手:「這實在是無妄之罪!我等乃是在宮中輔佐陛下,又如何成了攬權了?臣不認同!」
董昭捋了捋長須,緩緩說道:「在宮中發令,確實借了幾分陛下之威,臣無話可說。」
曹睿轉頭看向司馬懿和衛臻:「司空和衛師傅呢?」
司馬懿拱手道:「陛下,臣隻聽陛下分派。」
衛臻也緊接著說道:「臣也如司空一般想法。」
曹睿點了點頭:「徐卿,西閣東閣四位重臣的表態,你也都聽到了。」
「就你剛剛提出之事,朕現在也有個辦法可以解決。」
「既然朕已經明白說明中書之權,也不再就政事諮詢中書。那麽日後凡是進出宮中的文件,皆從中書傳遞,西閣丶東閣也是一樣。」
曹睿此話一出,書房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其實曹睿設立西閣丶東閣之時,就是為了讓軍事丶政事都出自宮中,先讓朝中適應這一製度,再慢慢收攏權利丶使權責極重的大將軍和錄尚書事,成為類似閣臣一般的角色。
隻是沒想到,徐邈今日竟就此事而發起抨擊。曹睿也就順水推舟,說出了這一建議。
讓西閣丶東閣的政令由中書發出,這已經是名義上的令出於上了。
雖說不可能讓曹真丶司馬懿真的成為皇帝助理一般的角色,但若是曹真丶司馬懿日後不在宮中了呢?其他人再來西閣丶東閣,是不是就可以繼續順水推舟了?
集權之路漫漫,且慢慢來吧。
曹真和司馬懿等人,腦中並未有『內閣』這種機構的概念,也從不把自己當成皇帝助理一般的角色。因而聽聞皇帝的話後,第一反應隻是詫異。
此時的司馬懿,腦海中已經轉了不知多少圈,還是隱隱發現了一絲不妥之處。
司馬懿拱手問道:「陛下,臣有一問,雖然不太妥當,但還是想請陛下允許臣講。」
曹睿笑道:「司空怎麽還如此客套起來了?想說便說。」
「是。」司馬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