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翰開門出去了,房間裡一時變得很安靜,蘇南錦看著傻嗬嗬站在沙發跟前的李靨,小花褂麻花辮,土裡土氣的還挺可愛,他忍不住向前走了兩步,然後用自己的八塊腹肌撞了她一下。
李靨冷不防被他一撞,後退兩步跌進沙發:“撞我乾嘛?”
蘇南錦不說話,單膝跪在沙發上,兩隻胳膊撐在她身體兩側,把她困在自己懷裡,慢慢俯下身子:“周俊哲為什麼突然發視頻幫我澄清?你去求他了是不是?”
“周先生說這是送我的畢業禮物。”
“嘖,周先生……你不是再也不理他了嗎?”
“我這不是為了幫你嗎。”
“嗯,這幾天你為了幫我把能找的人全找了。”他抬起她的下巴,“這麼拚命,是不是喜歡我?”
李靨覺得他莫名其妙:“幫你是因為咱倆是朋友,你臭美什麼啊小弟弟。”
“我們隻差一歲!”
“一歲也是小弟弟!”
“我是個男人,成熟男人。”
蘇南錦說著把頭低下去要親她。
“喂~喂!”李靨使勁推他,“你喝酒了是不是?再不起來我生氣了啊!蘇南錦?蘇建軍,你給我起開!”
“切,每次都這樣,一著急就喊我以前的名字。”見她真的生氣了,蘇南錦翻了個身坐在沙發上,拉住想要跑開的李靨,“開個玩笑彆生氣,我不鬨了。”
她氣得舉起抱枕砸他:“你發什麼神經,嚇死我了!”
“害怕什麼?咱倆又不是沒親過?”
“那是拍戲,是假的!”李靨想想還是很生氣,又用抱枕砸了他好幾下。
“變成真的怎麼樣?”他搶過抱枕,連帶著把她一起拽進懷裡。
“什麼真的?”
“跟他分手,和我在一起,我對你會比他好百倍千倍。”蘇南錦伸手撫上她的臉,“咱倆從小就在一起,互相陪伴,一起長大,你十二歲生日那天在我懷裡哭的那麼傷心,我當時就發誓一定要好好守護你一輩子,我努力工作,拚命賺錢,都是為了將來能給你更好的生活,葉子,我比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愛你,跟我在一起好嗎?”
李靨迷茫地望著他,大眼睛忽閃忽閃,不說話。
蘇南錦也沉默,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心裡的期待也隨著時間漸漸沉下去,消失,變涼……
“我演的怎麼樣?是不是很深情很投入?有沒有希望當最佳男主角?”他率先開了口,鬆開抱著她的雙臂,白皙修長的手覆上了雙眼,好看的薄唇勾出淺淺的笑,“你目瞪口呆的樣子真好笑,該不會當真了吧?”
“啊啊啊蘇建軍你個傻子!我當真了啊,還在使勁想要怎麼拒絕你!”
“居然想要拒絕我?我可是全亞洲最想親吻的男藝人!帥氣又多金,你這個不識貨的笨蛋!”
“你今天吃的東西不乾淨是不是?敢抱我,占我便宜,還罵我笨蛋,我打不死你!”李靨氣得跪在沙發上抄起抱枕對他一通亂砸,蘇南錦嘻嘻哈哈地招架著,一隻手始終覆在臉上,遮住了眼底止也止不住的悲傷。
“我走了,村花。”他站起來整整衣服,“三個月後再見。”
“滾!”一個抱枕砸過來。
他靈活地躲開:“我把你們唱歌的資料發給林鹿了,她應該會聯係你,看到時能不能做她演唱會的暖場嘉賓。”
“真的?”李靨開心地從沙發跳下來,“謝謝蘇蘇!”
“嗬,不是蘇建軍了?”他對她的狗腿行為很是不屑,“悠著點,我這三個月不在,你可彆被那個檢察官整懷孕了。”
“閉上你的破嘴,人家是正人君子!”
“我可去他的正人君子吧,反正你自己保重。”蘇南錦揉揉她的頭頂,“有問題就找唐君莫,他比較靠譜,再不行,我逃也逃回來幫你。”
李靨不耐煩地打掉他手:“我知道啦!你自己才要多注意身體,不要熬夜,少打遊戲,我如果有時間就跟思悠唐唐一起去探班。”
“說好了啊,去的時候給我做好吃的。”
“放心,一定去看你這個可憐的娃。”她笑著踮起腳把他頭發上的一根羽毛摘掉,“快走吧,不然徐哥該催你了。”
蘇南錦摸摸自己的頭發,揮揮手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李靨關上門,沒留意到客廳窗戶正衝著的那棟樓裡,有單反鏡頭反射出的光線在陽光下一閃而過。
星期一一大清早,李靨就急匆匆趕去了城郊的食品廠,今天是臥底調查的第一天,她拿著主任給她的假學生證,以暑期勤工儉學的名義順利通過了麵試,被分配到車間的切割流水線學習。
進入車間之前,每個人都要換上統一的工作服,上交所有電子產品和飾品,她的攝像手表也被收走了,李靨撓撓頭,覺得有點糟糕。
帶她的師傅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叫做俊茂,老實可靠的模樣,一見她就紅了臉,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地傻笑。
李靨換好工作服進車間,很自然地站到了風淋門下麵,等了半天卻不見有風吹出來,她好奇地抬頭看:“師父啊,這個門怎麼不出風呢?”
“什麼風?”
她瞪著大眼睛天真又可愛:“我見電視上演過,站到這裡就會刮大風。”
“沒有大風,大風費電。”俊茂好脾氣的解釋,又指指消毒室,“這個也沒通電,就是走個過場,你一會兒可彆再問了啊,小心組長聽見罵你。”
“哦哦。”李靨假裝害怕地點頭,“我剛來不懂,謝謝師父提點。”
俊茂因為她的道謝臉又紅了:“知道就行,乾活的時候少說話啊。”
切割流水線的工作是準備食材,需要人工把解凍的肉切成需要的大小,跟配菜調配在一起,然後送入預製流水線進行炒製。
俊茂很認真的演示如何切肉:“這樣切成櫻桃大小的塊狀,然後基本六到八塊肉分為一組,跟這些菠蘿放在一起。”
李靨看看角落一筐筐發黑腐爛的菠蘿,不由的脫口而出:“可那些菠蘿都爛掉了呀。”
“誰這麼多嘴?”一個嚴厲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兩個人嚇了一跳,連忙回頭看,是一個三十多歲戴眼鏡的男人,瘦瘦小小的,鏡片後麵的小眼睛轉來轉去,看起來很精明。
瘦小男人見李靨回頭,眼睛一亮,接著換上了一副笑臉:“新來的小姑娘啊,有什麼問題來問我,不要亂說話。”
“對不起……組長。”李靨看見了他的胸牌,寫著組長:劉建
“你叫什麼名字?”劉建湊近看她的胸牌,眼睛幾乎要趴到她胸上,李靨厭惡地躲了躲,一旁的俊茂趕緊擋在兩個人中間:“劉組長,這新來的小姑娘什麼也不懂,我正教她呢!”
“行,好好教。”劉建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李靨一眼,“小李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就來我辦公室問。”
見他走遠,俊茂有些擔心:“你可千萬彆去找他,那家夥是老板的小舅子,不是什麼好人。”
“看出來了。”李靨有點惡心地使勁拍打自己胸前戴胸牌的地方,戴上手套,“師父,我來幫您切肉。”
案板上的肉顏色很深,按下去軟趴趴的沒有彈性,隔著手套都能感覺到表麵有一層黏黏的東西,作為一個烹飪十級愛好者,李靨一上手就知道這肉不但不新鮮,很可能已經變質了。
“師父啊,旁邊那個流水線是乾什麼的呀?”她好奇地瞧著周圍。
“那是預製流水線,就是把咱們切好的這些配料放進機器裡炒。”俊茂給她講解著,不由得有點得意,“知不知道你切的這些肉跟菠蘿要做什麼啊?”
李靨瞪著天真的大眼睛搖頭。
“是要做菠蘿咕咾肉。”他想了想又壓低聲音說,“你可彆吃啊,這肉都是壞的。”
“啊?”
“噓——知道就好,你就是個暑期工,乾兩個月結賬走人,千萬彆多事,知道不乾淨,彆吃就行啦!”
“嗯嗯!”李靨忙不迭點頭,“那是不是消消毒就好了?”
“嗐!哪有消毒的!”俊茂覺得這個小姑娘對消毒有異常的執念,“你是不是有潔癖啊?”
“啊哈哈,是有點潔癖。”
“怪不得,對消毒這麼感興趣,在這裡可不能這樣,沒那麼乾淨。”
“是是是,我這是強迫症……強迫症!”李靨吐吐舌頭表示再也不問了,心裡暗暗後怕,自己太著急了,差點露出馬腳。
午休的時候,她借著去廁所的功夫轉了一圈,發現這個工廠沒有冷庫,送來的肉都堆在角落,散發著不好聞的味道,土豆也生了芽,除了一筐筐腐爛的菠蘿,還有爛掉的西紅柿和茄子,流出的水在地上蜿蜒,彙成一股順著牆根流淌……
李靨覺得一陣陣的反胃,她中午幾乎沒吃東西,就啃了幾口俊茂從家裡帶來的餅,同桌的大姐笑話她小姑娘太嬌氣,適應幾天就好了。
“我才不嬌氣,就是有點惡心,看見食堂的飯菜就會想起地上那一筐筐爛菜爛肉。”下班之後,餓得半死的李靨回到家,躺在沙發上給尚辰打電話,“爸爸回家了,又隻剩我一個,我準備一會兒煮麵條,你呢?”
“那我也吃麵好了,樓下剛好有麵館。”尚辰隔著電話都能想到她委屈的小樣子,笑著哄她,“寶寶受委屈了,回去給你買好吃的。”
“我想吃上次的鐵板雞蛋卷五花肉!”
“好。”
“檢察官先生,我的手表帶不進去,沒辦法攝像,我當目擊證人行不行?”
“寶寶自己覺得行不行?”
“啊——肯定不行。”李靨在沙發上滾來滾去,“你有沒有紐扣攝像機?借我用用吧。”
“有是有,不過……”
李靨一聽立刻坐直了身體:“求求你借給我吧!求您啦求您啦!”
“你啊。”尚辰的輕笑隔著電話輕輕傳進她耳朵,癢癢的,“我打個電話,五分鐘之後回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