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手會舒服些?”燕昭翎問出這句話, 漆黑眸底一片坦蕩蕩,似是在探究,沒有半點害羞的神色。
一些名門貴族家中的兒郎到了年紀, 就會備上暖床丫鬟,供他們開竅,顯然,燕昭翎是沒有的, 對這方麵是一竅不通。
在他看來這大抵就和吃飯喝水一般, 沒太大的興趣, 男子都有的東西, 他也有,隻是不太打得起精神罷了,這方麵過得寡淡。
換做旁人, 他碰都不會碰一下,嫌臟。
不過他喜歡聽宮憫的呼吸聲,叫他仿佛掌控了這個人的所有,這種愉悅更令他的大腦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宮憫還誇他, 抱著他靠在他肩頭,對著他耳朵誇他長得好看,手也好看, 誇他身上味道好聞,還說他掌心的繭子很漂亮……
總之燕昭翎沒說什麼話,宮憫在他耳邊把話說儘了。
話多。
聽著那些話, 燕昭翎反倒還紅了耳垂。
房中暗淡的光線隱隱綽綽。
“嗯……是要舒服些。”宮憫嗓音還帶點啞, 拿著帕子替他擦了擦手, 燕昭翎中間那會兒是有點感覺, 但很快又消下去了, 他看著宮憫半垂的眼簾,這張臉生得也是好看。
他喜歡,他倒也不是不能替他多弄弄。
“隻我一人享受,豈不是很不公平。”
“本王隱疾,你又不是不知。”
他對這一事接受的似很自然,上回那蠱,他也沒對他過問過,宮憫總覺他瞞了他一些事,他抬頭笑了兩聲:“倒也不是不行,隻看王爺想不想試試。”
燕昭翎看向他。
半柱香後,燕昭翎咬著牙,汗濕背脊,褻衣淩亂,趴在床上氣喘籲籲,看向一旁慢條斯理洗著手的騙子。
宮憫說給他治病,他這人從前在這方麵從來都正經,沒戲耍過他,輕而易舉的奪得了他的信任。
退讓了第一步,就會有第二步,燕昭翎起先對他半信半疑,在宮憫巧舌如簧下放任了他繼續,後來……後來一切便都失控了。
宮憫似看到了他腿後有道疤,隻是沒太看得清,被褲腰半遮住了,他順口問了他一嘴。
“什麼疤?這是本王的勳章。”燕昭翎訥訥道,還把褲子往上提了提。
宮憫:“……”
據說倘若某一刻突然對某個人冒出“啊……他好可愛”這樣的想法,並且頻繁發生的話,離完蛋就不遠了。
可是……真的好可愛。
宮憫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兩聲,忍住了笑。
他是給他治病不錯,忘了從哪本雜書上看到過有關構造一事,他便試了試,果然,書中誠不欺我也。
燕昭翎得了趣,丟了臉,後麵幾日都不曾在把玩他的手。
回程的路上亦是走的水路,閒來無事時,宮憫這大閒人便拿著根魚竿坐在船邊釣魚,這釣魚技術不怎麼樣,兩三日都不曾釣到一條魚。
夜裡便過過有相好的日子,上回一事後,燕昭翎離行前讓人尋了些話本,宮憫釣魚時,都看見坐在他身旁的燕昭翎捧著本話本麵色冷淡的在看,他湊上前看,燕昭翎就把書合攏了,宮憫還是看見了,上麵的插畫,想看不見都難。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霸道得很。
“王爺真過分啊。”宮憫哼哼道,“一個人偷偷看這種東西。”
燕昭翎:“沒偷偷看。”
“是,光明正大在我眼前看,都快杵我眼皮子底下了。”宮憫拉著懶洋洋的調子,靠在船邊,“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王爺若覺我無趣,何不直說,真叫人傷透了心。”
燕昭翎:“莫要多想。”
宮憫:“罷了罷了,倒顯得我無理取鬨了。”
燕昭翎默了默:“我並非此意。”
不過一本書罷了,都醋成了這模樣,但他又喜歡看宮憫這模樣,也看得出來宮憫沒真生氣。
他總喜歡這般逗他,可他又很是受用。
不過是……打情罵俏。
這四個字在燕昭翎腦海裡浮現時,他霎時間覺渾身都熱了起來。
此處途徑山穀,遮了陽光,風中都是清涼的。
宮憫眯著眼,吹著徐徐的風,他不介意燕昭翎看那些東西,就是覺著他端著一張做學術的正經臉,麵不改色的看這種東西,透著異樣的反差,有些好笑,又有些想欺負他。
看他真紅了耳垂,這想欺負的心思裡又帶了點彆樣的滋味兒。
來的路上好好的,回去的路上意外突發。發生意外時是在夜裡——他們碰上了水盜。
船上兵荒馬亂,燈火通明,尖叫不止,那會兒宮憫在甲板上,他的直覺向來敏銳,在看到遠處有船隻時,心底陡然有些不安,去尋了船家,還是晚了。
水盜從河底爬上了他們的船,護衛隊和他們短兵相接,船上刀光劍影,已經有識水性的人跳了水,宮憫一進船艙,就碰上燕昭翎,他黑沉著臉提劍抓著下人問他下落,冷凝的麵龐泄出了一分慌。
船上晃悠不止,底下幽深的水麵倒映出船上的火光,喧鬨嘈雜的聲音在這深夜回響。
……
辰時,湍急的河流擊打在石頭上,岸邊浮著兩人,若旁人不知,恐怕還以為這是兩具屍體,昏迷的俊美小郎君皺了皺眉,睜開了眼睛,蒼白冷淡的麵色在看到另一張蒼白的臉時,變得更為蒼白了。
這兩天燕昭翎身體都不太好,本以為是舟車勞頓的緣故,他自己未曾太在意,昨夜船上打起來,他冷著臉提劍砍了幾刀,一提氣便身體開始乏力,宮憫帶著他下了船,那些人又不依不饒的追來,兩人便和同夥散了。
半個時辰後,宮憫才醒來,昨晚落了水,他拽著燕昭翎遊了一晚上,雖是夏天,但夜裡的水還是冷的,又冷又沉,遊了大半夜,大事沒有,純純是累得體力不支昏睡過去的。
他醒來時,感覺有些晃晃悠悠的,睜眼一看,看到了半張輪廓冷峻的側臉,恍惚間,他心中陡然升起熟悉感,似曾相識的畫麵,好似夢到過,又好似真切的發生過。
他在燕昭翎的背上。
宮憫張嘴話沒先出口,先氣息微弱的咳了兩聲,任誰來聽,都是氣若遊絲命不久矣的動靜,他動了動手,動彈不得,雙手被腰帶綁著。
“小羽毛……”
燕昭翎停下了腳步,聽到他的聲音,心跳跳得快極了,伴隨著忐忑。
便是不用看他的表情,宮憫都能感覺到他驟然緊繃的身體,他嗓子乾澀又沙啞:“還捆綁呢,玩這麼大啊。”
燕昭翎:“……”
燕昭翎眉心都跳了兩下。
深山野林,雜草叢生,挖坑埋屍也沒人會知道。
宮憫坐在一棵樹下,兩人身上都還濕噠噠的往下滴水,他們找了個靠河邊的地方歇腳,燕昭翎在旁邊找枯樹枝想生點火,至於宮憫在這兒坐著,因為他手還被綁著。
“王爺,你倒是先把我手鬆了啊。”
燕昭翎掃了他一眼,道:“不是喜歡玩捆綁?”
宮憫:“……”
他舒展了長腿,低聲道:“王爺,我手疼。”
燕昭翎:“……”嘖,撒什麼嬌。
那腰帶分明綁的不緊,偏生要他給他解開,他走過去替他解了。
宮憫揉著手腕,跟他一塊兒生了火,把濕衣服脫下掛在了木棍上,在燕昭翎背過身時,宮憫突然撲到了他背上,燕昭翎往前趔趄了兩步,以為他又要胡鬨:“彆……”
“你以前……”宮憫下巴搭在他肩頭,問,“是不是背過我?”
燕昭翎動作一頓:“忘了。”
宮憫沒再追問。
水盜猖狂,昨夜那些人也是有備而來,話本裡沒有這一橋段,話本裡燕昭翎回歸的途中也比現在更晚,在他回去的路上,他狼藉的名聲便也會跟著一路傳
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點的改變,還是其他的因素,但那水盜昨夜似是衝著燕昭翎來的,打鬥時對他圍剿,逃時窮追不舍。
若和話本走向大致相同,京城如今,也已是風浪起了。
若有人想要除掉燕昭翎,這回京路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