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堅硬的槍支梗在掌心, 冰涼的氣息裡透著一絲危險,有棱有角的模樣,哪怕沒看到,也能摸出扣下扳機的地方在哪。
晏渡沒有回頭:“厲總, 你來得好快啊。”
“你都給我發消息了, 我怎麼能不來——”厲褚英道, “會拿槍嗎?”
晏渡:“他剛才說過。”
“誰?”
晏渡說了剛才工作人員的名字。
“才聊多久, 人名字都知道了?”厲褚英站在他身後, 旁邊隻以為是勾肩搭背, 唯有他們彼此知道距離有多近。
近到厲褚英能聞到晏渡身上的氣息, 說話的呼吸都撒在了晏渡的頸間。
“他胸前有工牌。”晏渡對這些細節方麵經常會習慣性的留意。
厲褚英把槍放他手裡:“試試。”
晏渡撫摸著槍身,厲褚英把護目鏡給他戴上了, 他一頓, 側目往厲褚英看了看, 餘光又瞥了眼不遠處的薑聽寒, 欣然接受。
兩人旁若無人, 但另外的人便做不到視若無睹了。
薑聽寒和溪係花都看向了他們,溪係花眼底是好奇,她在她哥哥身邊見過厲褚英,像厲褚英這樣的人,見過一次基本上就不會忘掉了。
薑聽寒的眸光晦澀難懂。
兩人貼著耳朵說話,隻能聽得到他們在說話,在說什麼旁人聽不見, 也隻以為他們在說些教學的話罷了。
可薑聽寒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一個處處不如他, 憑借著他搭上大船的人, 到頭來還來他麵前挑釁炫耀, 這叫薑聽寒難以心平氣和。
晏渡他憑什麼?
如果不是他, 晏渡又怎麼可能會認識厲褚英這等人?
晏渡似一顆不起眼的沙子,薑聽寒從沒忌憚過他,眼底都沒有他的存在,如今這顆沙子飄進了他眼睛裡,讓他難以忽略,紮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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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渡和厲褚英靠得近,戴上防護後,厲褚英貼身教導晏渡,一手攬著他窄而有勁兒的腰間,一手扶著他的手,晏渡對這姿勢倒是沒什麼抗拒的意思。
“那天飯吃得怎麼樣?”
厲褚英:“再接再厲。”
晏渡雙手握住槍:“厲總,你不給個方向,怎麼再接再厲?”
“瞄準。”厲褚英幫他把把耳機戴上。
耳邊嘈雜的聲音遠去,變得安靜,視野裡厲褚英的手順著他手腕劃過,扶著他的手,手指覆蓋在他的手指上,用力往下一壓,帶著他扣下扳機。
“嘭”——
黑色洞口硝煙彌漫,後坐力卡在了晏渡虎口,空中一陣破風聲,正中靶心。
還不錯。
晏渡偏頭往那頭瞄了眼,厲褚英帶著他又來了幾槍,有幾槍的成績很一般。
身後男人的胸膛貼著他的背,環過他肩側的手覆在他手背上,耳機隔絕了外麵的聲音,其他感觸便變得更為深刻。
他穿在身上的襯衫很薄,身體的起伏都變得明顯。成熟而又具有雄性荷爾蒙的身體,以極為占有的姿勢包裹著晏渡,遍布在他後頸的呼吸猶如打上標記,似在挑逗他的每一根神經。
厲褚英的視線從靶子上轉移到了晏渡的側臉上,隱約能看到他認真的麵龐,當初厲褚英能順水推舟包了他,不排除他的臉長得也還算順眼。
認真起來的神情透著一絲讓人腿軟的攻擊性,如一把出鞘的劍,透著淩厲的銳意。
那截白淨的後頸在他眼下,離他鼻尖很近,他微微一低頭,都能聞到那後頸上的氣味。
——砰。
打偏了,脫靶。
槍彈用完,晏渡的手被後坐力震得有些發麻,手背手背上還有厲褚英留下的一點小紅印子。
“看見靶心的紅點了嗎?”厲褚英換了槍彈,把槍交托在他手上,“往那打。”
晏渡握著手.槍,把耳機戴上,還沒抬起手,餘光瞥見一
旁走過來的身影,溪係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厲哥。”薑聽寒喚了聲,打了個招呼,厲褚英頷首了下,兩人在外表現得似關係尋常隻是認識的人。
薑聽寒又看向了晏渡,聲音清淡平靜:“要不要一起玩一把?”
“和我玩兒?”晏渡挑眉,眸中似笑非笑,興味盎然。
“嗯。”薑聽寒說。
以晏渡方才的表現來看,怎麼著都像是一個新手,可薑聽寒又沒說是比,隻是說玩,不上不下架在那。
“我不太會。”晏渡大拇指撫摸著槍口道。
“沒事兒,”薑聽寒說,“我也打得不怎麼樣。”
晏渡低眉垂眼看著槍口,厲褚英鬆散的站在邊上,襯衫袖口疊到了小臂,狹長鳳眸輕闔:“沒什麼好比的。”
一個有經驗,一個剛學,比起來也沒意思。
薑聽寒腮幫子輕微的鼓動了下,清淺笑道:“玩一玩而已,一個人玩有點無聊。”
“厲總,你覺得呢?”晏渡偏頭詢問厲褚英。
“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不玩。”厲褚英這話意指晏渡可以拒絕。
晏渡便又看向了薑聽寒:“真要玩?”
薑聽寒:“不敢?”
晏渡抬眸,揚唇一笑:“那就玩吧。”
這四個字輕飄飄的,落地卻擲地有聲。
厲褚英沒想到小金絲雀還真應了下來,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一個才學的新手,槍都不知道拿不拿得穩。
室內,兩人並排站在展位間,一人十發子彈,輪流射擊計數,薑聽寒先打頭陣,他拿槍姿勢標準,緊繃著肩膀很有專業的範兒。
一槍打出去,中了,七環,他唇角抽動了一下,抿唇看向了旁邊的晏渡。
厲褚英坐在一旁,雙腿交疊,下意識的想要撫摸手表,一碰碰到了赤.裸的手腕,才想起自己摘了手表。
他看著不遠處的晏渡。
晏渡戴上護目鏡,姿態不如薑聽寒緊繃,瞧著漫不經心,挺拔的身形又有英姿颯爽的氣息,他舉起槍,冷白修長的手和漆黑的槍形成了強烈的視覺衝擊。
厲褚英的目光不自覺的放在他那雙手上。
以內行人的目光來看,晏渡拿槍的手很穩,甚至於姿勢比薑聽寒更標準漂亮,身型也很放鬆。
一槍射出去。
正中紅心。
晏渡放下槍,勾著護目鏡,吹了一聲口哨,看向了右手邊的薑聽寒。
運氣吧。
薑聽寒的掌心冒了些許細汗,冷靜的開始了下一輪。
一次接著一次,第一次還可以說是運氣,但總不可能次次都是運氣。
薑聽寒眼底的自得散去,麵皮也僵硬了些許,受心態影響,發揮都失了常。
場外,厲褚英站起了身。
自場外看起來,晏渡每次手抬起來的地方都差不離,仿佛經過精準的控製,到了後麵幾次,才有了些許細微的變化。
後幾分也不重要了。
久久沒有人發下一槍,場內安靜。
“還要繼續嗎?”晏渡拿下耳機掛在頸間問。
這對薑聽寒而言,是一種莫大的羞辱。
他緊握的手成了拳頭,微微發顫,素來清淡的眸中發了狠,壓著嗓音:“你故意的?”
晏渡:“嗯?故意什麼?”
厲褚英從一旁往這邊走來,皮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
薑聽寒咬肌動了兩下,閉了閉眼,再睜眼,麵色雖還難看,也沒方才那般可怖了。
“你既然會,何必說什麼不會。”他說,“耍人玩麼?”
晏渡看到了一旁走近的男人,輕輕一哂:“當然不是,那叫自謙。”
厲褚英走近時,聽到的便是他們這番對話,緊接著,又聽到晏渡補充了下一句。
“沒想到你還挺誠實。”
誠實在於,說打的不怎麼樣,就不怎麼樣
。
厲褚英腳步頓住。
看來金絲雀這張氣人的嘴,並不是針對他。
薑聽寒:“……”
在控製不住扭曲的表情之前,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