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決策的力量
“你看上去十分自信啊……”麵對白馬探的注視,唐澤很鎮定地偏了偏頭,“你描述的側寫和我確實有些符合,但聽上去不是很合常理。你是如何得出這些結論的,也是依靠警方的調查嗎?”
關於這點,唐澤是真的有點好奇。
按照他的印象,白馬探確實屬於偵探中的精英階層,不過他其實不是喜歡依賴家庭背景的類型,這次調查基德的過程會撞上命案,恐怕不是他自己描述的所謂利用資源調查出來的。
他會主動說出自己是白馬警視總監的兒子,更多的不是為了表示自己的消息來源是警方,其實是為了取信於滿屋子的陌生人。
白馬探是那種,自己做大數據的科研型偵探。
就好像,蝙蝠俠那樣的,嗯。
要麼說紅鯡魚這個名字起的好呢。
“一些偵探的小技巧。”白馬探聳了聳肩,語氣輕快,“按照我的推測,怪盜基德沉寂的那些年,或許是出現了什麼變故。這在犯罪界其實很常見,比如,犯人突然患病、死亡,或者生活環境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不得不更改作案手段,乃至於從此銷聲匿跡……”
白馬探說著,又指了指唐澤的方向。
“又或者,說不定是結婚生子,收了徒弟……”
唐澤挑了挑眉毛,心裡稍微有了一點猜測。
這已經根本不是在泛泛而談,完全是意有所指的樣子。白馬探這回來到日本,所圖不小啊。
“那個……”他們兩個保持著對視,眼神交鋒的時候,黑羽快鬥弱弱地舉起了手,“沒有打斷二位的意思,不過,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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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已經殺死了一個仇敵的小姐,殺意已決啊。”
放下手裡的望遠鏡,鬆田陣平輕輕歎了口氣,向後退了兩步。
茫茫的雪色隨著他的後退陡然消失,他走回了溫暖的房車當中,接過了萩原研二遞過來的熱咖啡喝了兩口。
外頭的雪越來越大了,好似堅決要將暴風雪山莊的概念貫徹到底似的,漫天粉雪鋪天蓋地,光是吹拂的寒風就足以讓人骨頭縫裡都在發寒。
“沒辦法,能被leader選中成為目標的家夥,一定是有不凡之處的。”手裡捧著書本的星川輝抬起頭,“不過,這對你們來說不算壞事吧?”
安室透會答應毛利小五郎來陪同毛利蘭和鈴木園子參加什麼網友聚會,本質原因,是他想要看看同期們嚴防死守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這個方麵,大家彼此彼此好吧……”鬆田陣平拍了下腦門,感覺很是頭疼。
作為怪盜團最初的建立者,唐澤手裡握有的黑曆史實在是太全了,平時唐澤自然是不會有事沒事賣隊友的,但麵對降穀零這樣的特殊角色,他會不會一個手鬆就抖落出去令人尷尬的東西,誰知道呢……
“我們其實問題不大。”諸伏景光將視線從監視器上挪開,鎮定地說,“總歸是要被零發現的。班長的情況比較特殊,也確實值得好好迎接,到那個時候,想瞞也瞞不住。但是,星川君,你……”
他看了眼星川輝手裡的高中課本,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愛莫能助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位名叫白馬探的偵探,既然是循著明智吾郎的名聲找上門的,那接下來想讓唐澤不去迫害星川都不可能。
星川輝裹緊了身上的毯子,默默翻到下一頁:“那我倒是還好。如果真的要在公眾麵前和白馬探分個高下,唐澤是不可能坐視不管的。你彆看他這個樣子,他對自己每個假身份的經營都是認真的。”
讓他上普通綜藝營業一下還好,正兒八經真比偵探水平的話,星川輝知道自己是沒可能贏得了的。
雖然經過了唐澤長時間的訓練,又被趕鴨子上架地實戰了許多回,現在的星川輝自稱自己是個偵探問題不大,但和白馬探這種真正的精英比起來,他還差得遠。
在唐澤徹底拋棄明智吾郎這個身份之前,唐澤當然是不可能讓這個馬甲有什麼汙點,所以到時候對戰白馬探的人肯定是唐澤他自己。
“而且你們不覺得,唐澤聽上去對白馬探確實很感興趣嗎?”宮野明美朝監視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要是有能用明智的身份與對方交鋒的大好機會,他可不會讓給其他人。”
“這才是他親自跑到網站上去回複人家的原因?”坐在駕駛位的淺井成實回過頭,“我說呢,他怎麼會突然注意到網上的委托……”
“喂,外頭這都快要發生命案了,你們幾個也太悠閒了一點。”萩原研二按了按太陽穴,有些無奈,“不去阻止一下嗎?既然都知道了前因後果,我覺得,不論是對死者還是對凶手而言,這個代價都有些太大了……”
斷裂的吊橋與漫天的風雪隔絕了外界的聯係,但唐澤和怪盜團的聯絡是不可能斷開的。
也因此,坐在車裡的所有人都已經借著唐澤的視角,聽清了屋子裡發生的一切,結合唐澤在路上給出的訊息,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大家都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一切的出發點其實並不壞,一把年紀還有興趣關注年輕人愛好群組的春井風傳是個很隨和的老爺子,他會選擇再次嘗試表演,與其說是他被群組裡的人攛掇,倒不如說他是想要回應那些期待。
這個群組裡確實有如濱野利也這樣,不以為然說話也難聽的家夥,但更不缺乏類似鈴木園子這樣,隻是懷著好奇的心情關注到魔術的年輕人。
一位老去的傳奇聽見年輕人聊到自己的傳說,忍不住憶往昔,想要再次回到鐘愛的舞台,如果不是發生了那樣的悲劇,這本應該是一段佳話。
發現這一點的田中貴久惠原本也隻是遺憾而悲傷,不至於發展到動了殺心的程度,奈何濱野利也這樣的家夥雖少,造成的傷害卻不是幾句溫言就能抹平的。
“唐澤的意思是不想乾預。”宮野明美將雙手交疊在膝蓋上,吐出了一句有些殘酷的話,“田中貴久惠小姐雖不是魔術師,但她從小接觸春井風傳的那些道具,其實受X合金的影響很深,就像是當初殺死了九十九元康的三好麻子小姐一樣。一旦矛盾爆發,他們的情緒會比普通人更加激烈,幾乎無法逆轉。”
“那就看著她殺人嗎?”萩原研二不讚同地皺起眉頭。
“哦,萩原先生,你是程序正義派的嗎?”島袋君惠抬起頭,無不新奇,“那你接下來怕是會很辛苦了。我們的手段,你知道的,不是很尋常,也很少循規蹈矩。”
“不,我不也是說絕對反對以暴製暴吧,但是……”萩原研二無奈地按了按額角,“我隻是覺得,真的到這個程度了嗎?要因為一兩句過分的話,鬨到需要殺人的地步。”好吧,雖然醒來之後,他已經從好友的口中了解到了這個未來的團隊可能的風格,實際感受到他們這種已經完全脫離社會生活之後,近乎冷漠的抽離狀態,萩原研二才設身處地地感受到了那句“唐澤如果走上了歪路,萩,我們恐怕隻能當場跑路”是什麼意思了。
宮野明美低下頭,端起自己的茶杯:“唐澤的想法是,‘口業亦是業障’。雖說確實過激了一點,但他覺得不能因為主觀的想法,就擅自代替田中貴久惠這個當事人去做決定。她既然做出了決定,願意為此承擔一切後果,那阻止她就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萩原研二有些語塞,看了看鬆田陣平和諸伏景光的表情,也隻好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
認識他們隻有數日,他還沒和這群人相處出什麼默契,隻知道他們是一群燃儘了對過往生活、對自身境遇的情緒後,被唐澤額外救下來的複仇者。
這個世界對他們也許算不上完全無牽無掛,但聯係其實已經很淡薄。
淺井成實尚有對他有養育之恩的養父母在世,島袋君惠也同樣還有過去的朋友同學,但對他們來說這些聯絡已經都是可有可無,在複仇開始的時候就被放棄了的東西。
像是焚燒殆儘的灰燼一般,如果不是被唐澤小心翼翼地收攏,或許早就已經隨風而逝了。
這些人在通過怪盜團這種特殊的存在重新為自己錨定未來的生活,唐澤這個掌舵者也就成為了那個錨點。
唐澤無疑是清楚這一點的,所以才會說,他會為所有人的未來負責……
他願意承擔,決策和選擇的所有的重量與責任。
萩原研二表情複雜地看向監視器。
在那裡,躲開了白馬探的視線找到黑羽快鬥說悄悄話的唐澤,也正聊到田中貴久惠的事情。
“我不是很讚同,但你知道的,我向來尊重每一個深思熟慮之後做出決定的人。至於他們要為那付出代價,我想,也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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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才把她安排到原本的位置上去?”黑羽快鬥聽見他這有些淡漠的說法,皺了皺眉,再次確認道,“她是想要利用這個時間,乾掉濱野利也,是吧?”
他來赴會的時候,對此是有疑問的。
黑羽快鬥出現在這裡,最重要的自然是他對魔術師們的關注,但更重要的就是,春井風傳老先生,本身就曾經是與黑羽盜一很談得來的同行。
這是他所尊敬的前輩,所以在發現對方的賬號出現異常之後,黑羽快鬥才會那麼積極地想要了解情況。
不過,這些疑問在他聽見了西山務的死訊之後,都不再是疑問了。
除了田中貴久惠這位春井風傳的親人,其他人沒什麼非要逃脫王命不可的理由,事到如今再想阻止已經遲了。
他敏銳的聽覺及時捕捉到了那令人悲哀的破空聲,知道田中貴久惠最終還是下定了動手的決心,在歎惋的同時對唐澤這位號稱要斬斷罪惡循環的家夥就有點不滿了。
你這到底都守護了什麼啊!
“不,雖然我決定不阻止她的行動,我還是給她增加了不少難度的。”唐澤搖了搖手指,“我一個人引過來兩個偵探,還都是一流現役的那種,她要是能頂住這種強度殺人,那我確實也佩服她行動力一流。”
這次,沒有了身體不適這個外力乾預,柯南的作用可不是傳傳信那麼簡單了。
加上銳意進取,跑進來堵基德的白馬探,有一說一,田中貴久惠再想像原來那樣,毫無阻礙地弄死自己的仇家,難度還是相當高的。
“白馬那家夥怎麼就是你引過來的了?”即便隔著厚重的麵具,黑羽快鬥的嘴角也幅度明顯地抽動了兩下,“他試探你幾句,你彆太有代入感啊你。”
“你不會真以為白馬探回日本是為了逮你吧。”唐澤鄙視地回望,“他也就是找個理由而已,你彆太有代入感啊你。”
白馬探那副興致勃勃抓怪盜的作派讓安室透有些不爽,那是因為安室透不是很了解這個人。
唐澤卻很清楚,白馬探對基德的態度是與柯南類似的。
一個智力方麵足以匹敵,又不會真的危害社會的對手,那麼陪他對弈幾次,在交鋒中決出勝負,也就是個有挑戰更有趣味的事情了。
說他隻是因為網絡上的幾句激將,以及基德現身活躍的消息,就放棄了自己在英國發展的好好的偵探事業,大老遠轉學來日本,那也有點太看不起人家了。
“白馬那家夥的目的,說不定和你差不多。”唐澤抬起手,暗示性地點了點自己的領口。
這是他第二次點這個位置了。
當他是joker的時候,那枚來自他父親的金屬胸針就掛在這裡。
“說不定,他用了彆的方法,和你得出了類似的結論。魔術師與X合金,是存在密不可分的關係的。”
說話間,唐澤直接伸手拉開了緊閉的浴室門。
一支鋒利的箭矢幾乎擦著他的臉頰劃過,在軌跡上留下一抹金色的光澤,釘在了他們身後的牆上。
唐澤指了指那隻短短的箭頭。
在那裡,說不清材質的、像是黃銅或者黃金的金屬,牽拉著鋒利的細鋼絲,牢牢釘進了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