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偵探的素養
“柯南!柯南你在哪裡啊!”
“彆躲了,快出來吧!”
淅淅瀝瀝的雨聲將孩子們的高聲呼喚傳的很遠,跟隨在他們身後的園丁喘了一口氣,停下腳步。
“肯定是不在院子裡了。這邊都是我在打理,沒什麼能藏下人的地方。”
“我們也發動下人在城堡裡找過了。”間宮貴人站在大門前,看著幾人一邊擦著濕漉漉的發絲一邊走回來,給出了令人失望的答案。
他用隱晦的打量目光觀察了一會兒靜悄悄的房車,想了想,收回了視線。
剛才已經有其他小孩子和那兩個年輕人一起回房車檢查過了,如果失蹤的小孩在上頭,沒理由發現不了。
“難不成,他真的跑去塔樓裡了嗎?”阿笠博士望著塔頂破損的陳舊建築,皺起了眉頭,“應該不至於……”
“不,我剛剛去門口檢查了一下,入口的鎖沒有被打開。”間宮滿搖頭,很篤定地給出回答,“出事之後我們嚴格檢查過的,不可能隨便進去。”
阿笠博士沉沉歎了口氣。
好吧,雖然新一確實會因為太過專注的推理或者沉浸在謎題當中而放鬆對周圍環境的注意力,但如果是他自己行動的話,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怎麼也不可能自主跑到危險的地方去的。
真是的,新一你自己有什麼事要獨自行動,好歹告訴我一聲啊……
“那就隻剩下森林裡了。”園丁摸了摸脖子,突然看向沉默地站在廊簷下方望著雨幕不說話的唐澤,“話說,你們社團的那幾個人呢,我剛剛好像沒有看見他們。他們會不會也出了什麼情況?”
他這話說的比較的委婉,不過語氣和表情還是將自己的想法準確傳達到了。
半個京都人唐澤自然接收到了他的未儘之意,不由失笑:“你是想說會不會是他們帶走了柯南嗎?不會的,柯南是我的鄰居,我的朋友自然也是他的朋友。就算真的要襲擊一個小孩子,等到回市區不是更簡單?跑來荒郊野嶺的,專程綁架一個小學生嗎?”
他這話就說的有點嗆人了,園丁被他噎了一下,但看帶著孩子過來的阿笠博士等人沒什麼表示,也隻好撇了撇嘴,暫且作罷。
看他收了聲,唐澤收回視線,狀似繼續看著越來越大的雨,實則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展開的隊伍界麵當中。
他的地圖還不至於能直接跨越空間,隔空看見認知世界的狀態,但觀察一下隊友和被隊友夾著跑的可憐coop,唐澤還是能做到的。
注意到他們名字後方的灼燒狀態消失,唐澤抬了抬眉頭,衝著諸伏景光做了個手勢。
接收到信號的諸伏景光會意地點頭,悄悄後退兩步,融入進傭人的隊伍裡。
為了找人,現在的城堡裡兵荒馬亂的,一個行動不便的老太太究竟去了哪裡,一時半刻的自然是無人注意。
得有人去留心一下她的去向,免得真的出現了什麼不必要的傷亡。
歸根究底,藏在那張皮囊下的西川睦美即便沒有在輪椅上荒廢四年人生,她也隻是個體力尋常的普通女人,襲擊一下小孩子和阿笠博士這樣的老人自然不成問題,但想要製服成年男性,那也有點太看得起自己了。
等到諸伏景光無人注意的身影消失在了側門的方向,唐澤才重新開口,打斷了眾人亂糟糟的議論。
“要不然,還是報警吧。”他輕飄飄地說,“萬一孩子真的跑去森林裡了,光憑我們這些人手想要及時搜索到,實在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再者說……”
他的目光若有所指地看向剛剛發難的園丁。
“就像你猜測的那樣,柯南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小孩子。他如果真的隻是被困,一定會想方設法將信號傳遞出來的,這麼多個小時過去了,他既然還沒有任何消息,我隻能懷疑,這孩子是被什麼人襲擊了。
“喂!”田畑勝男不悅地瞪了回去,“你那是什麼眼神?你要說是我們襲擊了他嗎?搞笑,我們還沒質疑你們這幫可疑的外來者呢,你倒惡人先告狀起來了!”
“要是不心虛的話,那就先報警啊。”唐澤揚了揚下巴,帶著些挑釁。
“報警就報警,莫名其妙指控彆人挾持小孩……”田畑勝男很不服氣地摸向自己的口袋,似乎是準備掏手機報警的樣子。
他還沒來得及有下一步動作,原本站在台階上的間宮滿突然兩步衝進了雨中,一巴掌按住了田畑勝男預備撥號的手。
“不,不能報警!起碼現在不能!”間宮滿高聲製止著。
全場的目光都向他看了過去,有不可置信,有困惑,更有質疑。
間宮滿咬了咬牙,從牙縫裡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我委托了那幾個年輕人調查寶藏的事情,已經有進展了,他們說,這個事可能和四年前的火災有關。如果今天報警的話……”
如果今天報警的話,牽扯到四年前的火災和十幾條人命,這份不知名的寶藏隨時可能會變成命案的證物。
為了這份秘密跟隨著妻子從國外趕回來,甚至不惜在妻子死去的地方定居四年……
嘴上說自己不是為了財產而來的間宮滿,對這份寶藏的渴望是始終存在的,眼看事情有了進展,一切已經在臨門一腳,要他這個時候放棄,他絕對是不情願的。
滿場的人寂靜了片刻。
“父親,你、你怎麼能……”間宮貴人用震驚失望的眼神看了過去。
“隻是一天的時間而已,再給那些人一些時間!不會有問題的……”間宮滿躲避著繼子的注視,不免焦躁地重複著。
“您都知道了這可能和媽媽的案子有關,您還是……!”
傭人們相互交換了幾個眼神,一種微妙的情緒在他們的目光中流轉。
雖然沒有其他人說話,但就在這種微妙的氛圍當中,一切儘在不言中了。
熟悉的扭曲感傳導而來,達成了目的的唐澤抬了抬眼皮。
在這看不見儘頭的大雨與霧氣中,那個看不見的世界正在無聲的竊竊私語裡與現實靠的越來越近。
“嘶,這是……”
唐突被島袋君惠一巴掌推進了開始發光的門裡,柯南蒙圈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進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而不是在又一次跨越區域的傳送裡眩暈。
沒辦法,按照joker的說法,畫中世界並不是一個連貫的世界,它是由一幅幅不同的油畫組成的小房間相互連接起來了,一次次越過邊際就是免不了再次經受跨越世界的壓力。
他這一晚上已經庫庫喝了不知道多少那種怪盜團給他的奇怪試劑了,真不知道這幫人到底準備了多大的庫存……
“這是你從一開始就想進來的地方。”冷不丁聽見一個聲音響起來,柯南幅度極大地扭過頭,就看見黑暗中朦朦朧朧能看見幾個人影在動,一雙雙金色的眼睛齊刷刷地看著他,看得他忍不住背後發寒。
“你們都在這裡啊……”柯南嘴角抽了抽,想要後退兩步,避開這幫人過於有壓迫感的凝視,這一動,就感覺腳下似乎踩中了什麼東西。
棍狀的、堅硬而且光滑的物體……
心裡有些不妙預感的柯南轉過頭,打開手表上的手電筒,向自己腳下的方向看去。
一具散落的、早已白骨化的屍骸,靜靜靠坐在牆角,頭骨上黑洞洞的眼窩正對著他的方向。
“是骨頭啊……”柯南皺著眉,縮回了自己踩在人家腿骨上的腳,“這是城堡裡那起火災的受害者屍骨嗎?不對,警察既然來調查過了還給出了先期結論,總不可能連屍體都不收殮……所以既然這裡是城堡裡的密道,那也有可能是不小心闖進來然後餓死在裡頭的人……也不對,這邊的地麵上積的灰塵來看,這個密道是有人使用的……”
幾乎是在接觸到了屍骸的瞬間,柯南一下子進入大腦轉動的推理模式,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調節著手電的光芒,蹲下身仔細觀察這具無名屍首,試圖找到更多能佐證對方身份,看出死因的痕跡來。
“……這小子怎麼回事。”一開始出聲的鬆田陣平嘴角好一陣抽搐,“看見我們嚇一跳,看見屍體,突然又冷靜下來了。簡直好像看見死人就鬆了口氣似的。”
“他被我們嚇一跳確實是合理的。”宮野明美聲音溫和地提醒,“這個世界上又沒有鬼,比起死人,我們要不科學的多。”
鬆田陣平張口想要反駁,想了想,自己的存在似乎確實比鬼或者死人更嚇人一點,隻好把後麵的吐槽又咽了回去。
“這就是偵探,很正常的。”淺井成實見怪不怪地攤了攤手,“上一秒有人摔死在麵前,氣才剛斷呢,下一秒就能湊上去鎮定自若地檢查了。”
“有這個心理素質,他們為什麼不去當刑警。”鬆田陣平拍了拍額頭,“他們隻是一群高中生吧,我記得以前,課裡有些新人出警好幾次了,看見案發現場還是吐的都能淹死在自己的嘔吐物裡……”
“那也沒辦法,你以前是爆炸物處理組的,你們能接觸到的死人的現場,那場麵一般的警察都繃不住的吧?”淺井成實用有一說一的口吻客觀地描述。
“所以才特彆需要這種心理素質過硬的家夥啊。”鬆田陣平指了指完全沒在聽他們小聲交談內容,專心致誌研究骸骨的柯南。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警察素質確實不夠高,他們才會選擇當偵探的。”淺井成實非常中肯地說。
感覺自己被罵了的鬆田陣平瞪大了墨鏡後的眼睛:“喂喂,什麼叫……”
“噓!”
陰影當中,星川輝發出了提示他們噤聲的噓聲,幾個人立刻安靜下來。
原本他們圍在柯南身後靜靜看著他調查取證,儼然一副圍觀小朋友做作業的大人們的樣子,隨著這聲提示,所有人極有默契地齊齊後退一步,在星川輝的幫助下,身形徹底隱沒進茫茫的黑影當中。
開著手電的柯南又對著地上的屍體觀察了片刻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周遭安靜的有點過分了,他忍不住回過頭,想要看看這幫怪盜怎麼突然一點聲都沒有了。
手表表盤形成的光源在灰塵飛舞的密道當中形成了一束白亮的光柱,隨著他轉身的動作,劃過了身後之人徹底藏在黑暗中的臉。
一張皮膚鬆弛,皺紋密布,五官幾乎全部耷拉在腦袋上的臉,在他自下而上的光源照射當中形同惡鬼,極其可怖。
而這靜悄悄在黑暗中走來的惡鬼,此時正雙手高舉著一塊石磚,衝著他腦袋的方向砸來。
柯南一驚,不等他對突如其來的襲擊有所反應,他就感覺自己的肩背像是被什麼東西勾住了似的,一下子向後被扯動了一節,避開了這勢大力沉,明顯沒有任何留手的砸擊。
星川輝把還處在茫然中柯南扯進角落當中,順手關閉了他手表上的手電。
這間密道中的暗室重新歸於漆黑,除了西川睦美發出的驚疑不定的喘息聲,什麼動靜都沒留下。
西川睦美驚疑不定地左顧右盼,試圖找出突然失去了影子的小孩。
她從早上聽見那個茶色頭發的男生信誓旦旦說這個小孩聰明的嚇人,就開始擔心會不會這家夥真的偷偷跑進了密道裡,於是趁著所有人出去找人的時間,她趕緊瞅準空隙進入了密道裡,搜索了起來。
果然,沒走多久,她就看見了一個光源在前方的通道裡閃爍。
找到了。西川睦美在心裡發出了一聲冷笑聲。
不同於誤入這裡的小男孩,她為了找到寶藏,在這複雜的密道當中來來去去遊蕩了四年,即便不用任何照明,她也能自如地行走來去。
闖入者們用來照亮未知的黑暗,便於前進的光源,反而會成為暴露自己的標記,被她利用地形的便利輕易狩獵。
兩年前,那個不自量力想要探索密道的蠢貨就是被她這樣乾掉的,這次的外來者自然也會一樣。
西川睦美環視著屋子,自覺那個小男孩應該沒有離開,隻是可能為了躲避她,正竭儘全力縮在某個角落裡,避免被她觸碰到。
於是她一邊伸手向牆的方向摸索,一邊在黑暗中發出了陰森的恐嚇。
“小朋友,彆躲了。很害怕吧,來,奶奶帶你出去……”
“我可去你奶奶的腿吧!”
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了一串陌生的音節,西川睦美瞪大眼睛,想要看清背後的來人,一陣巨力從她背後襲來。
她被人直直踹中了背部,一個踉蹌,撲向了正前方的牆壁。
西川睦美有些震驚,但她隻是努力調整著平衡,沒有太多的恐懼。
這裡也是一處密道內的出入口,跌入這扇隱藏門之後,反而更方便她及時改變位置,向不知何處跑出來的襲擊者予以回擊。
她向前撲去,準確地按在了牆壁的開關上,整個人向內倒了下去。
下一秒,可怖的高熱舔舐了上來,她的視野驟然明亮起來。
西川睦美跌坐進柔軟的紅地毯,抬起頭,驚恐萬狀地看著前方的景象。
劇烈燃燒的火焰點燃了布簾,點燃了精美的木質家具,床鋪上卷曲的人形已經失去了動靜,一團焦黑的東西在火光中靜靜地焚燒著,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如此陌生,如此熟悉。
西川睦美難以置信地死死捂住了嘴。
這、這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