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唐澤:謝謝你皮斯科
唐澤一川什麼的,愛爾蘭和他沒太多接觸,但這家夥在組織裡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遠比剛上位幾年,年紀還很輕的雪莉要出名。
這個被外界稱呼為瘋子的家夥,在組織裡屬於少見的立場溫和的好人。
雖然組織目前手上出人意料的科研成果一半來自於他和宮野家的科學家們,是組織遮天蔽日的陰影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但組織裡的大部分依舊如此認為。
就好像宮野艾蓮娜到現在都被稱為天使一樣。
本來嘛,組織的性質擺在這裡,什麼科學技術落進組織手中都會變成為組織的事業服務的工具,會向著哪個方向發展根本也不是科研人員自己可以控製的。
所有人都這麼說,包括深受其害的貝爾摩德都不曾對這對夫妻口出惡言,已經能夠充分說明他們在如此被動的前提下做到的極限了。
真說怨恨的話,隻能怨恨他們為什麼要選擇如此超前而危險的領域作為研究方向吧……
“你、你到底是……”頭發被愛爾蘭一把攥在手裡的木原川吃痛不已,看著愛爾蘭臉上冰冷的殺意,更是止不住地想要向後縮去。
根本不需要運用到心理學的判斷,光是看對方利落的行事風格,木原川就清楚地感知到,不同於他過去接觸到的那些犯人或者罪人,這是個真正的亡命之徒。
是他不敢招惹的那種人。
“如果不是有人提醒我,真是看不出你居然也是組織的一分子。”愛爾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表情惶恐的木原川,“你把自己搞得和唐澤先生那麼像,是覺得這樣能蒙騙彆人嗎。”
唐澤一家,已經陸續都死在了組織手中,這是稍微接觸到一點組織核心的人都能獲知的信息。
甚至說,和他們存在血緣關係的宮野一家,也隻剩下一個轉投庫梅爾的雪莉還活的好好的。
如果他的目的,是看見了唐澤昭所以見獵心喜,試圖接觸的話……這就顯得木原川的舉動更加可笑了。
聽見愛爾蘭用敬語稱呼唐澤一川,木原川的瞳孔縮了縮,立刻咬緊了牙關。
“好吧,看樣子還有點個人情緒。”愛爾蘭翻了下眼睛,懶得繼續與這種玩心機的陰暗角色對話,直接將木原川整個人抓了起來,“算了,橫豎都一樣。”
他並不擅長審訊,這是琴酒那些行動組的殺神或者庫梅爾那樣手段惡劣的情報探子才喜歡玩的把戲。
所幸,他這次也不是來審訊的。
嘴被膠布直接貼上了的木原川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動彈不得地被愛爾蘭整個人塞進了推車的下方。
全身套在白大褂和洗手服裡的愛爾蘭重新整理好帽子和口罩,就將多了一個人的藥品推車推到了走廊上,施施然向外走去,他高大健壯的身形完全沒有引起周圍其他醫務人員的注意。
在醫院裡,尤其是心療科這樣的住院區,高大威猛的男護士屬於剛需,供不應求,有一兩個生麵孔出現一點也不出奇。
東京的另一邊,或醒或臥,倒了一屋子人的怪盜團作戰室當中,隨著愛爾蘭高效地抓住木原川,並將他順利運送到醫院外,諾亞稚嫩的童音突然響了起來。
“防護罩碎掉了。”坐在筆記本電腦邊的布娃娃仰起腦袋,“那家夥動作挺快的嘛。”
一屋子狀態閒適的人像是聽見了什麼信號一般,齊刷刷地抬起頭。
木原川的殿堂,早在專案組還沒建立的時候,就在他們的頭腦風暴裡被破解了。
之所以拖到現在還沒徹底解決他,自然不是因為大家不想。
“懂一點認知訶學,對提高自己的殿堂防護力還是很有效果的。”回想起這幾天並不輕鬆的攻略經曆,宮野明美有些感慨。
打到現在還沒能突入核心區域,固然有他們團隊的最大主C唐澤自己沒空參加開荒的原因,更多還是因為木原川的殿堂主要的難點在機製上。
他這個概念的核心為“鏡像”和“投射”的殿堂可以說將心理學的知識運用的很徹底,不論是錯視之下很難一眼定位真正敵人的多重鏡像,還是打錯了會直接反射攻擊的攻擊機製,都給沒有麵板的普通麵具使們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要不是有鬆田陣平這樣看破類的能力在輔助,他們是否能走到核心區域,被那道堅實的屏障擋在外頭都是個未知數。
“也不好說吧。”星川輝摸了摸下巴,提出了反對意見,“我們以前也見識過皮斯科的殿堂的。他對認知訶學的理解可能沒有木原川這種研究者深刻,但也不是一無所知的普通人啊?難度也就還好。”
“真的還好嗎?”宮野明美扭過頭,認真反問。
星川輝愣了愣,認真回憶了片刻,忍不住陷入沉默。
仔細數數,還真是。
不論是巨大化的認知琴酒,還是穿胸而過的真正傷害到唐澤的刀傷,又或者是被花體的K字完全封鎖,如果沒有唐澤在根本沒可能解開的死路,其實都是難度極高的機製。
隻是因為攻略者是唐澤,而當時的他們還沒覺醒能力,沒有正麵迎擊過這種高壓,加上殿堂的一大部分機製來自哨兵琴酒這樣的場外力量,給人以他的殿堂不過如此的印象而已。
“確實,如果沒有唐澤的話,根本沒有攻略成功的可能性吧。”星川輝簡短地總結道。
諸伏景光看他們的評價如此慎重,挑了挑眉毛:“你這麼一說,我突然就對組織裡其他代號成員的殿堂感興趣起來了。”
“要是可以再找到幾個他們的殿堂就好了。”宮野明美由衷感慨,“難度確實高,收益,也確實大。皮斯科先生,挺好用的。”
先不提皮斯科的殿堂起到了警醒作用,讓他們能對認知琴酒的存在有所預判,光是來自他殿堂的秘寶,就已經發揮了其他各類秘寶都無法比擬的作用。
真正的、毫無副作用的APTX4869啊……
“這話,你可彆讓愛爾蘭聽見。”稍微了解過一點愛爾蘭和皮斯科關係的鬆田陣平眉心跳了跳。
好吧,雖然他的隊友們看上去都是人畜無害,很好溝通的家夥,但時不時的,他們的言論還是會體現出大家都是可刑可銬的高端人才這件事。
溫和如宮野明美,本質上,也是在犯罪組織的特殊環境裡長大的女性呢……
“好了各位。”唐澤打了個響指,中止了其他人的插科打諢,“接下來,愛爾蘭或許還會給木原川留下一些印象深刻的教訓。我們也該出發了。”
趁著木原川回到安全的環境,重新構築防護之前,抓緊時間攻破這個殿堂才是要緊事。木原川這樣的魔怔人,秘寶究竟是什麼樣的形態,唐澤也很好奇。
二十分鐘後,趕到了殿堂地點附近,成功載入進度最靠前的安全屋之後,唐澤看著外頭的景象,也忍不住感慨道:“皮斯科,確實挺好用的。”
他這主要不是真的誇皮斯科,而是想誇他對愛爾蘭起到的一個怒氣值抬升作用。
透過殿堂灰蒙蒙的天空,木原川痛苦的呻吟聲隱約傳了下來。
“什麼庫梅爾,我完全不認識啊……我、我隻是想要教唆他們……你是枡山憲三的養子?我、我完全……”
“木原川和皮斯科還有聯係?”藏在影子中的星川輝驚奇不已地探出腦袋,“木原川加入組織的時間有這麼久嗎?”
“大概是遷怒吧。”唐澤為木原川說了句公道話,“組織代號成員也不能不看心理醫生啊。”
拋開和唐澤一川的糾葛不提,愛爾蘭毆打木原川的動力,說不定比唐澤還要充足。
熟知劇情的唐澤知道,即便沒有木原川的推波助瀾,本上和樹由於妹妹的死亡,一怒之下殺死七個人的事情或早或晚,依然會發生,但愛爾蘭不知道啊。
在愛爾蘭的視角當中,要不是木原川手賤,閒的沒事乾出去拿普通人練手,他這一場無妄之災根本不用經受。
不論庫梅爾的立場到底如何,對待他是寬和還是苛刻,他們的關係都非常明確,是控製者和被奴役者的關係。
這點,從庫梅爾極其輕蔑的“私產”這樣的形容就可見一斑。
對愛爾蘭來說,現在的唐澤屬於亡靈法師來著。
與庫梅爾之間不好說是恩更多還是仇更大的愛爾蘭,肯定是不想給自己找這麼個上司的,全是死人的職場環境也過分惡劣了。
為木原川掬起一捧鱷魚眼淚,唐澤的注意力直接轉移到了前方的核心區域上。
外層的防護已經徹底支離破碎,如同被砸得四分五裂的鏡片一樣,整片空氣都隨著光線的扭曲而微妙扭轉著。
“出發吧,來見識一下,這位心理醫生的鏡子迷宮。”
鏡子迷宮這種景觀,隨著這種人造景點的泛濫變得漸漸缺乏奇觀感,但它最早,確實是具備代表性的特色地點來著。
稍微見識體驗過的唐澤看得出來,這裡的原型應該是坐落於瑞士琉森市冰川公園內的阿罕布拉鏡子迷宮。
它由90多塊鏡麵組成,是19世紀在瑞士舉辦的國家博覽會的遺產,後來的鏡子迷宮設計基本都來源於此。
穿過防護層的破損,唐澤仰頭,先注視了片刻迷宮正中央的雕像。
高聳的石雕以一種現實不可能存在的反重力方式懸浮於層疊的三角形迷宮中間,其構圖明顯有仿照著名壁畫創世紀的痕跡。
唐澤自己,以及唐澤一川,以類似創世紀當中最著名的創造亞當那一幕的結構,在空中遙遙相望,向著彼此伸出手去。
璀璨的光明從雕像相接的指尖迸發出來,仿佛正如壁畫描繪的故事那樣,傳遞著靈魂,以及更深層的渴望。
忽略這個莫名其妙的腦洞,光是考慮這個畫麵的話,不論是寓意還是比喻,都相當有趣。
“《創造亞當》,用來代指你父親和你嗎?”淺井成實笑了一聲,不過笑聲聽起來沒有多少真實的笑意,“倒是有點貼切。”
在整個創世紀的巨幅壁畫當中,創造亞當作為描繪上帝塑造人類的場景,卻沒有直接去描寫上帝如何捏造亞當,而是用了一種頗具故事性的構圖,將上帝賦予人生命與靈魂的一幕表述為神與人對視並相連,慈愛的創世主喚醒孺慕的青年這樣的畫麵。
將這個場景代入進唐澤一川和唐澤自身,大概就是木原川心目中唐澤父子真正的關係了吧。
“他把你爹比作耶和華?”站在另一邊的鬆田陣平就沒有這麼文藝了,好一陣咋舌,直截了當地說,“那模仿你爹的他又是誰?”
“又被比作聖子了啊……”宮野明美拍拍唐澤肩膀,安慰之情不言而喻。
怪盜團的所有人各有各的感歎,但都不外乎調侃唐澤的意思。
唐澤忍不住捏了下拳頭。
藝術表達到位沒到位他不知道,他現在想揍木原川的渴望倒是空前高漲了。
他轉過身,留給了隊友一個冷酷的背影。
“快點走吧,我不帶路,你們還不知道要迷路多久呢。”
現實的東京,被倒著吊在那裡,大腦充血的木原川神情恍惚地晃動著。
剛揍完一拳,還在等他回答的愛爾蘭看他一副意識模糊的樣子,不禁皺眉。
“跟我裝死是沒有用的。你的回答呢?”
呆愣的木原川眨了眨眼,似乎總算想起了愛爾蘭在問什麼,轉動了一下眼珠,看向愛爾蘭的方向。
失去了偽裝的妝容,他的眼睛和唐澤一川截然不同,此時更是因為挨了一頓胖揍浮腫著,將他的視線擠壓得極窄。
他動了動嘴唇,說話的聲音卻極小,直到走到他麵前,愛爾蘭才總算捕捉到了那氣若遊絲的念叨聲。
“你也和他們是一夥的,你也是……完蛋了,他們、他們……”
木原川的目光徹底失去了焦距,呆呆地望著前方刺眼的攝影燈,像是陷入了徹底的癲狂或者恐懼當中。
“他們找到我了,他們找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