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停一下,先彆死
宮野明美結束自己一長段的講述後,房間內一片沉默。
要說在場所有人裡誰最震驚,那還得數唐澤自己。
手中掌握著父母留下的完整認知訶學資料,又有超遊信息支撐,唐澤可謂是這個世界中對P5相關的這套世界觀理論了解最多也最深刻的人了。
如果隻簡單粗暴看待認知世界中的戰鬥力,唐澤確實是無敵的沒錯……但可彆忘了,異世界的存在本身代表著什麼。
它與物質世界緊密相連,相互影響,甚至於說,在現在的這個世界中,它的影響力是高於P5原作的。
P5的主人公可是沒辦法在現實裡一鍵換裝的,第三隻眼也隻能看見一些可交互物品與COOP們頭頂的塔羅牌,是不可能像唐澤這樣,囂張無比地當眾跳樓的。
一旦發現唐澤真正的力量,一旦組織意識到了異世界的存在……
那麼拿捏了大多數唐澤夫婦研究成果的他們,將可以真正進入的“世界的陰影”中,生殺予奪、無所不知。
唐澤就算一個人的力量再強,屆時,他要如何與現實世界權勢滔天、並能全麵入侵認知世界的組織相抗衡呢?
就算他真的強大到無可匹敵,最終真的剿滅了組織……紅方的那些倒黴蛋們,也已經死傷慘重了吧?
唐澤隻是一個人,一個強大的人格麵具使,他又不是認知世界的真神,要怎麼才能保護住所有他想保護的人?
輕輕按住了微微發顫的手,唐澤阻止了自己繼續發散下去的想象。
這樣一回想,一來到這個世界,就坐在了前往澀穀的地鐵上,並在最短時間內因為安室透的存在意識到自己處境的他,著實是幸運極了。
“唐澤,你還好嗎?”發現唐澤把兩手按在膝蓋上,低頭半晌不語,星川輝伸手拍了拍他,“你好像很緊張。”
“沒事,我沒事。”唐澤回過神,偷偷在腿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才裝若無事地抬頭,“抱歉,我沒想到還有這種前情。那我這次真的是狠狠嚇到誌保了。”
宮野明美一陣苦笑,想起誌保那邊的情況,擔憂地說:“你小子真是想了個好主意。照你的說法,你的那個監護人安室透,也是一個組織中的臥底對吧?”
“沒錯,他在組織的代號叫‘波本威士忌’。”唐澤想了想,沒吐露他們兩個真正存在的關係。
他記得安室透是認識宮野明美的。
不止是在組織裡見過她,安室透是認出了宮野明美的身份,認出她是“艾蓮娜老師”的女兒了的。
不過這種消息,不應該由他透露就是了。
“那誌保估計現在,狀態會很不好。”宮野明美歎氣,“她在組織裡生活了太久,對組織裡的人有一種特殊的敏感度,很輕易就會覺察到。難怪她會發出這樣的郵件。”
說著說著,她又生出抓住弟弟再蹂躪一會兒的衝動了。
唐澤低頭,繼續誠懇懺悔。
畢竟她也不是好端端突然就自閉了的,這中間還有唐澤父母留下的大坑……
“她現在應該緩過來一些了。”唐澤垂著頭,一五一十交代道,“我給她發了一些,嗯,和A藥還有認知訶學有關的東西,還有與我自己有關的。我想,不管怎樣她也是會來見我一麵的……”
這樣做多少有些卑鄙,但誰讓宮野誌保以她現在的認知,就是不可能信任庫梅爾的呢?
為了刺激她的求生意誌,唐澤隻好拿出了身為“凶手”身份的殺手鐧。
“你想知道唐澤昭的遺言,以及那份資料的去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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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完手裡的機械裝置,又一次撥動了幾下齒輪,確認整個結構穩定可靠,阿笠博士滿意地摸著下巴抬起頭。
然後就忍不住按著酸痛的脖頸一陣抽氣。
“不知不覺忙了三個多小時啊。”使勁伸了伸胳膊,聽著脊椎一陣劈啪作響,他活動著關節,慢吞吞地走出實驗室。
每天一旦開始自己的研發工作,他就會投入到忘卻周遭的環境事務,朋友們詬病他這一點不是一兩次了。
不過他做研究這麼多年,早已經習慣這樣的模式,實在是很難糾正……
他穿過走廊走到正廳,想要煮一些熱咖啡提神,卻意外發現正廳裡的電腦前開著兩盞台燈,悠悠的咖啡香氣在夜色中飄得很遠,令人不由精神一振。
“小哀啊,這麼晚了,還不睡嗎?”
灰原哀抱著手裡的咖啡杯,小小的個子蜷縮在高大的電腦椅中,從背麵根本看不出位置上還坐著人。
她手指動了動,切換了網頁的標簽,於是等阿笠博士走近,隻能看見桌麵上打開的一篇新文獻。
“在看論文預印本。”她的聲音也隨著身體的縮小,一樣變回了童音,此時聽上去脆生生的,有種乖巧感,“我習慣這種作息了,之前工作結束基本都要到晚上……抱歉,是不是打擾你了?”
“不會,我的作息也差不太多。”阿笠博士擺擺手,還有些高興。
做實驗,跑數據,成夜成夜地守實驗室,這本來就是科研狗的日常,大家都差不了多少。
“那就好。咖啡剛煮好沒多久,小心燙。”灰原哀微笑了一下,繼續滑動滾輪,往下翻閱著文檔。
阿笠博士不疑有他,聞言自然而然地轉頭走向吧台。
從黑色杯壁的反光中確認他背朝這裡走遠,灰原哀重新點開隱藏掉的標簽頁,再次凝神看向郵件。
她打開的依然是文字密密麻麻的論文,標題上的CognitivePsience非常顯眼。
這是與認知訶學相關的內容。
長時間接觸過唐澤夫婦研究的她,隻閱讀完了綜述與一些數據和行文,就基本能判斷出,庫梅爾沒有說謊,這篇論文確實出自唐澤一川之手,絕對是他們遺留下的資料之一。
據她所知,在殺死了唐澤昭之後,那張存儲卡應該是很快就交到了組織手中的,庫梅爾本人按理說不會有時間轉移它的數據。
但是他居然拿出了這樣的東西……
感覺到心臟一陣砰砰跳動,灰原哀捏緊了手裡的鼠標。
如果,作為實驗的受害人,庫梅爾是反感組織相關領域的研究,或者他反對唐澤夫婦的研究課題繼續推進,進而禍及自身的話……
他或許真的,會在上交的資料中動手腳?
他是怎麼瞞過組織的檢查的?她當時明明聽說,組織針對承載資料的硬件進行過細致的核查……
諸多疑惑在腦內旋轉,她關閉掉這份文檔,打開了下一張附件。
那是一張簡單的照片,照片裡有一隻白色提手的黑色通勤包。
隻看了一眼,她就認出了它的來曆。
是啊,唐澤昭死後,他的全部遺物,都在庫梅爾手上……
關掉圖片視窗,她又讀了一遍這封不長的郵件。
“那份資料的去向……”她默默誦讀著這一句,熒幕的白光在她藍色的雙眼中映出冰一般的色澤,“他的意思難道是說,他沒有把資料交給組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