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周過後,安清市的暑熱終於給了秋季一點麵子。
氣溫漸漸轉涼,路鹿約陳溺出去喝奶茶,美其名曰說要和小美人喝秋天的第一杯焦糖味奶茶。
她一路上都在吐槽奇葩室友偷挖她幾萬塊的護膚品、某位教授總是劃一本重點和經常罵的那位哥哥項浩宇。
陳溺見他們不同姓,就下意識認為是表兄妹。誇了一句:“有兄弟姐妹的家庭比較熱鬨啊。”
“熱鬨個屁!我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項浩宇這個黑胖球就煩死了,還總搶我零食,跟我爸媽告黑狀!”路鹿想起來,“那時候整個大院裡,我就特彆羨慕江轍哥。”
陳溺笑了笑,順著這話聊:“因為他是獨生子?”
路鹿咬著嘴裡幾顆珍珠,又拿著勺子撬了一大口蛋糕,囫圇:“對呀……不過現在想想,江轍哥也沒什麼好羨慕的。他小時候在爺爺家被看得很嚴。江爺爺以前是軍人嘛,經常喊人給他安排體能訓練,做錯事也是體罰。”
陳溺狀似無意:“那依他這麼張揚不受拘束的性格,豈不是經常被罰?”
“還好,他小時候其實不算鬨騰調皮的那種男生。”路鹿知道江轍在大學的名聲,不好意思地笑著說,“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他以前在我們初中算是小男神那種,我們全校女生指不定都暗戀過他。”
初中離自己有點遙遠了,但陳溺從小就覺得“喜歡她就欺負她”的這類男生都是傻逼,所以那時候會喜歡的小男神一定是乾淨禮貌的白襯衫少年。
不過把眉眼淩厲的江轍和這類人聯係在一起,聽上去一點也不合適。
路鹿回憶了一下:“說真的啊,我江轍哥那時候就是個溫柔灑脫的三好學生。誰知道幾年後他會跟渾成這幅德行,曆任女朋友的胸居然比我還大!”
“……”話題轉得太快,陳溺一口奶茶差點嗆喉嚨裡,“咳,他是經曆什麼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是在他初二那年變了樣吧。就聽過我爸媽聊過幾次,說江轍哥的父母那時候關係都快瀕臨離婚了,經常吵架!後來他們搬出了大院,我就沒怎麼見過黎阿姨了。”
涉及到彆人太隱私的家事,路鹿也不好說得太直白。
況且商業巨鱷和退圈頂流女星這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話,至今還被那個時代的粉絲津津樂道。
路鹿跳過這一段,猜測道:“再之後,聽說江轍哥成績一落千丈,被送進軍事化管理的高中就讀。不過他這樣都能正兒八經考上咱學校,估計高中也吃了不少苦。苦完了,現在就放飛自己了唄!”
陳溺了然,安清大學的人工智能專業雖然是從江轍那一屆才開始設立,但分數線肯定也不會低到哪兒去。
手機響了幾聲,無疑又是群的消息。
路鹿看她漠不關心的樣子,一臉八卦:“哎,不喜歡的追求者發的啊?”
“哪有這麼多追求者?班級信息,讓班委乾活的。”說到這,陳溺看著她,“托你的福。”
路鹿無辜:“我怎麼啦?”
陳溺:“上周的應用文寫作選修課,你幫我去上的吧?”
路鹿是個金魚記憶腦子,疑惑:“啊?”
本來這選修課也隻是喊個到就能有學分的事,但陳溺的宿舍離那棟教學樓最遠,幾乎跨越了大半個校園。
那天下大雨,陳溺在複習高數和近代毛概。
就托近一點的路鹿幫忙去喊個到,誰知道第二天就被通知競選的班委通過了。
聽完,路鹿總算有點印象:“噗哈哈哈我想起來了!那天剛下早八,我回寢室補覺去了。就在群裡發了信息喊那兩位大哥過去。競選班委這種憨批操作,應該是江轍哥跟你開的玩笑。”
“……”
陳溺心想,我謝謝他。
兩個人坐在那聽了會兒歌,又點了份烤檳椰葉牛肉和雞翼飯當午餐。
吃完午飯,路鹿的同學約她去大學城一家清吧聽歌,還說來了幾個挺有名的民謠歌手駐唱。
進去之前,路鹿問她:“你來過酒吧嗎?”
陳溺搖頭。
“也是,看起來你從小到大就是那種無欲無求的三好學生。”路鹿說著牽著她往裡走,嘟囔一句,“不過我也來得不多,項浩宇平常都不讓我來。”
清吧比迪吧安靜太多,何況這還是大白天。
來喝點小酒的大部分都是小資派、學生和無業遊民。不過酒吧駐唱的嗓音也就那樣,並沒讓人感到驚豔。
路鹿同學在這做兼職,看見她們來了特意自己調了兩杯果酒端過去:“跟你們說,咱們屆那個小女神也在這!”
路鹿翹起蘭花指,一臉嫌棄:“哼,咱們這屆女神不是我們仨嗎?”
“你滾。”同學忙著給彆桌拿酒,直接忽略她這做作的屁話,“呐,在那呢!”
陳溺朝吧台高腳凳那看過去,認出了是舞蹈係的方晴好。
路鹿很少關注這些校園紅人,上下看了一眼:“為什麼說她是女神啊?小美人,你也不比她差啊!”
陳溺抿了口橙汁,隨口說:“可能因為她最近和江轍在談戀愛,所以受的關注也多。”
“他倆沒在一起吧!我前倆天聽我哥說她好像是在追江轍哥。要真在一起了,還能在這獨自買醉?”
路鹿剛說完,那邊的方晴好突然大聲吼了一句“走開呀!”
兩人皆是一驚,就看見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生摟著方晴好的腰,在她耳邊說著悄悄話。見有人望過來,又笑著說“我女朋友和我鬨分手呢”。
這種現象說難聽點叫“撿.屍”,趁獨身女孩喝得酩酊就開始裝成熟人把人撈去酒店。
但方晴好顯然沒有喝得不省人事,掙紮著推開男生。
那男生惱羞成怒,幾乎是使蠻力要把她拖走了。邊上的路人也許是忌憚他腰間的超跑車鑰匙,也不敢上前得罪人。
路鹿灌了自己一口酒壯膽,壓抑在二次元許久的中二二逼之魂終於快要爆發:“氣死本小姐了!□□,朗朗乾.坤,居然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這種衣冠禽獸!”
看著她一臉要去見義勇為的堅定表情,陳溺也沒攔著。
那邊的方晴好試圖把男生手推開,那男生一臉不屑,大放厥詞:“穿這麼少來酒吧還裝什麼?不就是給男人看的、想男人摸的?”
路鹿大步走過去:“你那麼囂張,是仗著有動物保護協會為你撐腰?”
就差被指著鼻子罵的杜元飛甩開女生的手,指著她鼻子:“你誰啊,再罵老子一遍試試!”
“姑奶奶憑什麼聽一隻畜生的話!”路鹿打開他的手,拍拍方晴好醺紅的臉,“方同學,醒醒,要不要喊人來接你回去?”
被視若不存在的杜元飛氣急攻心,氣得伸手要來拽她頭發。
“我去,鹿姐怎麼衝上去了?”那個兼職服務生的同學慌張跑過來。
陳溺抬眸,催促她:“彆愣著,喊老板來。”
同學端著托盤乾著急:“老板不在啊!這人在我們酒吧待幾天了,好像是老板朋友的兒子。”
這倒是讓陳溺沒料到,她原想著要是那男生真動手,至少還有酒吧老板會顧忌彆摔壞東西,幫忙把人勸走。
男女力量懸殊太大,路鹿被男生一推,腰差點磕在桌角上。她躲閃了一下,就見杜元飛不甘休地揚起手想扇一巴掌過來。
陳溺隨手從水果盤裡抓起一個銀叉子就要上前,但有人早她一步。
杜元飛的手腕霎時被一隻骨感修長、白皙有力的手攥住,很輕鬆地從反方向折過去。
大步邁過來的江轍把他往那張低矮桌子上摁,聽著男生欺軟怕硬的喊疼聲,這才回頭看向路鹿:“怎麼回事兒?”
後麵跟過來的項浩宇和兩三個男生也看過來。
路鹿指指邊上買醉的方晴好,麻溜地告狀:“江轍哥,他想欺負我們學校校友!”
“剛才是不是還想對你動手?”項浩宇聽得怒火中燒,一掌拍杜元飛腦袋上,“你以為她是誰啊,也敢亂碰?”
從洗手間出來一個男人,一眼認出來自家少爺麵前這尊大佛。
趕緊上前拉開杜元飛,操著一口港普趕緊道歉:“小江爺,對唔住、對唔住!不知道是你朋友,杜少喝醉酒了,怪我沒看好他。”
江轍本來還好言好語地拽著男生衣領,隻是桎梏住他掙紮的手。
但聽見第三方插.進來想當和事佬,他側眼霎時沉下臉,語氣薄冷中帶著壓迫感的不耐:“跟你說話了?”
“……”
男人立刻悻悻賠了個笑臉,鬆開想來乾預的手,不敢再多嘴。
杜元飛在南港也是出了名的紈絝公子哥,自以為給江家麵子道歉就能了事。但挨了一拳,又被這麼不留情麵地對待,他脾氣也上來了。
人還被按著,白話卻混著普通話罵聲不斷:“叼你媽臭嗨,死衰仔!再碰我你也彆想好過!”
這無效的威脅對江轍來說沒點痛癢,他伸手直接拿起邊上的藍色雞尾酒潑上杜元飛的臉。
像是存心挑釁,男生表情狂傲至極,聲線極為冷淡又欠揍地回一句:“碰你,咁又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