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是真的很羨慕，德裡福斯隻靠著一張臉，就能跟囂張跋扈的愛斯琳相抗衡。

羅塞羅在發現愛斯琳的問題到底有多嚴重以後，還隻是表態而沒有任何表現，就是因為他敏銳的發現了，那個如機槍般掃射德裡福斯的愛斯琳，說話的可能不是一個人。

她們正在用一種奇怪的方式內部對抗。

很明顯，說出口的每一句，其實更多的是攪亂另外兩位的意誌力……那種無差彆亂鬥，讓向來口齒伶俐的魔鬼公爵也選擇了沉默。

隻有傻乎乎的德裡福斯還在頑強的抵抗。

可，如果不聽他們雙方的對話內容，隻看表麵上的氣勢，那一臉扭曲，滿臉邪惡的德裡福斯真的不像是那個落在下方，幾乎快要被踩在高跟鞋底下的倒黴蛋。

希爾也不是沒見過長相彪悍的存在。

可就算是那個滿身風雷環繞的塔洛斯，鬥嘴失敗的時候，也是顯而易見的失敗者。

希爾真的真的，第一次看到隻靠臉就能跟三位嘴巴犀利的女士鬥得不相上下的人。

當然，前提是不聽他說出來的話。

他那口齒，還不如塔洛斯那個隻會大聲威脅的蠢貨。

全靠扭曲的臉鎮壓一切。

希爾倒也不是非得讓自己換成一張醜臉。

雖然從來沒因為臉而遭到過什麼打擊……在他初初有了性彆意識的年代，男孩子早就可以用美來形容了。

所以他並不會覺得自己秀氣的臉有哪裡不好。

但，希爾也不會像有些人那樣，特彆在乎自己的臉。

因為知道自己不算醜，所以他才敢肆意妄為。

希爾慢慢的掏出一張紙，用筆將德裡福斯臉上的扭曲痕跡記錄了下來……作為自然之子，他不可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但，往臉上畫點有威懾力的線條或者乾脆做一個威震八方的麵具，還是可以的。

當然，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念頭，也是因為明白，自己和不死族的下一次見麵，相隔不會太遠了。

就算蘭森德爾意外的不把不死族帶來這個被魔鬼侵占的世界，那他回到特拉希爾的時候，也一定會迎來不少參觀的客人。

甚至很可能，希爾小傳奧艾賽斯篇，此刻已經完成了。

雖然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還沒有和多元宇宙拉平，但，也沒有像過去那樣，一天就是一年。

奧艾賽斯那邊的事情，肯定早就告一段落。

而以希爾對蘭森德爾的了解，他不帶不死族一起來的概率，估計是萬分之一。

那家夥其實從來不怕花錢，但卻很珍惜自己的眷者。

不死族和他在各種方麵又很合拍……尤其是找彆人麻煩的時候。

所以，即使有一部分人還在特拉希爾之外的那幾個世界掃蕩，但，主力人馬肯定會跟著蘭森德爾一起來。

可能給希爾帶來驚喜的，哪個不是不死族的主力？

希爾想來想去，還是打算還給他們一點驚喜……這麼多次了，總不能一直是他被動挨打吧？

前麵幾個世界，是他想得太好，做得太少，這一次……嗬嗬

拉塞爾和卡朋特頭碰頭的邊抬頭看巨幕上的唇槍舌戰……手下也在努力記錄下這兩位法師交流的時候爆出來的各自魔法塔的內幕訊息……邊探頭看他們那位不知道為什麼露出了滿臉猙獰笑容趴在桌子上瘋狂畫畫的老師。

——

愛斯琳和德裡福斯的爭鬥，隨著那位女士向他拋出去的一道帶著黑光的月光而結束。

沉迷在繪畫中的希爾抬頭看著這一刻的時候，突然有了一種感覺……愛斯琳，不，應該說，愛斯琳身體裡的那位銀月女神，估計得不到塞倫涅的幫助了。

那位托瑞爾銀月女神，隻是看起來隨意。

但她實質上最為任性。

她不會認同被邪惡汙染的銀月。

的確，格萊西雅的靈魂是愛斯琳那混亂的靈魂中最強大的一份，但這不意味著，那銀月就能弱到連自己的力量都被侵蝕。

在塞倫涅心裡，銀月可以消亡，但絕對不能變成黑暗的一員。

她欣賞的伊莉絲翠，就是在邪惡圍繞之中仍然能招出一輪明月的，心性特彆堅定的存在。

她會拯救那個幾乎沒有生存希望，但卻一直堅守自己的銀月，但不會救一個，為了活下來，就和地獄公主妥協的銀月。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格萊西雅通過某些銀月試驗品所以讓自己的這份靈魂有了和銀月共鳴的氣息，才讓她們兩個靈魂發出的攻擊能夠融為一體，但塞倫涅從來不看理由。

愛斯琳，好像又多了點活下來的可能。

但，隻是活下來。

她的靈魂還沒有優秀到讓塞倫涅願意為了她創造一個新身體的程度……而這具，就在剛剛，將黑暗融入了自身的銀月之光的身體，已經，沒有了成為銀月女神的指望。

那個銀月女神，要麼真的混沌到隻剩下了想要活下來的零碎意識，要麼，就是天生的那種，隻要自己活就好，活得還沒有那些大蛤蟆有追求的糊塗人。

混亂陣營，做事的確讓人摸不著頭腦，看起來像是沒什麼目標。

但隻要能走到最頂層的存在，內心必然有她更加堅定地核心……這種核心，足以支撐他們做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不至於變成真正的瘋子。

最為混亂的無底深淵，不也有一種讓自己越來越強的願望嘛！

那也是一種核心。

而塞倫涅，支撐她的，就是她那永遠純粹的月光。

她能容忍混亂的半獸人，卻絕對不允許惡魔與魔鬼碰觸她的月光。

希爾輕柔地歎了口氣，翻出自己的記錄本，把和愛斯琳有關的幾個設想全都刪掉……大概以前做了太多的孽，所以，愛斯琳最好的路已經徹底斷絕了。

不過她活下來的希望反而更大了……塞倫涅和蘭森德爾雖然搞事兒的時候會忽略凡人的存在，但她們親自經手的話，反而不會輕易牽連無辜者。

那愛斯琳，也就是變成千年嬰兒而已。

魯特和奧利瓦還在，養孩子這種事，不需要希爾為他們擔心。

希爾看了眼拉塞爾和卡朋特，輕聲的囑咐：“從今天開始，不要去白塔附近。

當然，最好，不要外出。”

“魯特大法師那裡也不行嗎？”拉塞爾有點猶豫地問，“科伊爾法師和我訂購了一些低階傀儡。

我預計後天可以去送貨。”

希爾看了他一眼。

後天，不正好是愛斯琳那架飛行器抵達防禦之塔故址的時間？

拉塞爾這家夥，雖然身上的氣運已經少了很多，但還是挺地道啊！

這時間估算的，比希爾還準。

希爾自己都是從德裡福斯他們的對話裡推斷出來的……在那家夥總算從沙發上坐起來以後。

而拉塞爾，敲定這個訂單的時間，比他還要早好幾天。

真是……

希爾無奈的搖了搖頭。

“老師？”拉塞爾小心翼翼地問……每次老師用這種眼神看著他的時候，拉塞爾總覺得自己渾身冒冷汗。

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這是拉塞爾的命運。

希爾很明白，他已經把拉塞爾從最不堪的命運中拉了出來，但他不能去阻止命運給他安排的考驗。

氣運之子的命運時刻，或早或晚，總歸會來……希爾要是這次阻止了，下一次，拉塞爾遇到的隻會更難。

唯一的希望，就是吉爾伯特正式封神，將海納爾森家族那種來自世界意誌的天賜氣運全都吸走。

雖然到了那時候，海納爾森家族的每個人都隻能和其他人一樣……但卻必然從此獲得了安穩。

但在吉爾伯特封神的情況下，他們家族也將獲得神佑。

即使是死神的庇護，對海納爾森家族來說，也是一樣的幸運。

在奇幻世界，能夠擁有安靜又舒適的死亡，完全不用擔心什麼死靈法師的騷擾，也是一種不錯的結局。

更彆提，那些可怕的算計，沒完沒了的邪惡謀劃，都會遠離他們而去。

邪惡勢力再傻，也不會去找不怕死的人折騰。

“魯特大法師那裡還算安全，但路上得小心。”希爾頭也不抬，聲音輕柔地回答，“你自己考慮好了。

不去也沒問題，和科伊爾打聲招呼就好。”

拉塞爾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那我還是自己去吧……雖然科伊爾法師不會和我計較，但這次的訂單，尼科爾森大法師和卡曼特塔大法師那邊似乎都有點瓜葛，我想自己去看一下。”

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懈怠而影響魔法塔最大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