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出現在炎熱夏天卻冰冷異常的大雨,似乎就預示著‘女王駕到’小隊未來的不平靜……隊員之間也許能和平相處,但雙方的保鏢卻一定做不到了。
被法師教訓了的闕森塔人當然不敢有什麼怨言,他們也不敢再出現在女性不死族的四周,最後選擇跟在了男性不死族身後。
明明是三百人不到的隊伍,卻被這群人走出了幾千人的隊形。
這可能也和闕森塔人麵對精靈就浮現的心虛有關……如果是其他人類王國的人那麼對待他們,闕森塔那幾位法師也會有種‘打狗還得看主人’的心態,肯定會表現出不滿……不死族雖然人多,但既然沒到九環法師,雙方的差距就沒那麼大。
但這是精靈……精靈看到闕森塔人,不打不殺隻澆點冰水,那叫克製。
所以雖然有了一場讓人不快的初見,大家還是和諧的上了路。
就是氣氛有點尷尬。
所有人對新朋友的熱情暫時都被冷冰冰的現實壓製住了,大概隻有遇到什麼敵人,雙方共同戰鬥過一次,才能慢慢拉進點距離。
這大家其實心裡都明白,遇敵那是早晚的事。
他們現在行走在森林之中,當然可以放鬆一點,等到離開潛藏森林的控製領域,進入長鞍鎮和無冬森林區域,隻要離開費倫大道的領域,就絕對會出現敵人。
阿格萊亞和潛藏森林甚至路斯坎附近的強盜匪徒,包括地精豺狼人這類的怪物,早就被不停掃蕩的不死族嚇得連夜搬家。
而無冬城那群廢物,離開提爾神殿的守護以後,連自己腳下的森林都控製不了……海姆神殿的人,沒錢可雇傭不起,他們從來不做義務勞動。
伐木工哪可能請得起冒險者幫忙?而貴族們沒事閒的乾嗎要花錢砍木頭?
他們隻需要不停催促伐木工去送死就可以了。
然後這些工人就拖家帶口連夜奔逃到路斯坎去了,那邊也有森林,而且挖礦的報酬也挺高……連那些米拉爾矮人都笑嗬嗬的拿起了挖礦工具主動下了礦洞。
等到無冬城貴族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們就算花錢雇傭冒險者也來不及了,伐木工幾乎在一夜之間就跑光了。
然後無冬森林就成了怪物的大本營。
而長鞍鎮畢竟還是一條商道,總有些舍不得雇傭船隻出行的小商隊會集結起來走這條老商道,劍灣附近的強盜們幾乎都集中在了長鞍鎮通往深水城的這條路上。
所以艾德娜說她的冒險之旅從這兩個地方開始完全沒問題,在阿格萊亞城附近,也就隻能到這裡才能找到足夠的敵人。
艾德娜的小隊,就在這種雙方雖然不想理會彼此,但卻都默契地知道什麼時候是重新建立交情的時機的怪異氣氛中行走著。
就是讓闕森塔人有點奇怪的是,那群態度囂張的女性精靈,總是回頭看那個虎人,有時候,那些男性精靈也會轉頭看他兩眼。
如果是對他有敵意也就算了……精靈和獸人之間,見到就打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但她們隻是笑著對他指指點點,就像一開始見到虎人的艾德娜,她們的好奇似乎都是為了同一件事。
但是,虎人索瑪卻被看得有點難受,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索瑪寧可這些精靈出來和他打一架!
他能以被人類歧視懼怕的獸人之身成為如今的奧法士追隨者,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原因……索瑪是這些法師追隨者中,最接近超凡的那個。
而且,從小被人類養大的他,性格雖然還有點混亂,但做派卻可以算得上是守序,所以才能得到這個酬勞豐厚的職位。
像索瑪這樣有個穩定生活的獵殺型獸人非常罕見,他的同族大部分都隻會出現在角鬥場,用廝殺為自己爭奪出一個不錯的未來。
然而索瑪從被人類領養……還是阿祖斯神殿的聖職者戰士收養以後,就已經得到了那些同族依靠瘋狂戰鬥才能得到的未來。
索瑪很珍惜自己得到的這一切,所以他明明是個容易暴躁虎人,卻一直能控製著自己情緒。
但有時候也會出現現在這種狀況,索瑪覺得自己後脖頸上的毛都已經炸起來了……那些女精靈到底在看什麼?
不是說特拉希爾精靈和獸人之間的仇恨沒那麼高嗎?
索瑪望了望自己法師主人德維斯·佩斯……作為阿祖斯的祭司法師,不是向來見多識廣嘛?能不能給可憐的大貓一個解釋啊?
德維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索瑪那雙和老虎一樣的眼睛,瞪得溜圓渴盼的看著人的時候,總能讓人感覺到一種怪異的可愛。
這個虎人從小就被人喊成大貓可太正常了!
然而無論他表現得多讓人心軟,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他是人類,怎麼會知道精靈在想什麼?
而浮空城堡上的希爾,正在努力切換巨幕上的頻道,最後還是在兩個家族之間選擇了魔教……沒有彆的原因,隻是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曾經一口一個老狗的‘記錄者’和他的搭檔‘攝製者’成為了魔教的人。
比起黑色玫瑰那邊混亂的鏡頭,還是魔教這邊的職業記者拍得好看一點。
和當初跟隨不死族大軍的那位常年沉默,隻喜歡用鏡頭說話的記者不同,這位‘記錄者’的話明顯就多了很多,可能這就是官方記者和狗仔的區彆?
索瑪的疑惑此刻就出現在了巨幕之上,一個老虎頭正貼在索瑪的大腦袋旁邊,兩者之間,隻能說沒有什麼區彆,連花紋都差不多。
“你們看,這是光頭的動物夥伴。”‘記錄者’意氣風發的聲音裡帶著愉快地笑意,“這是一個托瑞爾的獸人,是艾德娜手下的隊員,那個卷軸法師的隨從。
雖然老虎初看都差不多,但要知道,世界上那麼多老虎,基本上都能從花紋的寬窄粗細中判斷出不同,而且額頭的王字幾乎沒有相同的,連看起來相差無幾的雙胞胎老虎之間,可能都會出現一撮毛發變成不同的顏色。
然而,你們看看這一對,明明是處於不同宇宙的兩個世界,一個是獸人,一個是真正的老虎,竟然能做到腦袋幾乎沒什麼差彆!
唔……當然,像我們這樣對著腦袋一點點的研究,還是能看出區彆的。
尤其是眼神,彆看我們光頭那個老虎挺聰明,但畢竟是野獸,他的目光凶殘得多。
而這個獸人,眼神明顯克製多了……看他那耳朵上豎起來的毛!他現在明明都已經被小姐姐們看得炸毛了,卻還能壓製住自己的情緒。
換成光頭的老虎,現在早就虎嘯山林,跳來跳去折騰了!
然後就是嘴邊的胡須,獸人的還是短了點。
再者你們看這裡,王字最左下角,光頭的老虎這裡是白色的毛發,這個獸人是淺黃色的。
雖然平常看不太出來,但晨曦的光輝特彆通透,還是挺容易辨認的。
真可惜,光頭因為做了‘大孝子’,必須得給兒子換尿布衝奶瓶,沒法參與這場冒險。
否則的話,這兩個放在一起,也不知道誰會嚇到誰~太可惜了啊~”
希爾的耳邊幽幽地傳來一句話:“晨曦的陽光到底哪裡通透到可以讓他一眼認出白色和那麼淺的黃色?我怎麼看不出來?”
從她那充滿了幽怨的語氣就可以聽出來,如果不是此刻不適合出現在那個正慢慢走出潛藏森林的冒險隊伍前麵,塞倫涅說不定會直接出現在那個虎人麵前,好確定那幾根毛到底是個啥色兒。
莎爾冰冷地說:“你是色盲嗎?那麼明顯的差彆!”
塞倫涅所在的水池突然抖動了一下,空中漂浮著一排色卡一樣從淺到深的豎紋,然後毫不猶豫地打亂:“你來!你來告訴我這都是什麼顏色!算了,讓你說你也說不出來,你給我排出個從低到高的順序就行!”
希爾看著那從透明到白色,然後過度到米色,最後再過渡到淺黃色的十幾道色卡,咽了下口水……他隻能分辨出最明顯的四種顏色,在這之間的,他是真的沒那個本事認出來。
莎爾半天沒有說話,但那些色卡卻在空中飛舞了起來。
在塞倫涅‘嘿嘿哈哈’的詭異笑聲中,這些色卡最後組成了一個圓環。
塞倫涅‘誒誒’了兩聲,她好像有點分辨不出來了。
莎爾的聲音緩緩地響起:“這些色卡是你自己提供的,到底我拚的對不對,你總該心裡有數吧?”
塞倫涅沒有說話,把那個圓環掛在了一株正對著水池的雲杉上。
很明顯,莎爾就算拚錯了,沒有事先標注過這些色卡的月之少女,也分辨不出來。
但她還不死心,決定多看一段時間,說不定就能發現哪裡有不對。
莎爾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說:“你為什麼總在這種奇怪的地方認真?”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塞倫涅用一種怪異的聲調邊笑邊說,“總得給自己找點樂子。”
希爾的嘴角都抽搐了一下,這輕浮的腔調啊!‘少爺’到底在卡林森林那邊都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