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夏想在先前和吳曉陽的對峙之中,獲得了階段性勝利的第一局的話,那麼施啟順的順利晉升,並且進入省委常委會,則被公認為吳曉陽著手反擊之後,又扳回的第二局。其實就夏想來說,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施啟順的提升是題中應有之意,就算沒有先前吳曉陽的失利,施啟順的晉升也會順利推動。當然,如果老古和符淵非要一手阻攔的話,施啟順的任命也會節外生枝,甚至有可能會功虧一簣。但老古和符淵非但沒有橫加阻攔,反而還暗中順勢向前推進了一步。如果不是老古和符淵的助力,施啟順的任命或許會到年後才會下來。之所以向前推動,自有深意。……年關將至,今年的年,會有許多人不好過了。吳曉陽就是其一。吳公子被滯留在省紀委之中,既不提審,又不放人,等於是變相的拘留。吳公子長這麼大,還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雖然省紀委對他好吃好喝好招待,但卻限製了人身自由,他天天大吵大鬨,卻沒人和他吵也沒人理他,就當他不存在一樣。不審又不放人,就明顯是晾人了。吳曉陽豈能咽下惡氣?他幾次派人來省紀委交涉,要求放人,省紀委的答複一直是公事公辦式的搪塞回答:“接符政委命令,等候進一步通知。”簡直就是踢皮球!吳曉陽怒火攻心,省紀委接哪門子軍方的命令,胡鬨台。但除了腹誹之外,他還真不敢說出口,因為扣留吳公子的話是陳皓天親自說出口的。就是說,除非陳皓天親自點頭,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省委方麵都可以無恥地推卸責任。但偏偏陳皓天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吳曉陽彆說能見陳皓天一麵了,連陳皓天的電話都打不通。每次都是陳皓天的秘書夏生楠接的電話,公事公辦地敷衍幾句,然後說已經記錄在案,陳書記會及時回電……每次都是再也沒有了下文。夏生楠也姓夏,從此,吳曉陽對天下姓夏之人,全部沒有好感。吳曉陽就知道,在繼他被夏想收拾了一頓之後,又被陳皓天無賴地耍了一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吳曉陽咬牙切齒。不過,吳曉陽也知道,夏想也好,陳皓天也好,暫時並不想拿吳公子怎樣,隻不過是想羈絆一段時間,時間一到,就會放人。在吳曉陽寬敞奢華的彆墅之中,施啟順坐在價值四十萬元的沙發之上,望向院中幾棵價值十幾萬的名貴樹木,憂心忡忡地說道:“首長,聽說符淵想拿你開刀立威,南國之春會不會太紮眼了?”占地六十餘畝的南國之春,無一處不透露出奢華和名貴,連同彆墅和外麵的樹木、風景,造價高達十幾億,在南疆富庶之地,也是數一數二的奢華。“一個符淵,還動不了我!”吳曉陽坐在施記順對麵,轉頭對施啟順身邊的年輕人說道,“宋剛,最近許冠華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宋剛40歲左右的年紀,大校軍銜,方臉大眼,很有威武的軍人麵相,不過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在他寬廣的麵容之下,隱藏著並不寬廣的細膩心思。“許冠華最近很安分,沒什麼反常,歸心似箭,準備回京城過年。倒是那個木風有點過於活躍,結交了不少北方軍官,和他們打得火熱。”如果說施啟順是吳曉陽的智囊角色,那麼宋剛就是吳曉陽的打手。“哦……”吳曉陽淡淡地應了一聲,目光看向了窗外。此時的北方,還是天寒地凍的嚴冬,但羊城的冬天,綠色隨處可見,再冷,也不會結冰。“最近形勢很是不利。”一向鎮靜的吳曉陽在愣神片刻之後,忽然長歎一聲,“陳皓天得夏想之助,在和西南方麵的對抗中,有反敗為勝的跡象。嶺南省委方麵拋出的專項行動,明顯是西南模式的翻版,但比西南模式要求要高,更升華了一步,就說明了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西南平定,嶺南才會有風。”“怎麼會?”施啟順吃了一驚,“不是說總書記也對西南那位入常是讚成的態度,除了總理之外,西南獲得的支持度很高。一個夏想,不過是副部級乾部,他能影響得了大局?”“我以前也這麼想,但現在卻很是擔憂,因為夏想的關係網太複雜了,如果仔細盤算的話,國內至少有四五個省份的一二把手和他私交密切,甚至可以說,他有左右他們決定的影響力。”吳曉陽也不簡單,至少他看到了一個關鍵點,“西南那位打黑是打出了聲勢,也讓陳皓天丟了不少分。當時陳皓天千方百計非要調夏想來嶺南,我以為陳皓天是想利用夏想借助家族勢力,現在一想,還是被陳皓天迷惑了,陳皓天看中的是夏想和宋朝度之間的關係。”如果讓夏想親耳聽到吳曉陽的話,也會忍不住朝吳曉陽豎起大拇指。“吉江省委書記宋朝度?”施啟順也明白了什麼,臉色一變,“吉江省可是西南那位的大本營,高,真是高招,釜底抽薪。”“鋼山市公安局長被抓了。”吳曉陽點燃一根昂貴的古巴雪茄,深吸一口,吐出了一個大大的煙圈,“早些時候,鋼山市副市長在河裡溺亡,被警方認定為自殺……副市長跳河自殺?一個副市長自殺,一個公安局長被抓,放到一個省都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很多人都忽略了內在的原因。”宋剛敏銳地抓住了一個點:“首長,是不是可以說,宋朝度已經在替陳皓天布局了?”吳曉陽讚許地一點頭:“或者說,是在給西南那位下套了。”施啟順一下沒反應過來:“事情也太小了,根本傷不了西南那位一根手指。”“笨!”吳曉陽突然怒斥了施啟順一句,“傷不了一根手指?啟順,你的目光太短淺了,何止是一根手指,完全可以傷筋動骨,直接卸掉西南那位的一條胳膊!”“張定隊?”施啟順知道說錯話了,不該提及“手指”兩個字,也顧不上解釋,因為他一下想通了什麼,脫口而出,“夏想算計得也太厲害了。”吳曉陽陰冷地說:“不止是夏想算計得厲害,宋朝度算計得也很厲害,應該說,是以夏想為首的敵對勢力,算計得都非常厲害。”“如果除掉了夏想,宋朝度和陳皓天之間失去了橋梁,沒有粘合力,會不會對整體形勢有利?”宋剛用計不行,卻喜歡用力,向來信奉暴力可以解決一切問題,“湘省軍區當年的事件,羊城軍區還有不少兄弟耿耿於懷,隻要一聲令下,夏想肯定會……”施啟順雖是軍人,雖然也很強勢,但還沒有想過要對夏想人身傷害,不由一驚說道:“夏想雖然算不上正宗的團係,他也是總書記的愛將。”“總書記的愛將怎麼樣?”宋剛眼睛一瞪,不以為然一撇嘴,“就連總書記當年不也差點被……”“好了,廢話少說。”吳曉陽打斷了宋剛的話,不讓他再肆意亂說,“要文鬥,不要武鬥。現在離勝負分曉還早,犯不著先亮底牌。”熟悉吳曉陽性格的施啟順卻聽出了吳曉陽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到了危急時分,不排除對夏想下手的可能,現在……先走著瞧。“啟順,你現在掌握了嶺南軍區,總算邁進了一步,又進了嶺南省委常委會,接下來,要好好和夏想過幾招了。”吳曉陽起身向外走,施啟順和宋剛急忙跟在後麵。來到院中,剛剛下過一場雨的院落微有潮濕陰冷,雨珠掛在樹葉和花朵之上,映射出五顏六色的陽光。空氣格外清新,是雨後天晴的好時光。“嶺南省委,你可以爭取到的常委有康孝、牟源海,同時,司英、池永麗也可有希望爭取一下,其他人,先接觸了再說。雖說陳皓天是政治局委員,但他也要尊重常委會,也不會在省委搞一言堂。你在省委,就算控製不了常委會,也不能讓夏想事事太順利了。”吳曉陽對施啟順擔任了嶺南省委常委,寄予厚望。“宋剛,你繼續盯緊許冠華和木風,想個辦法,讓許冠華和木風出點意外,注意,不要有大事,小事就行,可以打亂對方的部署,攪亂夏想的視線,然後再……”吳曉陽對宋剛也下達了指示。比起施啟順一臉憂患,宋剛一臉興奮:“沒問題,請司令放心,我早就想收拾許冠華了,早看他不順眼了。還有那個木風,天天裝得跟多有本事一樣……”吳曉陽不悅地打斷宋剛的話:“少說幾句沒用的話,多辦幾件有用的事兒。”施啟順接過話頭:“許冠華從藍海回來了,聽說古老和符淵也去了藍海,不過卻沒有和許冠華一起回來,也不知道是回京了,還是還在藍海?”“恐怕既沒有回京,也不在藍海了,應該是去了梅花市……”吳曉陽目光深遠地望向遠處,“你們不要忘了,嶺南還有一個龐大的家族勢力!”施啟順恍然大悟,一時大驚:“嶺南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