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等右等,半天不見夏力回來,夏想就有點擔心,不會夏力真喝醉回不來了?忽然就聽見外麵傳來了喧囂聲,間雜還有吵鬨聲,其中有一個熟悉的聲音,正是夏力。不會吧,堂堂的省委秘書長在外麵吃飯,也會遇到有人擾亂?夏想坐不住了,起身來到外麵,發現果然有一人正攔住夏力的去路,任憑夏力躲閃,就不讓開,甚至還動手動腳,拉扯夏力。此人年紀40出頭,長得一臉凶惡之相,乍一看很象道上混的,但穿衣打扮倒是周正,人五人六,不過顯然是喝多了,非要讓夏力到他的房間喝上幾杯。夏力推脫,他卻不放,一直說夏力人一闊臉就變,一點麵子也不給,太不夠朋友,鬨得動靜挺大,眼見不少人都投來了好奇和厭惡的目光。夏想幾步向前,伸手推開此人:“有話說話,彆動手動腳的。”夏想力氣很大,一推,就將壯漢推得差點摔倒。夏力見狀,忙一把拉住夏想:“夏書記,你彆管,是我和戴繼晨之間的私事。對了,戴繼晨是魯市公安局副局長……”話未說完,戴繼晨惱羞成怒地又衝了過來,伸手要推夏想:“你哪裡來的,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是不是吃飽撐的?”夏想豈能讓他推到,一閃身躲開,心想好一個公安局副局長,怎麼和窮凶極惡之徒一樣?不料他息事寧人的態度,反而讓戴繼晨更囂張了,竟然跳了起來,要追打夏想:“我打你,你還敢躲,活得不耐煩了!一看你就是外地人,不知道我戴老虎的厲害。站著彆動,讓俺打一頓消了氣完事,要不,你就倒大黴了。”不但囂張狂妄,而且還透露出一股傻氣。夏力大喝一聲:“戴繼晨,你住手!他是省委夏書記!”戴繼晨高高揚起的右手停在半空,醉眼迷離:“夏想夏書記?”一愣神兒的工夫,忽然就從旁邊又出來一人,此人50出頭,濃眉大眼,一看就十分豪爽,他現身之後,也不說話,乾脆利落地向前幾步,一腳踢在了戴繼晨的屁股之上。力氣之大,又是冷不防的一腳,戴繼晨一下就被踢得向前一撲,臉朝下實實在在地摔在了地上。“什麼東西,喝點馬尿就撒酒瘋,滾遠點,彆礙事!”濃眉大眼踢倒戴繼晨之後,腳下不停,兩步來到夏想麵前,一臉尷尬,“夏書記,不好意思,是我的失職。要是你不解氣,我再打他兩拳。”來人夏想雖不熟,但也認識,真是吳天笑兩次提及的魯市市長李童!一直想和李童見上一麵,沒想到,正式見麵會是這樣的一次偶遇,讓人始料不及,還哭笑不得。不過彆說,李童的爽直和毫不猶豫的一腳,不但給夏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還讓夏想對李童一下大生好感。齊省有排外的齊省人,也有真正豪爽的齊省人,夏想伸手和李童握手,哈哈一笑:“不打不相識,再說戴繼晨同誌也沒打著我。李市長,聞名不如見麵,我們今天的見麵,彆具一格,相當有紀念意義。”戴繼晨從地上一個翻身爬了起來,動作還挺利索,一見李童,立刻就換了一副點頭哈腰的形象,還伸出右手,敬禮一樣向夏想認錯,樣子十分滑稽。夏想才不會和他計較,一擺手,意思是不再追究了。戴繼晨卻會錯了意,上前一步說道:“夏書記,我這個人就是脾氣不好,一點就著,其實人挺好。剛才多有冒犯,您要是還有氣,就再踹我一腳,我絕不還手。”說完,還轉過身來,將後背朝向夏想,還真等夏想上腳。夏想被他氣樂了,哪裡是什麼公安局副局長,簡直就是一個活寶,就用手一推戴繼晨:“行了,彆鬨了,該乾什麼乾什麼去……”……還真應了不打不相識這一句話,夏想的大度和隨和,給戴繼晨留下了良好而深刻的印象,而在其後不久,戴繼晨也在一場風波之中,選擇了向夏想靠攏的立場,從而為夏想的大計立下了汗馬功勞,成為夏想的得力手下之一。隨後,相請不如偶遇,夏想就和夏力、李童坐到一起,重新開宴,把酒言歡。因為有了剛才一個意外卻容易拉近關係的開頭,夏想和李童一見如故,談得十分投機。就連戴繼晨也是自認和夏想一見如故——至於夏書記是不是對他一見如故,他不管,反正他認定夏書記是少見的既年輕又沒有架子的好領導——他就對夏書記既崇敬,又親切,還自認和夏書記攀上了關係。就在夏想和李童、夏力坐在一起談笑風生之時,夜幕下的魯市,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件,說不大,確實是沒有驚動多少人和事,幾乎就在悄無聲息之中進行。說不小,是因為雖然現在還沒有波瀾,但卻有重要的象征意義,並且引發了一係列的後遺症。如果讓史學家記載的話,今夜夏想和夏力的深入一談,和李童的意外相遇,也是一次劃時代的事件,奠定了夏想在齊省第一步的邁出。萬事開頭難,誰能想到,李童和戴繼晨似乎並不重要的兩個人物的出現,卻是齊省局勢的一個微小的轉折點……而遙遠的五嶽,也在夜色之中,發生了許多事情。令傳誌和唐鄭傑趕到五嶽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二人也沒有停歇,準備連夜和五嶽市公安局長萬元成見麵,先前期試探接觸一下。但在誰先誰後的問題上,令傳誌和唐鄭傑發生了分岐。按照級彆,令傳誌比唐鄭傑高。論資格,唐鄭傑又比令傳誌老,兩人誰也不太服誰,又各懷心思,都想搶先和萬元成接觸,以便掌控一手資料。正當兩人僵持不下之時,一個出人意料的人物的出現,打破了僵局——省委副秘書長溫子璿猶如大變活人一樣,眼睛一眨就出現在二人麵前,差點把令傳誌和唐鄭傑都嚇了一跳。還真是一大跳。因為兩人都以為省委方麵的人都回魯市了——也確實省委秘書長夏力回去了——但偏偏有一個讓人遺忘的關鍵人物留了下來。省委副秘書長溫子璿本來是和夏力一起前來五嶽,但其後她就如同消失了一樣,不在台前露麵,大會小會不見她的身影,就讓處於慌亂和紛亂之中的眾人都忽視了她的存在,甚至連五嶽市長司馬北也以為溫子璿回省委了。隻有周於淵和溫子璣清楚,溫子璿低調的存在,是有意為之,她留在五嶽不回省委,是夏書記的刻意安排。而令傳誌和唐鄭傑並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趕來之前,溫子璿已經在周於淵和溫子璣的配合之下,掌握了大量關於萬元成方方麵麵問題的證據!司馬北也被蒙在了鼓中,他在五嶽的地位如日中天,甚至隱隱有壓周於淵一頭的趨勢,卻陰溝裡翻了船,千防萬防,卻沒防住一個女人的心計。女人心,在情場上是天上雲,讓人琢磨不透,在官場上是海底針,讓人不知深淺。就連唐鄭傑也萬萬沒有想到,沒聽周鴻基說溫子璿還在五嶽,怎麼她……變戲法一樣出現了?令傳誌更是心中驚訝萬分,因為在動身之前,他和何江海會麵時還談到,他和唐鄭傑來五嶽,肯定意見相左,而周於淵應該會是傾向夏想的立場,但在司馬北和他夾擊之下,應該孤掌難鳴。他當時還提出疑問,夏想怎麼會放手了五嶽的局勢,難道他不想乘勝追擊,將五嶽的局勢完全一手掌控?如果是,怎麼沒有留下人手在五嶽繼續推進局勢,一個周於淵,實在是難成大事……千算萬算,真是失算,誰說夏書記沒有留下手後?溫子璿就是!溫子璿作為省委唯一的一名女性副秘書長,本來在省委就很顯眼,因為她年紀不算大,風韻猶存,女性魅力十足,但也正是因為她太有女人味了,反而一直不受重用。原因很簡單,官場是是非場,誰也不願意在省委大院裡鬨出什麼不好聽的緋聞出來。偏偏夏想就重用了溫子璿,偏偏又沒有人亂說什麼,原因也很簡單,夏想比溫子璿年輕幾歲。似乎有一個共識就是,男人隻愛小女人,不愛大女人,在溫子璿麵前,夏想雖然是領導,但卻小了許多,更有一點人所皆知的事實是,夏想有一個漂亮賢惠的夫人,於是,人們的思維慣例就不再認定夏想和溫子璿之間會發生什麼。也對,夏想和溫子璿之間是沒發生什麼私情,但卻有重大隱情發生,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和夏書記對應的省委副秘書長沒在省委,竟然沒人在意,還真應了一句俗話——燈下黑。隻可惜,有時有些錯誤,隻能犯一次。在看到溫子璿一臉頗有誘惑之意的笑容出現在眼前之時,令傳誌和唐鄭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二人的感覺大致相同,本來各懷心思,準備前來按照自己的想法,將五嶽的局勢理順,朝著有利於自己一方的方向發展,卻驀然發現,一來就被人打了悶棍。而令傳誌和唐鄭傑不知道的是,接下來等待他們的,是一盤已經下到了最後的殘局的棋局,甚至,他們連選擇和局的權力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