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鵬一回湘省,就由商江帶人直接控製起來,安排到了另一處秘密地點。隨著畢鵬的落網,湘省的緊張局勢,又加重了幾分。眼下的情形是,付先鋒在懷陽市處理懷陽大橋事故,國務院也派出了事故調查組來到了湘省,並且親赴事故現場進行調查,初步的調查結論顯示,是工程質量的原因導致了大橋的意外倒塌。本來省政府牽頭的調查組還想找一群專家論證大橋倒塌的客觀原因,但國務院的調查組毫不留情地指出,大橋的工程質量太差,許多地方有用膠水粘接的痕跡,簡直就是粗製濫造的垃圾工程。國務院調查組的結論直接給了省政府調查組當頭棒喝,他們也急忙附和了國務院調查組的意見,最後調查結論經付先鋒審核之後,正式上報到了省委。調查組的結論,無疑更讓湘省道橋的處境雪上加霜,因為外麵傳聞紛紛,說是唐加少已經承認湘省道橋內部管理混亂,在承接工程時大肆行賄,在施工過程中偷工減料,所以才導致事故頻發。更有傳聞說畢鵬之所以落網,也是因為晨東大橋的倒塌,而且還是被唐加少咬出來的。那麼現在懷陽大橋一倒,是不是說明懷陽官場,也要發生地震了?晨東和懷陽兩市,現在人心惶惶,都唯恐紀委人員突然從天而降……一時之間,紀委的電話不斷,不少人通過各種關係打來電話,或旁敲側擊打探唐加少案件的進展,或直截了當打聽畢鵬到底犯了什麼事兒,問題嚴重不嚴重,或是針對夏想的愛好和脾氣,問個不停,湘省紀委,成為全省的熱點。因為一直以來省紀委都給人軟腳虎的感覺,沒想到夏想上任不久,就聲勢大作,大有改頭換麵的跡象。但不管是省領導還是下麵地市的大小官員,打到省紀委的電話,都沒有太大的收獲,因為誰也不清楚唐加少和畢鵬案件的進展,甚至連兩人究竟關在哪裡都不得而知,因為夏書記行事小心謹慎,處處避人。就讓不少人感覺夏想有點過分了,不但大權獨攬,還將紀委當成他一個人的紀委,順他者昌,逆他者亡,真是小人行徑。夏想不理會外界的議論,他不在紀委收權,就沒法開展工作,因為事事都被人透露消息,紀委的權威蕩然無存,還怎麼震憾貪官,還怎麼履行紀委應有的職責?就在眾人都認為夏想手段過於強硬時,夏想又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一些人的猜疑,在付先鋒還在懷陽處理事故的善後事宜之時,夏想和鄭盛一起,在省委大院舉行了一個不算隆重的送行儀式,禮送林華建和遊方進京培訓——經過慎重考慮,遊方還是決定前去培訓,反正是閒置,培訓也算鍍金,總比養病要好上幾倍——雖然看似省委、省紀委非常重視,甚至省委書記也親自出麵,但人人心裡有數,林華建和遊方被夏想巧妙地搬開了。葉天南沒有參加送行儀式,他站在辦公室的窗戶前,麵無表情地看著大院之中的送行隊伍,有鄭盛,有夏想,有鄭海棋,還有幾名省紀委的常委,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無可壓抑的憤怒,夏想……欺人太甚,趁付先鋒不在省委,和鄭盛聯合,快刀斬亂麻竟然禮送走了林華建和遊方,用意很明顯,就是要將紀委內部經營成鐵板一塊。夏想更深層的考慮葉天南也心知肚明,隻有紀委內部上下一心了,才能在唐加少和畢鵬的案件上,獲得重大突破。而唐加少和畢鵬案情是不是重大,貪汙的數額是不是巨大,都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關鍵在是兩人都指向了湘省道橋。夏想是下定了決心,一條路走到黑,要和湘省道橋不死不休了!葉天南猶豫了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既然夏想要觸動他的底線,那好,他也不是病虎,也有利齒和獠牙,逼急了,也能傷人。隨著林華建和遊方的離去,湘省紀委的氣象頓時為之一新,夏想邁出了鞏固個人地位的第二步。接下來他會在一個半月的時間內,逐步調整內部分工,奠定一把手的絕對地位。當然,樹立個人權威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利用一個半月的時間,完全攻破唐加少、畢鵬和沈河陽的防線,將湘省道橋的問題完全一手掌控。有一點葉天南猜對了夏想的心思,夏想要的確實不是打垮湘省道橋,要的是大換血。所以迄今為止夏想一直利用正常渠道來分解湘省道橋的勢力,而不是借助媒體炒作來催毀湘省道橋。葉天南也不簡單,他也看透了夏想的心思,夏想要的是借助調查湘省道橋來達到一定的政治目的,至於夏想更深層次的想法是什麼,葉天南還不得而知。在圍繞著湘省道橋的問題上,湘省的兩股勢力,已經進入了第二輪的較量。正當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等著看唐加少和畢鵬的下場時,不料又沒有了下文,反倒是一個讓人差不多遺忘的案子結案了——陳工方一案經紀委查實,貪汙受賄的罪名成立,紀委的工作完畢,移交到了司法機關,正式進入了司法程序。但陳工方案件對外公布的罪名和犯罪事實,並沒有涉及到湘省道橋,也就是說,陳工方的利用價值到此為止,他的案件的結案,證明了圍繞著湘省道橋的鬥爭進入了第二階段。如果說第一階段是試探階段,陳工方案件是導火索,是引子,那麼沈河陽就是第一個炸彈,唐加少是第二個炸彈,畢鵬則是第三個炸彈。當然外人並不知道的是,畢鵬並非是夏想的手筆,而是因為梅曉琳的升遷由梅升平拋出的炸彈,當然,也是因為畢鵬確實身上有事。陳工方的結案,懷陽大橋的事故調查組結束調查,差不多同一時間發生,兩者之間似乎沒有任何關聯,但還是有聰明人看出了什麼,陳工方一案進入司法程序,好象是為了騰出手來應付下一場較量,因為調查結論出台之後,再加上唐加少被抓,如何處理湘省道橋就成了擺在眼前的最迫切的難題。而且調查組的結論,明顯對湘省道橋不利,並且事故重大,根據國家相關規定,重大責任事故,相關領導要負相應的領導責任。一座大橋的建設要涉及到許多人和事,上至懷陽市的工程負責人,下至湘省道橋的領導和技術人員,等等,甚至連建材供應商也要一一查清。不過直到付先鋒和國務院調查組回到省委,省紀委方麵還沒有任何表示,並未介入懷陽大橋的倒塌事故,也讓不少人都大為不解,倒塌半年之久的晨東大橋就掀出一個副市長陳工方,一個常務副市長畢鵬,現在懷陽大橋倒塌的時機正好,夏書記怎麼不借機介入,正是上下其手的大好時機,難道就錯過了?夏想其實也想過要介入懷陽大橋的倒塌事件,但在他看來,眼下並不是太好的時機,因為公眾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事故本身,都在遣責湘省道橋,他選擇在此時調查懷陽市的相關責任人,不利於事故的善後工作的開展,會讓懷陽市人心惶惶。本著為百姓著想的角度考慮,夏想決定緩上一緩,等事故的搶險工作結束之後,等懷陽市自查了問題,處理了相關責任人之後,紀委再審時度勢調查也不遲。付先鋒一行從懷陽市回來之後,就立刻召開了碰頭會。暫時沒有夏想什麼事情,下班後,他就腳步輕鬆地邁出省委大院,要去看望付先先,因為付先先要回京了。最近夏想喜歡上了步行,因為步行不但可以鍛練身體,還有助於他思索問題,再加上花草豐茂,邊走還可以邊欣賞美景,何樂而不為?走到半路上,竟然接到了曹殊黧的電話。曹殊黧早說要來湘江,卻一直沒有成行,也是因為最近事情較多,連若菡和衛辛經常飛向美國,她和李沁就照應家裡的事情,一直脫不開身。其實平心而論,她當然願意守在夏想身上,女人都喜歡守在心愛的男人身旁,哪怕默不作聲也會覺得幸福。曹殊黧來電,還是沒有給夏想確切來湘江的時間,隻是告訴夏想夏東病了,雖不嚴重,是小感冒,但小孩子的心思奇怪,忽然就說想爸爸了,想見見爸爸。曹殊黧正在夏東旁邊,夏東就和夏想通了話,問夏想什麼時候來看他,夏想知道不能輕易許諾,說出的話如果不兌現,更會傷孩子的心,隻說一定儘快回京一趟。又和曹殊黧聊了幾句,說到了現在的金融形勢,還有連若菡和衛辛,她又說:“我也想儘快過去陪你,等若菡和她回來了再說。你先收拾好家裡,彆有什麼紕漏讓我發現了,還有,我也不想有人替我照顧你……”曹殊黧說到衛辛時,不提衛辛的名字,總以“她”代替,敵意就流露無遺,夏想隻好嗬嗬一笑,掛斷了電話。聰明如黧丫頭者,陪他十幾年了,從來不在男女問題上過多地問個沒完,因為她知道,男人都是被叨嘮走的,卻是被疼在家裡的。忽然,一聲刺耳的刹車在耳邊響過,一輛桔黃色的跑車停在了麵前,車上的人雖然穿了衣服,夏想也認了出來——楊遙兒,她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