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向就是要借助付先鋒的力量,隻有付先鋒點了頭,付家在燕省的勢力才會幫他,就說:“夏想和宋朝度越耀眼,得到的支持越多,我們就被動,就越難扳倒他。夏想幫助宋朝度,就是我的絆腳石,同時隨著宋朝度得勢,他也會跟著水漲船高。宋朝度行事穩健,又是省委常委,想要從他身上下手幾乎沒有可能,他又沒有經濟問題和作風問題,隻要工作上不出現重大失誤,就動不了他。但夏想年輕,現在又正是春風得意,肯定可以找到他的漏洞,不管是經濟問題還是作風問題,隻要能把他拿下,宋朝度就失去了支撐……”崔向也知道,他問鼎省長寶座的心思瞞不過付先鋒,也沒必要瞞他,現在他和付家走近,他能當上省長,對付家也極其有力。當然現階段還必須要打動付先鋒,讓付先鋒和夏想為敵才是關鍵的第一步。幸好,夏想和付先鋒之間還有矛盾存在。付先鋒點頭說道:“夏想確實可惡,他既然處處和付家作對,不將付家放在眼裡,那麼我隻好搬開他這個絆腳石了。”想了一想,又說,“夏想雖然和不少集團來往過密,好象一直手腳挺乾淨,沒有什麼經濟問題,就是他的愛人曹殊黧開了一家設計公司,能不能從這個方麵入手,暗中查一查?”“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崔向點頭表示讚許,“國家政策不允許領導乾部的直係親戚直接參預經營,不過這個政策各地執行得並不嚴格,燕省也是很少有人提起。而且這事也可大可小,想要給他製造一點麻煩還成,但想要給他造成什麼影響,還是太小了。”馬霄話不多,但總有出人意料的效果:“既然夏想和嚴小時關係密切,能不能從男女關係方麵入手?”“不行,動了嚴小時,就會觸怒範睿恒。我們現階段是打壓夏想,消弱宋朝度的力量,不能再牽涉到範睿恒,否則等於又樹了一個大敵。”付先鋒連連搖頭。“夏想和幾名省委常委關係都不錯,想要動他,難度很大,我擔心會得不償失。”馬霄不無憂慮地說道。“那倒不怕,我們在暗中做好手腳,等證據確鑿時再全部公開,到時一見夏想沒有了翻身的可能,所有支持他的人都會閉嘴,和他劃清界限。當年高成鬆身為省委書記,在證據麵前也被拿下,何況一個小小的夏想?”崔向自信地說道,“關鍵是如何不動聲色地拿到證據,夏想也一直沒有傳出什麼生活作風方麵的問題。不過他上一次被高成鬆打壓,好象是因為遠景集團的連若菡……”“什麼?連若菡?真的是連若菡?”付先鋒本來安穩地坐在座位上,一聽連若菡的名字,立刻跳了起來,“連若菡是吳家的女兒,怎麼可能和夏想也有關係?”“連若菡是吳家人?”崔向也是吃了一驚,他對遠景集團了解不多,雖然在他還是市委書記的時候遠景集團就已經進入了燕市,但一直是陳風和遠景集團打交道,他並沒有怎麼關注遠景集團,連若菡又不是姓吳,儘管他也知道連若菡來自京城,還和吳家的高晉周關係匪淺,卻沒有將連若菡和吳家聯係在一起,“真的假的?”話一出口崔向啞然失笑,他和付先鋒互相問問題,有點滑稽,就又說:“應該不假,遠景集團的森林公園就是夏想設計的,還有他為了幫遠景集團拿下鋼廠和藥廠的地皮,也是不遺餘力。夏想還在城中村改造小組時,就和遠景集團關係密切,由此可以得知,他和連若菡關係非同一般。”“有意思了……”付先鋒胸有成竹地笑了,“我聽說連若菡現在在美國,等我再打聽打聽,夏想和連若菡之間到底有沒有事情。如果有的話,我就把事情直接捅到吳家老爺子耳中,老爺子一怒,夏想就是副省長,前途也會毀掉。”馬霄一直凝重的臉色終於擠出了一絲笑容:“這辦法好,借刀殺人總比自己動手好。要是和夏想正麵衝突,說不定我們還會有損失。”崔向也笑了:“好,有先鋒出麵,事情就容易多了。”付先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心裡卻想夏想和吳才江好象也能談得來,不知道吳家老爺子對他是什麼看法?不過估計夏想還沒有入老爺子的耳,一向聽說老爺子對連若菡愛若掌上明珠,如果夏想真和連若菡之間發生了什麼,老爺子知道後不勃然大怒才怪……夏想自然不知道他又被崔向精心算計了一局,儘管他也知道他做出的成績越大,宋朝度的政績就越突出,就對崔向的威脅越大。但沒辦法,政治不是讓讓對方就能和平共處的過家家遊戲,不能因為有人不高興有人暗中搗亂就不做事情。一行幾人回到燕市已經天黑了,邱緒峰住在了省委招待所,宋朝度和夏想各自回家。一回家,夏想就被曹殊黧一把抱住。小丫頭眼淚汪汪地看著夏想,一臉可憐巴巴的模樣,說道:“你出差這麼久,都想死我了。快說,有沒有想我?”想想也是,結婚以來,還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麼長時間,夏想也是無比想念小丫頭,就在她臉上用力親了一口:“想,當然想,一會兒你就知道我有多想你了。”“為什麼要一會兒才知道?現在不能告訴我?”小丫頭天真地問道,不過在夏想看來,她的天真中似乎總有一種讓人想要犯罪的邪惡。“因為想念可以是語言,也可以是動作。我不善於用語言表達,就用行動來表示一下我的思念,好不好?”“好呀,好呀。”小丫頭不知道是真沒聽懂,還是假裝,用手一指廚房說道,“那你幫我做飯好了。”夏想才不會被小丫頭故意引開注意力,他一邊脫掉外套,一邊說道:“秀色可餐再加小彆勝新婚,你說我接下來會怎麼做?當然是沒心情吃飯,要先吃了你再說。”小丫頭眼淚淚痕未乾,卻又笑了:“我反正已經洗好澡了,你不洗乾淨的話,不讓你碰我。”這一句話夏想愛聽,三下兩下除掉衣服,跑進了衛生間。……一番賣力之後,夏想才心滿意足地躺在床上,仰望屋頂的天花板,對懷中的小丫頭說道:“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有沒有聽話,有沒有當個乖乖女?還有,公司裡的事情多不多?”“你不在的時候,我平常就是上班下班了,有時藍襪也過來陪我。要是我一個人的時候,就早早吃完飯然後躺在床上想你。我比你乖多了,不做壞事,也不胡思亂想,再說公司的事情又很多,每天都忙得團團轉。”小丫頭將頭埋在夏想的胸前,扳著手指一件件地說事情,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補充說道,“你讓我把法人代表變更為藍襪,我也辦妥了,我現在的職務是總設計師,怎麼樣,威風吧?”“剛才倒是威風……”夏想嘿嘿一陣獰笑,“比我想象中厲害多了。”“讓你說,我不理你了。”小丫頭結婚時間也不短了,被夏想一說,還是羞紅了臉。第二天一上班,夏想一到領導小組,剛一進辦公室,迎接他的就是雷鳴般的掌聲。以安逸興為首的領導小組的全體成員會聚一堂,對夏想的到來列隊歡迎,尤其是方格賣力地鼓掌,手掌都拍紅了也不覺得,眼中全是羨慕和佩服。綜合二處的幾人夏想不太熟,雖然眾人的眼光有歡迎也有嫉妒,夏想還是熱誠地抱拳向大家致意,感謝大家的盛情。彭夢帆第一個向前握住夏想的手,激動說道:“夏處長,好樣的,為我們領導小組爭了光,我佩服你。”停了一停,又說,“我實地到單城市走了走,看了看,得出了結論: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通過所見所聞我發現了自己的不足之處,在此衷心地謝謝你。”對彭夢帆的表態夏想還是非常滿意的,他知道彭夢帆這樣的人不會作假,說什麼是什麼,他向自己低了頭,就證明真正認可了自己,也就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說道:“彭處長客氣了,大家既然來了領導小組,就有了共同的目標,以後一起努力,一起進步。”短暫的歡迎儀式過後,夏想還沒有來得及和眾人說幾句話,就接到通知,範省長要見他。和邱緒峰並肩走進範睿恒的辦公室,範睿恒起身相迎,笑容滿麵地說道:“來,兩位功臣快坐,首先我代表省委省政府感謝你們做出的巨大成績……”夏想和邱緒峰少不了客氣加謙虛一番,寒喧完畢,二人分彆落座,範睿恒就饒有興趣地問起談判的經過。夏想和邱緒峰就你一言我一語地回答範省長的問題。範睿恒在得知夏想成功引進了巨資之後,也是無比欣喜,同時大受鼓舞,對夏想的好感和欣賞上升到了曆史最高點。因為範錚和齊亞南合作的事情非常順利,完全是在合法全理的情況下的合作,讓人挑不出任何問題,在聽了範錚轉述的夏想安排他和齊亞南會麵的經過之後,範睿恒對夏想高超的手腕讚不絕口,並讓範錚以後多向夏想好好學學。範睿恒也就不再猶豫,和鄒儒取得了聯係之後,向他鄭重地推薦了夏想。鄒儒在聽了夏想的條件之後,興趣不是很大,但礙於範睿恒的麵子,還是勉強答應了下來。範睿恒也聽出了鄒儒的為難,遲疑一下,就將嚴小時的事情暫時壓了下來,沒有再提。夏想成功地說服柯達投資15億美元的消息傳到燕省,範睿恒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他的省長寶座坐穩了!隨即他又想到,省長寶座坐穩隻是第一步,登上書記位置才是他的最終目標。現在才兩座試點城市,領導小組已經取得了可喜的成績,等第二批第三批試點甚至是麵向全省推廣時,將會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成績,作為省長,他的能力就會得以高層的認可。範睿恒就下定了決心,要對領導小組的工作全力支持,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政策給政策,隻要領導小組上下一心,做好指導工作就成。所以他就早早安排好了一切,通知秘書,一等夏想回來,就第一時間召見他,既顯示於他對領導小組工作的重視,也讓夏想體會到他個人名義的關切。範睿恒聽了夏想和邱緒峰的講述,嗬嗬一笑:“也就是你夏想敢弄險,想出這樣欲擒故縱的主意,換了彆的乾部,也沒有這個膽量。”夏想忙謙遜地說道:“我其實也是被逼無奈,美國佬太傲慢了,不晾晾他們,他們總覺得投資是救濟我們來了,其實在商言商,他們認為有利可圖才來投資。沒想到美國佬也是欺軟怕硬……總算沒有辜負省委省政府的重托,邱市長和常總從容應對,我就趁機步步緊逼,還算不虛此行。”範睿恒對夏想時刻不忘提及省委省政府以及宋朝度等人的態度,感到十分滿意。在官場上就是要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有了功勞也不能居功自傲,否則很容易被打入冷宮。再想到範錚能跟著夏想學到許多東西,而且他和夏想之間的關係也有所突破,他就心情越加舒暢起來。“等正式和柯達簽定協議的時候,到時我也有必要親臨現場,感受一下氣氛。”範睿恒定了基調,要出席簽字儀式,等於是給了領導小組和寶市最大的支持,“怎麼樣,歡迎不歡迎?”夏想和邱緒峰相視一眼,一起向範睿恒表示歡迎和感謝。夏想斟酌一下,出於謹慎的考慮,還是將宋朝度在北京安排他和邱緒峰接受采訪一事說了出來。夏想倒不是特意討好範睿恒,而是相信以範睿恒的聰明,絕對能猜出其中的內情,以及宋朝度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夏想的想法是,宋朝度現在應該多和範睿恒走近,結成鞏固的同盟。夏想隱隱擔心的是,馬萬正的態度曖昧不清,應該找個機會和馬省長談一談,從側麵了解一下馬省長的想法。馬萬正肯定也想接任下一任省長,他和宋朝度之間也是競爭關係。宋朝度的光芒越盛,馬萬正的機會就越小。夏想想知道馬萬正的真實想法,避免出現不可調和的矛盾。範睿恒聽了夏想的彙報,點頭一笑:“我支持朝度的做法,是該敲打敲打某人了。”頓了一頓,他對夏想投出讚賞的一瞥,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這件事情,我昨天就聽說了……”點到為止,不再多說,至於從哪裡聽說如何聽說的,範睿恒才不會透露,身為上位者,必須要保持神秘感才能讓人敬畏。邱緒峰微微一怔,悄悄朝夏想點了點頭,意思是對他及時的表態大加讚賞。如果不說,範睿恒就算表麵上不說什麼,心中多少也會有點不快。外麵傳來了敲門聲,範睿恒威嚴地說了一聲進來,是他的秘書石偉。石偉33歲,白淨的長臉,戴一副金絲眼鏡,待人接物很有禮貌——自從武沛勇事件之後,燕省幾大領導的秘書都收斂了許多,變得人人自律起來。石偉衝夏想和邱緒峰微一點頭,向範睿恒彙報說道:“範省長,青年報和經濟報發表了關於邱緒峰和夏想同誌的新聞稿件,您要不要過目一下?”範睿恒大感興趣:“要看一下,我看看記者的生花妙筆是怎麼形容談判過程的。”夏想對範睿恒肯抽出寶貴的時間,接見他和邱緒峰達一個多小時之久,也是心中感激。一般到了範睿恒的層次,對於談判一類的事情,向來是隻問結果不關心過程的,他沒有時間和精力去關注!今天不但細心問了許多細節,還非常有耐心地談論了許多談判技巧方麵的問題,可以說表現出了一個上位者極有耐心和涵養的一麵。連邱緒峰也是暗暗讚歎。範睿恒從石偉手中接過報紙,一目十行大概用了十分鐘左右看完。看完之後將報紙遞給夏想和邱緒峰,說道:“想必你們也沒有看到文章,看一看,我覺得寫得不錯,該表達的意思的表達了,不該表達的也含蓄地表達了,這個記者,水平不低。”夏想知道文章在刊登之前,肯定宋朝度把了關。他簡單看了幾眼,又和邱緒峰交換了報紙,感覺兩個記者的文風一個嚴謹,一個寬鬆,不過文章都寫得不錯,夏想看了十分滿意,文字之妙用,可以含沙射影,可以指桑罵槐,可以歌功頌德,也可以殺人於無形,刀筆吏一說,名不虛傳。夏想和邱緒峰剛離開範睿恒的辦公室,就又接到通知,說是葉書記要接見他們。二人相視一笑,沒辦法,領導召喚,必須聽命。換了彆人聽說省委書記接見,還不得樂翻了天。當然,夏想和邱緒峰從內心深處也是非常高興,誰都渴望受到重視,夏想如此,身為太子黨的邱緒峰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