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繼續深入挖掘厲潮生的問題,既然他能一出手就是5套彆墅,要是他再沒有經濟問題的話,全天下的官員都清廉如水了。厲潮生的後麵站著徐秘書長,倒沒有什麼,官場上誰都有後台。但徐秘書長現在是高書記的跟前紅人,他的話還是非常管用的。”秦拓夫似笑非笑地看了夏想一眼,意思是不要以為紀委人員什麼都不知道,其實身為紀委書記,誰是誰的人,誰有著什麼樣的關係,不敢說都一清二楚,最少也知道個大概,否則紀委書記的位置就坐不長!夏想出了一頭的冷汗,人家連厲潮生出手5棟彆墅的事情都知道了,可見紀檢部門也確實有能人存在,或者說處處有暗線,就看查誰不查誰了,他就笑著說道:“我正打算向秦書記彙報這件事情,沒想到您的眼線也太厲害了,比我知道的還快。”這一句話讓秦拓夫聽了比較受用,就說:“我從政以來,一直在紀檢部門,你說,沒有眼線沒有得力的人手,能行嗎?不過也是因為你的材料,我才讓他們特彆留意厲潮生的一舉一動,要不也不會對他查得這麼細。說說看,你懷疑厲潮生的錢是怎麼來的?”“可能是采礦!”話說到這個份上,夏想也不再隱瞞什麼,再隱瞞就會引起秦拓夫的反感了,“我已經讓人去深山中查訪了,現在還沒有消息。”“你派的人,可靠不?”秦拓夫質疑夏想。“可靠,他是特種兵出身,也許論辦案手法不如紀委的同誌,但跟蹤和暗訪的身手一流,不會有問題。隻要他一查到線索,我就會通知您。”夏想已經決定,將厲潮生之事全部交給秦書記辦理,自己畢竟是外行,隻負責做一些外圍的事情就可以了。“這才是你所做的最正確的選擇。”秦拓夫放心地笑了,“這個案子要辦就要辦成鐵案,要拿出過硬的證據,讓他翻不了身,否則就不辦!這是我的原則。高書記再強勢,他也要為燕省人民負責,也要給燕省的大小官員做出榜樣,所以這件事情,隻有證據確鑿,讓厲潮生沒有翻案的可能的時候,才會動手把他拿下!”到底是老紀檢乾部,說話之間還是氣勢十足,讓夏想看了,也覺得有一股森然之意。他恭敬地說道:“是,秦書記,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哈哈,你知道什麼?厲潮生的案子,你可是一點也不知道,你隻需要知道和我一起打牌就可以了……”秦拓夫笑著摸了摸後腦勺,“等什麼時候有時間再約上王書記,一起打個牌,怎麼樣?”“好!”夏想沒有理由拒絕,一口答應。他也知道秦書記是出於保護他的角度考慮,才提醒他,讓他置身事外的。離晚上還早,告彆秦拓夫,夏想本想到樓下的改造小組辦公室坐一坐,忽然手機響了,是江天的電話。“夏縣長,什麼時候有時間過來一下,陳市長想見見你。”江天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熱絡,還有一絲興奮。“巧了,我正好在市政府大樓裡麵,陳市長現在有空不?”夏想也沒和江天客氣,直接說道。電話裡麵安靜了片刻,江天的聲音又傳來:“過來吧,陳市長現在等你。”夏想想不出來陳風找他有什麼事,他離開市政府後,也就給陳風打過一個電話,當時陳市長正在忙,也沒說幾句,後來就聯係極少,少到連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的地步。所以夏想一路上做好了被陳風批評的心理準備,同時也在醞釀理由,也好平息一下陳市長的不滿。不料來到陳風辦公室後,陳風一沒晾他二沒訓他,反而笑眯眯地說道:“小夏縣長,彆來無恙?”夏想吃了一驚,忙不迭說道:“陳市長,您該批評就批評,該嚴厲就嚴厲,您這麼笑,我反而更心裡沒底。”還是典型的夏想風格,陳風的笑意更盛了:“不就是沒怎麼給我打電話,也沒過來向我彙報工作嗎?沒什麼,你真以為我有這麼小氣?我知道你也想好了理由,不外乎是怕我工作忙,你沒有做出什麼成績,不好意思打擾我,也沒臉見我,是不是?”夏想張大了嘴巴:“太神奇了,陳市長,您簡直會神機妙算,再世諸葛。”這一句話徹底把陳風逗樂了,他拿起一根煙,朝夏想的臉上扔去:“一段時間沒見,拍馬屁的工夫見長。”夏想忙接過煙,嘿嘿一笑,主動拿出打火機幫陳風點上:“您找我有什麼事?不會就隻為了訓我一頓罵我幾句吧?”陳風這才坐下,長長地吸了一口煙,才說:“不得不承認,小夏,你確實有能力,也有思路,雖然是一個排名靠後的副縣長,還是借助李丁山的力量,把安縣搞得有聲有色……我就想,要是讓你當縣長,給你一個全縣的棋盤讓你下棋,你到底能下一盤什麼樣的好棋?”這個命題有點過大,夏想不好回答,不過他也知道,陳風隻是考考他,以他現在的資曆和升遷速度,想要當上縣長,至少還要兩年以後。但陳風問這個問題,顯然又不是無心之問,他忽然想到了外麵的江天,笑了:“陳市長這個問題應該去問江天,問我的話,我現在還回答不了,暫時沒有這麼高的眼光。”陳風滿意地笑了:“還行,反應還挺快。江天要去景縣了,聽說景縣的三水風景區和你們安縣的三石風景區,是競爭對手的關係?”“有競爭才會有發展,大家都在競爭中進步,等把市場做大了,說不定還有合作的機會。”夏想嗬嗬一笑,“那以後就要叫他江縣長了?”陳風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江天的話題,而是示意夏想坐下。夏想剛坐下,他卻又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夏想的麵前,一臉凝重地說道:“小夏,你闖了大禍了,知道不?”夏想一下站了起來,一臉緊張地說道:“出了什麼事,陳市長?”陳風忽然又開心地笑了:“出了什麼事你自己心裡清楚……”他拍了拍夏想的肩膀,又語重心長地說道,“年輕人,誰不犯一點點小錯誤?我以為你足夠成熟穩重,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現在看來,畢竟還是年輕,既然年輕,就難過美色這一關。”夏想摸到了一點頭緒,不過還是恭敬地說:“請您批評指正。”陳風見夏想端正的態度和必恭必敬的樣子,會心地笑了起來:“我可沒有批評你的意思,我隻是提醒你,你還年輕,還沒有結婚,在個人問題上一定要把握好一個度。我看你和曹殊黧就十分般配,就不要再招惹連若菡了。”“難道陳市長聽到了什麼風聲?”夏想也能猜到,隻要說到他的個人私事,除了和連若菡來往過密之外,他自信沒有把柄可以被彆人抓住。“不是聽到了風聲,是接到京城來電。吳家一個重要的人物直接給我打來電話,他還算我有點交情,特意谘詢了你一些事情,並且說……”陳風故意看了夏想一眼,見他雖然有些緊張,但眼神中還是一如既往的鎮靜和平和,心想還行,還真能沉得住氣,是個能做出大事的人,就說,“讓我適當地‘照顧照顧’你,如果可能,最好把你調離燕市。”夏想愣了片刻,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然後又搖頭笑了:“吳家果然厲害,手都伸到燕市了。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副縣長,也值得他們大動乾戈?還親自給您打電話,讓您一個堂堂的副省級乾部‘關照’我一個副處級乾部,大手筆呀。”陳風卻一臉嚴肅地說道:“吳家的勢力之大,你想象不到,不要說氣話,沒用。幸好電話打給了我,要是打給了彆人,事情恐怕就沒有這麼簡單了……”“謝謝陳市長!”夏想鄭重其事地說道,陳風的意思很明顯,他既然明白無誤地告訴夏想事實,就表明了他不會偏向吳家的立場。可以說,賣了夏想一個天大的人情。夏想再不感恩戴德,就太不會做人了。陳風要的卻不是夏想的感激,而是給他提個醒,讓他有一個謹慎小心的態度。不管怎樣,在外人看來,夏想的額頭上貼著陳風的標簽,是他陳風的嫡係,如果他因為一點壓力,而對夏想有所損害,就太讓外人瞧不起了,以後誰還會死心塌地地跟著他陳風?當然更深一層的考慮是,陳風也不是一點也不擔心吳家的勢力,而是覺得就算吳家的觸手能伸到燕市,他們想一舉拿下一個普通的副處級乾部,易如反掌,但用在夏想身上就不太合適了。不說彆的,就是夏想明明暗暗的關係網,彆說遠在京城的吳家也太清楚,就連他也不敢說完全知道夏想的底細。先不說夏想是曹市長未來的女婿,哪怕是他和方進江的關係,陳風也不感到意外,但夏想和王鵬飛之間的互動,在一起打牌吃飯,關係似乎還算密切,就讓他吃驚不小了。更讓他吃驚的是工商界人士聚會上了傳聞,夏想和三大副省長之間的互動,更讓他對夏想刮目相看。如果說高晉周是遠景集團的人,他和夏想之間寒喧是在情理之中,後來的沈複明和範睿恒著實讓陳風心中感歎,夏想還真是一個善於從錯綜複雜的局勢中獲益之人,不過是因為領先房產的關係,就讓兩大副省長借機抬他一抬,借勢借力的工夫,連陳風都自歎不如。而且夏想的身後,實際上還站著一個宋朝度。彆人或許不了解宋朝度,認為他從此肯定會一蹶不振,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陳風卻心裡清楚,宋朝度的後台目前看上去不算強硬,但在換屆之後,幾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是下一屆的中樞幾人中的一人,而高成鬆的後台,因為年紀的關係,最晚明年換屆時,必下。宋朝度的重新崛起,不過是時間問題。他隱忍了兩年,也許是得到了後台的授意,在平穩過渡之前,沒有必須和高成鬆的矛盾激化,畢竟時間是站在他們這邊的。不知不覺,夏想已經牽動了這麼多方麵的勢力,更不用提對他死心塌地的連若菡!連若菡雖然是吳家的人,吳家也以家族的利益壓她就範,但陳風知道,連若菡的父親執掌一省,雖然是吳家舉足輕重的人物,但他和家族關係並不密切。連若菡更是,她不但和家族關係漠然,和她父親的關係也是極其一般,她個性要強,不服人,一向獨立,對家族的利益向來不感興趣,隻憑陳風所了解到的部分,他就能斷定,連若菡決不可能為了家族而和夏想決裂!陳風維護夏想之心也很強烈,夏想對他暗中的幫助不可謂不少,而且他也有意要看看夏想到底能走多遠。現在冷靜分析下來,卻驚訝地發現夏想一人已經是各方勢力爭奪的對象,也有牽動各方勢力的能力。吳家勢力再大,在燕省,還達不到為所欲為的程度,所以他們想打壓夏想,想斷了夏想的前途,不是說沒有一點可能,隻能說,可能性也不是很大。而且陳風也能猜到,想要打壓夏想的是吳家的第二代人物,吳家的掌舵人物吳家老爺子,眼光還看不到夏想的身上,他的眼中,全是國家大事。況且有連若菡不惜一切地維護,在最後時刻,連若菡的父親還是要站在女兒的一邊。陳風如果知道也是一心維護夏想的李丁山背後的史老的能量,還有和夏想關係走近的還有省委常委馬省長的話,他恐怕就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了!當然,陳風所分析的一切,都不如他對夏想的愛護來得強烈。不管夏想現在承不承認,整個燕市乃至燕省,都會把他當成他陳風的人。誰不知道陳風向來護短?夏想不受欺負就算了,隻要受了欺負,隻要讓他知道了,他肯定會為他出氣。陳風很清楚夏想在城中村改造小組為他所做的一切,替他暗中周旋過了不少難關,最難能可貴的他不居功不自傲,所以當他接到吳家的電話時,第一反應就是想回應對方幾句,隨後冷靜下來,才含糊其辭地說他會留心夏想的一舉一動,但並沒有給對方任何承諾。對方顯然也聽了出來他的敷衍,雖然沒說什麼,但陳風知道,對方肯定還會另外委托彆人對夏想下手,於是他還是鄭重地提醒夏想:“我想吳家不會善罷甘休,而且他們的勢力也確實龐大,在燕市或者燕省,肯定還有他們認識的人,小夏,你以後要走的路還很長,不就是一個女人,不行就放棄了也好。”陳風出自好意,夏想隻能心領:“多謝陳市長的好意,我有分寸,也知道什麼該把握什麼該放棄什麼。有些人和事,不是利益交換就能放棄的,我相信您在以前,也有痛苦選擇的時候。”陳風知道夏想的決心已下,有點無奈,不過還是笑嗬嗬地說道:“我相信你能走好每一步,在此給你提個醒,譚龍有可能高配常委,政府職務是常務副,他對遠景集團沒有好感,鋼廠和藥廠的地皮,他肯定會提出反對意見。”“市長是誰?”夏想對曹伯伯走後空出的位置由譚龍接任,已有心理準備,但對誰就任燕市的市長,一直充滿了好奇。“競爭很激烈,原先想就地提撥,省裡不同意,顯然不想燕市太抱團了。不過現在已經有了一點眉目,不出意外的話,就是胡增周了。”“章程市委書記胡增周?”夏想吃了一驚,“他升遷的速度挺快,有什麼竅門沒有?”陳風被夏想逗樂了:“竅門?你以為升官就是技術工,找對了竅門就成?不過要說胡書記升官,也算有點竅門,據說他的書法被中樞的一人看中,一直讚歎他有才華,結果就……”總算修成正果了,夏想對胡增周以書法入道的為官之道,也是暗暗讚歎。他對胡增周談不上好感,但也不至於厭惡,總覺得他是一個非常油滑的人。陳風實在太忙,本來夏想還想多坐一會兒,多說說話,不一會兒就來了好幾撥人前來彙報工作,夏想隻好告辭而去,臨走時,和江天用力握了握手,一切儘在不言中。出了政府大院,他開上車,拐上了主乾道,走了不一會兒,就發現身後的尾巴又跟了上來。最近幾天,他一直發現身後有尾巴跟蹤,本來抱著逗他們玩玩的心理,由他們去,一到關鍵地方,就甩掉他們就可以了。不過今天聽到吳家的電話都打到了陳風的頭上,明目張膽地毀他前途,還真是口氣不小,夏想也就有點生氣。再看到後麵的尾巴時,就不免動了要收拾他們一頓的想法。後麵跟蹤夏想的人,就是強江海安排的許大根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