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白楊溝出來,李龍回到木屋,開始了周而複始的一天忙碌。
接近中午的時候,上午陸續收來了幾十公斤貝母已經洗清乾淨晾曬上了。李龍從繩子上取下一塊即將完全風乾的肉,準備做午飯。
從東南方走來了一個背著口袋的男人。
李龍眯了眯眼睛,有些意外。
丘秉義,上一次過來的時候他和他和堂弟抬著他的堂侄,驚惶失措,然後坐著拖拉機一路到清水河,最後到了縣裡。
這是已經結束了嗎?
等丘秉義到了跟前,李龍問道:
「什麽時候回來了?你那個侄子怎麽樣了?活著吧?」
「活著呢。」丘秉義點點頭說道,「醫生給看了,小腿截掉了,好在命保住了。」
李龍有點惋惜,但這個沒辦法,他這裡的蛇藥最多也就初期預防,這兩個人把人送過來的時候,那腿已經腫起來了,能救過來已經算是儘人事了。
「我弟在醫院裡看著哩。現在還好,雖然腿截掉了,但活著就是好事。」丘秉義倒還樂觀,接受了現實,「我回來收拾收拾,得回去哩。這些貝母是還你的救命錢,多虧了你了。」
「行了,人救下來了,後麵還要花錢,我當時也就說說。」李龍擺手,「拿到縣裡賣了吧,後麵肯定還要多花錢。」
「有哩有哩。」丘秉義態度很堅決,「我們三個挖了半個月的貝母,錢有哩。截了後也不花多少錢,過些天就出院,我們就回去了。家裡有地,就是沒這邊多,原本還想著多掙錢在這邊安個家哩,後麵吧。」
丘秉義把那袋子貝母放下來,就離開了,李龍追上去給他塞了二十塊錢。這袋子貝母估計有個七八公斤,應該是他們剩下來的全部。
丘秉義離開後,李龍把貝母洗了曬上,然後把風乾肉切碎了,和著野芹菜炒了。今天沒蒸米飯,和的麵拉的拉條子,切碎的羊肉還用油滾的辣皮子,拌著吃起來,那叫一個香啊。
隻是胃口不是很好。他想起來丘春雷那個年輕人。不聽口音,看百相是一個非常帥氣的小夥子,想來在村裡應該也會有不少女孩子喜歡吧。
可惜這一下子,小腿沒了。
世事無常。以後在村裡,可能就隻能默默無聞的乾活,勞作。
人生軌跡徹底發生了變化。
正吃的時候,遠處又過來了一個人,他背著一袋子貝母,看著收獲挺多。這袋貝母幾乎是滿的,估計有個二十多公斤。
李龍加快了吃飯的速度,稀裡呼嚕把麵帶著菜吃完,去鍋裡舀了一瓢湯將盤子涮了涮,然後放在案子裡涼著。
人已經到了近前。
這是一個未曾開口先帶笑的中年人,個頭不高,比李建國還要矮半頭,一米六的樣子,還沒到跟前就主動打著招呼:
「李老板發財啊。」
「發財發財,你這貝母弄的不少啊!」
「嘿嘿,這兩天貝母長的好,溝裡好多,也就這兩天能多挖一些。」
「賣錢還是換東西?」李龍去小房間裡拿秤出來,問道。
「賣錢。」那人目的很明確。
李龍先打開袋子看了一眼,發現貝母還算乾淨,雜質不算多。
抓了一把,也還行。
過稱,那個人似乎非常放心李龍,並不細看。李龍也很公道,秤給的高高的,二十三公斤三百克,李龍放下秤拿著標給他看:
「二十三公斤三百克,算你二十三公斤半,怎麽樣?」
「好好好,還能信不過你李老板嘛。」
這人笑眯眯的。
話說的讓人聽著挺舒服。
李龍去木屋裡取了個大盆,提著袋子把貝母倒了下去,然後把袋子給那人,隨後從懷裡掏錢。
掏錢的時候習慣性的看了一眼貝母,然後就發現了問題。
這些貝母裡,有一些是晾過的。晾過的貝母雜在其他貝母裡,有點顯眼。
這些晾過的貝母洗過。
雖然裝袋子的時候刻意把這些貝母和其他的鮮貝母混在一起,甚至攪和過,但李龍天天都在洗貝母晾貝母,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掏錢的手頓了頓,最終還是從懷裡把錢掏了出來。
通常情況下,身上會帶著兩遝錢,兩百。這樣好給彆人錢多。不多,不至於引起彆人的覬覦,但也能給夠。
一邊數一邊狀似無意的問道:
「老鄉,你這貝母還洗過啊?」
「沒啊……啊啊,洗了一些,不多。當時不是想著弄乾淨點兒吧,多賣點錢……所以就洗了洗,不過還是太麻煩了。」
李龍抬頭看著那個人略顯慌亂的眼神,歎了口氣,你說你偷就偷了,怎麽還偏偏賣到自己這裡來了呢?
李龍一腳就踹了過去,那個人其實有防備了,竟然躲了一下,躲過去了之後,立刻轉身就跑。
又怎麽可能跑得過李龍?李龍追了十幾米就追上了他,再次抬腳踹過去,把對方踹成了滾地葫蘆。
不等這人爬起來,李龍上前按著對方的脖領子問道:
「那天是你把我的貝母偷走了吧?我的米飯呢?」
「沒有啊,不是我……」那個人還在那裡辯解,「你看錯了……」
「看錯了?」李龍冷笑著「啪」的扇了對方一巴掌,「我特麽的收了一噸多貝母了,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挖出來貝母還洗一下!所有的貝母都是我收過來才洗的。你特麽的說你有洗貝母的習慣?特麽的還洗一半留一半?還把它們摻在一起?」
說完又「啪」的扇了對方一巴掌。
這兩巴掌扇的那家夥鼻血就下來了,臉上巴掌印子清晰的顯露出來,李龍又問:
「說!是不是偷的我這裡的?米飯呢?雞蛋呢?」
看著李龍又揚起來的手,那人終於鬆了口:「米飯當天就吃了,雞蛋……回去我炒了吃了。」
李龍其實並不在意米飯和雞蛋,同時詢問就隻是為了讓對方吐露真實的情況。一聽還真就是他,李龍又狠狠的扇了對方幾巴掌,然後找繩子反捆著手腳放在了草地上。
車鬥子裡沙沙的聲音,李龍知道那個大刺蝟又餓了,他過去給扔了一些剩飯。
下午的時候有人過來賣貝母,看到那個綁著的人,問了原因。
「前兩天,有個挖貝母的被蛇咬了,他的親戚把人送過來了,我著急,開著拖拉機把人送到了縣裡,回來的時候,外麵晾著的貝母不見了,今天看到他過來賣貝母,裡麵摻的就是我當時晾的。」李龍給人講了來龍去脈。
「該死啊。」聽說李龍是為了救人把貝母撂在外麵沒收起來結果被這人給偷了,對方罵著。
不管是做做姿態還是本身想的就是這樣,反正李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天快黑的時候,李龍又收了幾十公斤貝母,然後波拉提過來了。
讓李龍有些意外的是,波拉提這一次不僅帶來了貝母,還帶來了一個筐子,筐子裡裝著的,是四個刺蝟。
一個大的,和車鬥子裡的那個差不多,三個略小點,其實也算是成年刺蝟,都有兩公斤多的樣子。
「你要這個嘛,我碰到了就逮著了。灘裡多的很,」波拉提把筐子遞給李龍。他也看到了那個被綁著的人,問道:
「這個人怎麽了?」
「偷我的貝母。」
「碎慫。」波拉提用了一個他剛學的漢人的話,評價了這個人。
「我帶走嗎?」
「就是留給你帶走的。」李龍說道。
波拉提帶著六十塊錢,和這個人離開了。
那個人可能還會有些積蓄,在山裡可能還會有個窩,但這和李龍都沒啥關係了。
既然做了,那就承擔後果吧。
這四個刺蝟讓李龍都放進了車鬥子裡。
他也有點頭疼,養也不可能養這麽多吧?
而且剩飯也不夠喂的。在這裡用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