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又問了孫家強那雙頭鹿出現的位置,心裡大致就有了底。
這雙頭鹿兩次出現都是在方圓四五公裡的山溝裡,活動範圍算相對比較固定的,李龍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再次碰到。
碰到了就不能再放過了。
吃過飯,繼續檢查抬把子,把不合格的五六個退了回去,倒也不是特彆大的問題,就是不是很緊,隻需要再加工一下就行。
拉了一車抬把子,李龍搖著拖拉機,突突突的開走了。
太陽剛落山,天還沒黑,李建國他們休息了一會兒後,繼續乾活,還能乾一個來小時,動作快的半個抬把子就編出來了。
李龍把拖拉機開到木房子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中山裝劉山民正和兩個盲流在那裡聊天說話。
看到拖拉機過來,劉山民站了起來,指著李龍給那兩個人說著什麽。
李龍眼尖,能看出來那兩個人表情略有點不太自然,他笑著下了拖拉機。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一個人騎著馬奔跑了過來,兩個盲流看了一眼,嚇壞了!
這不是林業隊巡林的嗎?
這是過來要抓人的嗎?
他們在林子裡可是親眼看到有人連人帶貝母被抓走。好點兒的把貝母收了把人放了,差點兒的直接把貝母收了人抓起來送勞改隊了。
那不完蛋了?
波拉提馬背上也馱著一袋子貝母,看到兩個盲流還有一個人站在李龍木屋前,原本想過去看個究竟,不過想了想還是騎馬來到了李龍跟前。
「阿達西,好的呢嘛。」李龍熄火下了車,笑著問道,「怎麽這麽晚來了?」
那邊兩個盲流看波拉提和李龍打招呼,便想趁著這個機會跑掉,貝母啥的就不要了。
「你們最好彆動。」劉山民悄悄說道,「你們能跑得過馬,跑得過槍嗎?你沒看這老板和那個民族人認識嗎?放心,既然敢讓你們留在這裡換貝母,這老板會護著你的。」
「真會護著我們?」盲流顯然不是很相信。
「你想啊,他在這裡做生意,如果你們在他的店門口被抓走了,那後麵還有誰會敢過來?他肯定是和這些人有關係的,你們老實呆著,免得挨槍子兒。那民族人看著和這老板關係不錯,但不一定會這麽對你們。你們要是跑了,那這老板可就管不著了。」
劉山民純是自己分析出來的。李龍能在這裡換貝母並立足下來,必然是有其倚仗的。下午送那個瘦高個是其一,不管自己的身份是其二,連巡山的林業隊的都拿貝母找他換東西,這是其三。
「那兩個人……」波拉提拿著馬鞭指了指那兩個盲流。
「找我來換貝母的嘛,你就當沒看到好了。」李龍和波拉提關係好,半開玩笑的說道,「在我的地盤嘛,讓你把人帶走我就沒麵子了。」
「行行行。」波拉提笑著說道,「看你的麵子。」他把貝母提到李龍跟前:
「來,稱一下。」
「今天不少啊!」李龍看那幾乎滿滿一袋子的貝母,笑著說道,「你發財了。」
「不是我一個人的。」波拉提笑笑,其實大部分是他的,「我這回要錢。東西嘛都有呢,就不拿了。」
「行,我給你稱一下。」李龍去打開木屋的門取秤。
「你們兩個嘛,我看在他的麵子上就不管了。以後嘛,在這裡換可以呢,但要在山林裡被我碰到了,你們的貝母就沒有了。」波拉提用馬鞭指著兩個盲流說道,「知道嗎?」
懾於他背著的槍,兩個盲流連連點頭。
李龍拿秤給波拉提稱了一下,還得分兩次。
「三十二公斤,九十六……給你算一百塊錢。」李龍笑著說道,「不錯不錯啊!」
「嘿嘿嘿,現在山裡的貝母可不少。」波拉提一聽一百塊錢,摸了一把臉,難掩心頭的激動。
快頂他在林業隊四個月工資了!
李龍從內兜裡掏出錢來,數出十張大團結遞給波拉提,說道:
「數數。」
「不數了,阿達西嘛,信得過。好了,你看他們吧,我走了。」
上馬後波拉提還對兩個盲流說道:
「在這裡老實點噢,不然槍呢。」
說完撥轉馬頭,衝李龍揚了揚鞭子,疾馳而去。
「嘿,不說彆的,就這騎馬的技術真不錯。」李龍讚歎了一句,轉身對著兩個盲流說道:
「你們是來換錢還是換東西?」
「我換錢。」
「我要一部分錢,一部份東西。」兩個人說法不一樣。
「行,通價三塊。質量好了我會加點兒,雜質多了我會扣點兒,這個沒意見吧?」
「沒有沒有。」兩個盲流急忙點頭,然後打開了自己帶過來的袋子。
他們袋子裡的貝母都挺滿,二十多公斤是有的。這兩個也應該是頭一回來,原本打算是想講講價的,但剛才來了這麽一出,講價的話那就說不出來了。
再說了,本身就沒帶多少袋子,這剛好到貝母季,背著出去賣不方便,不如就在這裡處理掉算了。
落袋為安嘛。
「看著還行。」李龍伸手往袋子裡掏了一下,有雜質,但不多。畢竟挖貝母也不可能真的一點泥土葉子不帶,隻要不多都能接受。
第一個二十四公斤半,李龍給算二十五公斤,不除皮。本身給的價不算高,他也就沒在意這點兒。
第二個略少點兒,二十二公斤多一點兒,李龍給算二十二公斤半。
就這稱秤的態度讓兩個盲流都露出了笑容。老板大氣,他們也開心。
二十五公斤的那個先收了七十五塊錢,數了兩遍裝進了衣服的內兜裡。
二十二公斤半的那位收了六十塊錢,剩下的七塊五,他要了一些米麵,兩盒火柴。當看到李龍的木屋裡還有風乾肉,便又要了一塊。
那個拿著七十五塊錢的有點後悔,等同伴換完後,他掏出五塊錢問李龍:
「老板,我能換點肉嗎?這肉保熟吧?」
「熟啊。」李龍笑著說,「這位看到沒有,彆看文縐縐的,這狼就是他打的。他打死的狼,我剝皮處理的。這邊是熟的,這邊是生的風乾肉,看你要哪種了。」
「那我要……三塊錢的肉,我看你還有芝麻餅,給我來兩塊錢的怎麽樣?你這還有鞋子?」
兩個人進了屋之後,發現這裡麵能換的東西真多,越看就越想換,結果七十五塊錢的那位離開的時候,兜裡剩下六十二塊錢。
而六十塊錢那位也又掏出了五塊錢,換了鞋子和其他的日常用品,包括一個搪瓷盆,一包鹽。
兩個盲流離開的時候,西邊的晚霞都快落下去了。劉山民到繩子那裡把自己洗乾淨的中山裝給收了起來。
「來,老劉,這十塊錢是你的。剛才那兩個人,一個五塊,中介費。」
「喲,你還知道中介這個詞?」劉山民倒也沒客氣,接過錢問道,「不簡單啊。」
這年頭普通老百姓會把一些中介叫「拉皮條的」,能說出中介兩個字還真就不簡單。
「嘿,小看我了吧。」
「有點。」劉山民點點頭,承認了,「十塊錢多了吧。」
「不多,我剛才發現了,如果不是你把兩個人勸住,波拉提過來的時候,他們兩個可能就跑了。這真要跑就麻煩了。」李龍解釋了一句,然後拿著大盆去洗貝母。今天收的貝母有點多,近百公斤了。他打算睡前把貝母洗乾淨晾在小房間裡,明天白天就能曬出去了。
至於拖拉機上的抬把子,明天再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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