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老羅叔還在做早飯的時候,李龍和陶大強丶楊永強兩個人就已經去往東大溝的路上了。

天還是很冷,但幾個人情緒都挺高,主要是楊永強和陶大強兩個,感覺又有了主心骨。

這時候整個村子,包括原野都是一片寂靜,連鳥叫聲都沒有,李龍就隻聽到三個人踩在雪裡的刷刷聲。

走到東大溝的時候,三個人都氣喘籲籲的,帽子上都是白的一片,呼出來的氣結成了霧,像是仙家吐息。

李龍依著地形,開始尋找自己當時下的套子。

他往一邊走過去,那裡腳印的痕跡很淺,雖然這段時間沒有下雪,但每天太陽升高之前,風會把附近的雪粉吹起來,然後再飄落下來,類似於下雪,會掩蓋痕跡。

「咦?龍哥,那裡你也下套子嗎?」楊永強有些意外,「我記得那邊沒有啊。」

「有,下了七八個套子吧。」李龍隱約記得,「好像下套子後第二天巡套子的時候,還逮著一個兔子哩。」

這裡其實已經沒有新的兔子印了,老兔子印也已經被雪給輕微覆蓋,看不明晰。李龍憑著記憶在一棵紅柳邊上找到了一個套子。

上麵沒東西。

其實這是意料之中的,巡過那麽多次,有的話大概率被拿走了,沒有被拿走,那麽可能就是不在兔子的必經之地,後麵兔子沒來這裡就沒套上。

陶大強和楊永強兩個沒有跟著李龍過來,他們各自有分工,要把兔子套收起來,無論有沒有兔子,收好之後拿到其他地方去下。

不過他們時不時的看一看李龍這邊,想看看李龍有沒有收獲。

畢竟這邊的兔子套他們都沒有巡過。

果不其然,第二個兔子套李龍就發現有一個大兔子被套中了,可惜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啃了,隻餘下半個身子。

因為啃的亂七八糟,李龍沒有要,隻是把細鐵絲給取了下來。

「龍哥,那有兔子嗎?」楊永強一直看著,看李龍的動作,隔了三四十米就開喊。

「有半個兔子,讓狐子還是獾給啃了,要不了了。」李龍回應著,然後繼續往前。

第三個和第二個距離有點遠,十來米,這裡又有一個兔子,小點兒,三公斤左右,凍的硬梆梆的,李龍摳了好幾下才從冰雪裡把它給摳下來。

但有了收獲總是開心的,李龍右手提著兔子左手拿著套子,笑著繼續往前。

這邊的兔子套巡完,李龍的手裡已經有了兩隻兔子,他提著兔子往那邊走,看著陶大強和楊永強兩個手裡都隻有套子,便喊著:

「看來這套子的確是得換地方了,看我的這裡!」

三個人把一百來個套子都起出來,那邊楊永強發現了一個兔子,個頭不大,兩公斤多。

「呆會兒回去,三隻兔子咱們一人拿回去一隻。」李龍說道,「回去吃了,明天過來捋這些套子,說不定就多了。」

「不不不,留著賣錢,一隻三五塊錢哩。」楊永強第一個不同意,「咱們吃了不少兔子了,不差這一個。」

「對啊龍哥,不吃了吧。」陶大強也說道,「攢著賣了吧。」

「行。」李龍從善如流,「那就攢著賣了。走,咱們順著這大溝往南邊走走,走遠點兒,近了估計沒兔子,都讓隊裡人給攆完了。」

三個人一路順著東大溝往前走,走出一公裡多的時候,李龍看這裡紅柳和白刺比較多,兔子印也不少,都踩出路來了,便說道:

「行了,就下到這裡吧。」

三個人分頭行動,各找一個方向開始下兔子套,半個小時後,三個人在最前麵彙合,然後提著兔子往回走。

「龍哥,你這一趟出去,弄到那個打瓜籽沒有?」楊永強問道。

「弄到一些,二十來公斤。」李龍說道,「聽了一個專家的話,能種十畝地的。」

「不多啊。」陶大強在旁邊說道,「現在打瓜籽不好搞嗎?」

「是不好搞,這玩意兒本身就是小麵積種植,就是原產地都沒有大量種植的。」

「那能給我們勻一些嗎?」楊永強問了出來。

「就是。」陶大強也想著,「一畝地的種子也行……」

李龍看著他們倆人,笑了。

「你們兩個還是先回去和你們的老爸商量一下再說吧。種打瓜可不像跟著我抓兔子賣魚,那都是額外的,你們要是能說通你們老爹願意讓你們試種,那也行。」

楊永強不說話了。

陶大強也低下了頭。

跟著李龍乾,他們的家裡人肯定不反對,畢竟李龍帶著他們賺錢了,而且賺的不少。

但要說跟著李龍改種打瓜這種隊裡從來沒有種過的東西,那可就不一定了。

打瓜啊,那可不是西瓜。西瓜的話,隊裡人就算沒種過但至少吃過,至少這玩意兒夏天還是挺受歡迎的,產量也大。其實也不說隊裡人沒種過,去年包產到戶分了口糧口後,不少人家在地頭或者地邊都會點幾棵各種各樣的瓜。

所以對於種西瓜還是有點了解的。

但打瓜那是純純的不了解啊。

農民,特彆是老一輩的農民,對於接受新事物還是很謹慎的,願意嘗試丶願意改變和突破的並不多。

這也是為什麽李建國其實算是村子裡思想比較先進的一批人,他在土地分配承包之初就已經有種經濟作物的想法了——因為光種糧食,除非到一定規模,否則不掙錢。

而李龍給他一分析種打瓜的利弊,再有一個專家的指點,他立刻就拍板敢拿出十畝地來嘗試。

彆人家敢嗎?

種不好,明年要上交的公糧怎麽辦?一家老小吃什麽?賣不出去堆家裡怎麽交待?

主要還是兜底的底氣太低了。家底不厚,折騰不起。這也是普通老百姓最好彆直接開店的原因——擺個攤賠了無傷大雅,但要直接開個店,那成本折騰進去,可能幾年都翻不了身。

當然,和大環境也有關係。有風口,豬都能飛起來,風平浪靜的時候,鯨出水也隻能蕩起一圈圈小小的水花。

李龍倒也沒有打擊他們的意思,說道:

「其實這樣也好。畢竟打瓜也不是什麽地都能種,今年正好我家裡種一種,給隊裡人打個樣。到時讓大家看看,這玩意兒種的時候要注意什麽,種出來後怎麽整,然後最後收獲之後賣到哪裡。」

他這麽一說,楊永強和陶大強兩個也就平衡了。李龍說的是實話,隻有隊裡有人種了,賺錢了,他們的家裡人才會有可能嘗試。

就跟種棉花一樣,一開始南北疆的棉花也不是都種,隻有種的掙錢了,才會有人跟風——當然,有些跟風能賺錢,有些跟風隻有賠死。

比如紅棗,比如雪菊,比如黑枸杞……等等。

三個人回到隊裡,李龍提著三隻兔子回了老馬號,陶大強和楊永強回家。

楊永強回到家裡,早飯已經做好,他妹妹給他盛好了粥碗。

坐下來吃飯的時候,楊永強還有點不死心,問父親:

「爸,龍哥說他們家裡要種打瓜,咱們家能不能種一點?」

「打瓜?種一點?種多少?」

「我想著種一畝地的。」楊永強家裡分了二十畝地,在他看來,二十畝地裡取出來一畝地種打瓜並不多。

「種一溝還行,一畝地?不行。」楊華當既就把兒子的想法給否了,「那李龍掙錢是行,但要說種地,那他比他哥差遠了。」

「但他哥李建國也同意種打瓜了啊。」楊永強就沒明白為什麽父親不願意種打瓜。

「那打瓜是能好種的?他家家大業大,賠得起,咱們呢?一畝地從種到收咋也得投入幾十塊錢,咱一沒種子二沒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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