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老師開口發問,那麼帶來的壓力,自然不是楚言能夠比擬的了。
頓時之間,梅雲鶴臉色慘白如紙,雙手抖個不停,片刻功夫,汗水竟然都順著褲腳淌了下來。
“呀,梅師兄嚇尿了。”
楚殿下此刻很不給梅雲鶴麵子地開口。
聲音不輕不重,也不帶一絲感情。
但是偏偏的,起到的效果卻是比誇張的叫喊要好出無數倍。
頓時之間,現場眾人的目光,全都不由自主集中到了梅雲鶴兩腿之間的汗漬上。
這一刻,梅雲鶴羞憤欲死。
吳長遠的臉色越發陰沉了。
這個徒弟,他是很看好的。
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講,是當做星耀宮未來的接班人培養的。
既然是這樣,那麼對於這個接班人的實力和品性,要求自然比一般弟子還要高,甚至高得多。
但是很顯然,今天梅雲鶴的表現,不單單是用失望可以形容的。
準確來講,是一塌糊塗,失望透頂。
梅雲鶴還不知道,他此時的表現,已經讓他在老師心目中的形象跌倒穀底。
他還在驚怒,楚言竟然會如此羞辱自己!
他還在疑惑,楚言為什麼不說出實情,而是要自己去講。
“他想更大程度地羞辱我!”
最後,梅雲鶴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因為在他的考慮中,楚言已經抓到了王澎,掌握了實質的證據。
這個證據,可以一棒子將他梅雲鶴打死。
所以現在對方要自己說出砸宮殿的原因,就等於是鈍刀子割肉,讓自己飽受折磨和羞辱後,再受到宗門的嚴厲懲罰。
“一定是這樣。
一定是這樣!
楚言,你好狠毒的心啊!
你不要太得寸進尺!”
梅雲鶴的咬著牙,心中悲憤、恐懼、害怕、驚惶,種種情緒,讓他的表情不斷變化,怎麼看怎麼扭曲。
眼見自己眼中這個最得意的弟子此刻一言不發,吳長遠心中越發失望。
良久之後,他輕輕歎一口氣。
這聲音傳入梅雲鶴耳中,頓時讓他背脊一涼,驚得下意識脫口而出:“我、我不是故意要——”
驚悚害怕之下,他就要將實情說出來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楚言突然開口,搶在他之前開口道:“師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和我比鬥然後打賭的。”
梅雲鶴被他截住話頭,再聽他這麼一說,頓時愣住:“什麼?”
這家夥,在講什麼?
為什麼他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明白,但是連起來卻聽不懂了?
他不是要揭發我雇傭罪修截殺他的事情嗎?
就在梅雲鶴疑惑萬分的時候,吳長遠眸中精芒一亮,凝視楚言,沉聲道:“你私下比鬥了?”
碎星樓有規定,宗門弟子決不允許私下比鬥,否則會受到嚴厲處罰。
吳長遠此刻不問梅雲鶴,而是對楚言開口,自然是存了維護自己徒弟的念頭。
在場其他天魁看在眼裡,明白他心中所想,雖然覺得吳長遠此刻偏袒得有點明顯了,不過礙於同門情誼,最多也就是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什麼。
吳長遠此刻對楚言施壓,希望可以減輕梅雲鶴的壓力。
但結果呢,楚言一轉身,麵對梅雲鶴,大義凜然道:“吳長老說得對,梅師兄你怎麼可以私下比鬥呢!”
這話一出,梅雲鶴再度愣住。
我這特麼罪名又加了一條?
還是我老師給的?
吳長遠的表情也僵住了。
嗬斥完了梅雲鶴,楚言再朝向花暮顏,笑著拱手道:“老師,弟子也知錯了,以後絕對不隨便和人打賭了。”
“噗——”秦師師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過她旋即發現,此刻笑出來實在太不合適。
沒看到吳長遠已經一副吃了大便的神情了嘛。
秦師師立刻憋住笑,正襟危坐。
不過即便如此,楚言還是看到,這位自己最敬愛的師姐的老師,在悄悄朝自己豎大拇指。
小子,做得好,你有種!
花暮顏本來也為吳長遠偏袒的表現不滿。
此時見到楚言四兩撥千斤,不僅化解了吳長遠的責問,更是將壓力轉嫁到了梅雲鶴的身上,讓吳長遠吃了個啞巴虧,頓時也不禁心頭放鬆,對楚言投來一眼充滿笑意的眼神。
私鬥和打賭,這兩個罪名誰輕誰重,隻要不是傻子都分得出來。
更何況,打賭都不能算是罪名。
花暮顏如今也了解一些楚言的性子,知道楚言不會無緣無故說一些廢話。
所以此刻,他順著楚言的話道:“比鬥的事情稍後再說,你們打了什麼賭?”
還是自己的老師了解自己啊,楚言聽到花暮顏的話,心情頓時放下了大半。
梅雲鶴此時也不禁豎起了耳朵,想知道楚言會怎麼捏造這子虛烏有的比鬥和打賭。
不過這個時候,他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自己又要被扣上一個大屎盆子了。
這個時候,梅雲鶴就見楚言嚴肅道:“老師,整個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那天梅師兄找我,說境界突破方麵,擁有了新的領悟,希望和我比一下,找找感覺。”
“然後呢?”花暮顏摸摸下巴,“這是好事,不算比鬥吧。”
“然後梅師兄輸了我一籌。”楚言眼睛眨眼不眨道。
“你說……”梅雲鶴剛要說“你說謊”。
我堂堂地元境,怎麼可能輸給你!
但是剛吐出兩個字,就被楚言眼睛一瞪,剩下一個字,給生生憋回去了。
頓時之間,周圍眾人眼神就變了。
一個個變得意味深長。
楚言說的比鬥,自然是國教大選比賽之前的事情。
而那個時候,楚言才不過凝脈境一重。
地元境輸給凝脈境,雖說聽上去不可思議,但是楚言又沒說是正麵打鬥。
或許是其他某個具體的小方麵。
但是不管怎麼說,此時既然梅雲鶴沒有反駁,那就說明楚言沒有撒謊。
地元境輸給了凝脈境哦——
無論怎麼說,也是很丟人的了。
畢竟這可是一個大境界的差距。
感受到在場宗門長輩望向自己的複雜神色,梅雲鶴又驚又怒。
但是偏偏的,他還沒有辦法反駁。
一張臉,從之前的慘白,生生憋成了豬肝一樣的通紅。
他敢發誓,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如此丟人現眼過。
可惜梅雲鶴不知道的是,這才隻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