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事有蛇坤給我處理，這場喪宴，九轉回腸，真的是跌宕起伏。

  我以為我是輸家，最後，我卻成了贏家。

  我以為我會死，最後，卻送走了啊鬼。

  人生啊，就像是賭石一樣。

  不到最後，真的不知道結果是什麼？

  老板拿著大號的水桶進來清理包廂，我很想跟他說什麼，但是看著他悶著頭乾活的樣子，我知道，我說再多，也沒有任何作用。

  選在這裡，我也是無奈，這都是命。

  要怪，隻能怪命運無常。

  我跟淩姐出去，大排檔的老板立馬說：“我們什麼都沒看見，彆殺我們。”

  老板的話，充滿了淒涼跟無奈。

  我笑了一下，我說：“什麼都沒發生，隻是來吃個飯，沒事的。”

  老板立馬說：“我求你了，我隻是個普通人，我兒子還小……”

  我立馬低聲吼道：“我說了沒事就沒事，就算有事，我扛著。”

  我說完就走，外麵的人已經空了。

  啊鬼死，他的那些手下，就很好處理了，以前都是龍叔的人，群龍無首，他們也隻能聽命安排。

  這就是江湖。

  肥狗把車開過來，三貓趕緊給我們開車門，我跟淩姐上車。

  肥狗帶我們回家。

  我靠在後座上，身心疲憊，我摸著我的手，很疼，儘管沒有被砍掉，但是我還是覺得很疼，我也覺得，這雙手像是不屬於我了似的。

  他屬於這個江湖。

  車子朝著芙蓉會所開，我立馬說：“不回去，開，一直開……”

  肥狗深吸一口氣，他說：“乾什麼？怕？來的第一天淩姐怎麼教你的？怕，就彆混江湖。”

  淩姐說：“開……”

  肥狗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盤，但是卻繼續開車。

  我看著窗外的世界，夜晚的瑞城，如此絢麗繁華，空中的煙花炸裂，姹紫嫣紅，車來車往，車水馬龍，一副盛世人間的熱鬨。

  但是我的心好寒涼啊，無數道冰冷的寒意襲上我的心頭，讓我覺得無比寒冷。

  我問淩姐：“我會死嗎？”

  淩姐說：“誰不會死？人都會死。”

  我深吸一口氣，人都會死，這是多麼簡單的常識啊，但是現在，卻讓我那麼恐懼，讓我那麼無助。

  我抱著我的頭，很難受，非常難受。

  啊鬼的遺言，讓我特彆難受。

  他不服，但是他又能怎麼樣呢？

  他隻能去死。

  我真的怕我有一天也像啊鬼一樣，啊鬼的死，跟施虎的死，給我的震撼，是不一樣的。

  施虎的死，是蛇坤下的手，而啊鬼的死，卻是我們親自下的手。

  淩姐的狠辣，我是清楚的，但是當我真的看到他結束啊鬼生命的時候，那種冷酷，那種麻木，那種空洞感，讓我恐懼。

  在淩姐的眼裡，啊鬼就是個該死的人，而在彆人的眼裡，我們又是什麼？

  那種冷酷無情的冰冷感，讓恐慌。

  因為我知道，如果今天調換角色，我也會跟啊鬼一樣，被彆人無情的解決掉。

  那句不服，道儘了多少無奈與辛酸。

  淩姐說：“至少我們今天活下來了。”

  淩姐說完就強行把我拉過去，把我按在懷裡，我想掙紮開，我對淩姐有點恐懼，我害怕她那雙手，也把我的脖子給抹掉。

  但是淩姐死死的抓著我，把我按在懷裡。

  她咬著牙低聲吼道：“我知道你感情細膩，我知道你現在很煎熬，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弟弟不要怕，彆怕龍叔，彆怕龍婧，一次的失利不代表永久，至少咱們今天活下來了，下次，咱們再強大點，再聰明點，一定不會再讓他們抓到我們的痛腳，弟弟，你彆自己把自己給壓死了，像個男人樣，振作起來。”

  淩姐的話，像是一把把匕首一樣，紮進我的心窩裡。

  我沒有再反抗，而是趴在淩姐的懷裡。

  淩姐摟著我，很用力。

  淩姐說：“回家。”

  肥狗立馬調轉車頭，把車子開回芙蓉會所。

  我在淩姐懷裡，看著那變幻的五光十色的燈，像是經曆人間的黑暗與輝煌。

  我臉上露出麻木的微笑。

  鬼……我終於活成了一頭鬼。

  車子開回了芙蓉會所，淩姐把我拖下車，帶著我上樓去。

  來到青青的宿舍，淩姐沒急著敲門，而是整理我的西裝。

  她想跟我說什麼，但是該說的，都說的差不多了，所以，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

  她使勁的敲敲青青的門。

  很快，青青就開了門，淩姐把我推進去，跟青青說：“讓他放鬆放鬆。”

  青青說：“知道了淩姐。”

  青青要關門，淩姐突然問我：“弟弟，明天，能活過來嗎？”

  我回頭看著淩姐，這句話，很有深意，我苦笑了一下，今天，其實我也被殺了一次，淩姐很懂我。

  我點了點頭，我說：“能。”

  淩姐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拍拍我的臉蛋，隨後就瀟灑的離開了青青的房間。

  青青把門關上，我沒有像之前一樣，想要從青青身上找溫暖。

  我朝著陽台上走，站在漆黑的陽台上，我看著外麵燈火璀璨的世界，但是，沒有一點溫度。

  冰涼冰涼的。

  我伸手摸口袋，摸出來一包煙，我拿著煙丟到嘴裡，我到處摸火，但是卻找不到打火機，我有點慌。

  突然，我看到一團火苗出現在我眼前，青青給我點火，我看著青青，她很漂亮，風吹動她的頭發，那張麵帶微笑的臉，這個時候，風情萬種。

  我點著煙，狠狠的抽了一口，我搖晃著看著外麵的天空。

  我很想把我心裡的憋屈，心裡的恐懼，甚至是心裡的卑微跟青青說，我很想把我所有的情緒都爆發出來。

  但是話到嘴邊了，我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我知道，青青不是垃圾桶，她已經很苦了，我的痛苦，不應該再給她了。

  男人嘛，得扛著。

  我大口大口抽煙，突然，青青從背後抱著我，很熱，是個活人，帶著人的溫度，那種感覺，讓我渾身上下都顫抖了一下。

  她很嫻熟的給我按摩，讓我放鬆，我閉上眼睛，享受著那片刻的安寧。

  但是，啊鬼的那張鬼臉，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我很想吼，發狂，爆炸……

  我深吸一口氣，我快要被壓死了。

  我想著淩姐的話，我得過我自己那關，如果我連我自己這關都過不去，不用彆人來殺我，我自己就把我自己殺死了。

  我得振作起來。

  我立馬轉身看著青青，我說：“我想要快樂。”

  青青什麼都沒說，隻是微笑著看著我，然後慢慢屈膝。

  我俯視著她。

  她仰視著我。

  然後。

  給我最簡單又最原始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