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軍大敗,遼東軍大將李秀戰死山東,這個消息在大康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小冉進攻德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德州拿下,而這個時候宋文鬆則是四處調兵,擺出一副從四麵八方要合圍小冉的架勢。
小冉站在德州的城牆之上,氣得渾身發抖,他雙目赤紅,簡直是要噴火:
“我一定要報仇,我一定要將宋文鬆這個狗雜種碎屍萬段!”
小冉內心的怒火簡直不能名狀,然後忍不住嚎頭大哭一場,李秀竟然站死在山東,宋文鬆這家夥實在是心機深沉,太可惡了。
“冉將軍,這個時候您千萬彆要強,我們應該冷靜一下,迅速先回兩河再說!宋文鬆明顯是在用計,如果將軍您不小心再中了其奸計,那……那王爺更要損失了……”身邊有人勸話。
小冉冷冷的道:“宋文鬆有多少人馬?他就是那點人馬而已,李秀又不是泥捏的,李秀有三萬人馬,宋文鬆一口把李秀吞下之後,他還能再進攻我的大軍?
狗日的,這個狗雜種分明就是虛張聲勢!老子冉邱波偏就不行這個邪,傳我將令,大軍立刻開拔,德州我們不要了,我們直接南插,迎上去和姓宋的決一死戰!”
小冉實在是太憤怒了,根本不聽周圍人的建言,有謀士忍不住道:“將軍啊,王爺有嚴令,讓你以大局為重,無論如何不要輕易越過德州,否則可能真的陷入宋文鬆巨大的圈套之中!”
“狗屁,有道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王爺雖然英明,但是他畢竟不在最前麵,未能完全掌控前麵瞬息萬變的戰機!
現在的宋文鬆已經傷了元氣,這個時候他要合圍我不過是虛張聲勢唱空城計而已,我若中計了,就直接敗走,那樣山東軍便在此戰之中得以全勝。
宋文鬆是個好大喜功之人,那還不吹上天?我兩河遼東軍白白損失三萬精銳鐵騎,我兄弟秀兒白丟一條性命,哼,戰機稍縱即逝,我豈能放過這個機會?”
小冉下定決心,便不再聽其他人之言,親自上馬率領數萬人馬直接舍了德州直奔濟州,德州和濟州之間恰好就是宋文鬆殲滅李秀的戰場,這裡有山地丘陵,有險要隘口,不利於騎兵作戰。
另外宋文鬆在這裡布下天羅地網,以逸待勞,李秀剛開始沒有引起重視,造成了幾次挫敗,要不然宋文鬆要一口吃下李秀可能還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而李秀戰死之後,宋文鬆繼續虛張聲勢,要對德州合圍。這個時候他千算萬算,卻漏算了小冉的勇猛。冉邱波能夠被陸錚委以重任,那自然不是等閒之輩,李秀戰死了,宋文鬆怎麼也不會想到冉秋波還能在這種情況下送上門來,而且恰恰就殺到了他的麵前。
宋文鬆收到斥候稟報的時候,冉邱波已經殺到離他不過三十多裡地的地方了,如此近的距離,宋文鬆根本沒有辦法組織有效的防禦,倉促之間排兵布陣和小冉打了一場,雙方焦灼打了半個時辰宋文鬆便抵擋不住敗下陣來。
冉邱波已經殺紅了眼,親自衝在最前麵喝道:“兄弟們,宋文鬆那狗賊就在軍中,爾等跟隨我殺這狗賊,但凡能取其性命者,賞千金,能活捉此獠者,賞萬金!”
小冉這一番大喊,士氣更旺,宋文鬆率領的人馬竟然被打得潰不成軍,遼東軍是真的怒了,見人就殺,一時血流成河。
宋文鬆被追得急,有些慌不擇路,隻管往濟州方向奔逃。這一帶的地形固然有利益山東軍作戰,可是在逃跑的時候也是致命的羈絆。
宋文鬆馬傷了,換了馬之後又跑死了一匹馬,可是後麵還是殺聲震天,遼東騎兵的輕騎不要命的從後麵追殺而來,隻要宋文鬆稍作停留,遼東的梢弓射出的遇見麵能到他的後背。
他身邊的人越打越少,到了最後竟然隻剩下一百多精銳護衛了。而恰在這時候,前麵又再一次遇到了一處峽穀,峽穀難行,馬匹根本走不了。
宋文鬆隻能讓大家舍掉的馬匹,然後一路沿著山路往下逃,身後的追兵也舍了馬,跟在後麵,雙方在狹窄的山穀之中又是一番死鬥,宋文鬆殺了幾個人衝出重圍,一直跑到天黑,身邊竟然隻剩十幾個兄弟了。
而眼前又似乎是一片絕地,前麵似乎完全沒有了路。在這種情況下,外界的消息他根本不知道,還有,他想著自己手中率領的可是好幾萬人馬,今天這一戰直接葬送了,山東軍又還有多少實力啊!
宋文鬆腦海之中思緒紛飛,想著自己的遭遇,之前滅殺李秀的那點得意完全煙消雲散了,現在他反而陷入到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人就是這樣,如果從來沒有過希望那也就罷了,大不了溫水煮蛙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死掉算了。現在的關鍵是宋文鬆滅了李秀,心中覺得遼東軍不過如此,陸錚未必不能戰勝,心中的豪氣剛剛滋生,覺得自己有能力和陸錚決戰。
現在不過區區兩天之後,冉邱波便直接殺到了他的麵前,當著他的麵滅殺了他幾萬人,把他追得累累如喪家之犬,現在處在這麼一出絕地之中,說不定明天一早醒來,這周圍都是遼東軍呢!
一念及此,宋文鬆悲從心起,抽出腰刀便要直接一刀將自己了結算了,嚇得身旁的護衛連忙將他抱住。
宋文鬆想到自己宋家,老父親已經死了,他有個兄弟也成了陸錚的傀儡走|狗了,就剩他一人還能和陸錚對抗一二。
宋氏能不能夠屹立於天地之間,重擔全部都落在他宋文鬆的肩膀之上呢!毫不誇張的說,宋文鬆現在哪裡敢有閃失?他的子女都還小,如果他死了,妻子可能淪為他人的玩物,子女則是成為奴隸……
“陸錚啊,陸錚,既然生了你,為何還要生我宋文鬆?”
既生瑜,何生亮,宋文鬆覺得自己這一輩子也算是驚豔絕倫之人,可是偏偏遇到了陸錚,陸錚此獠什麼都要比他高一籌,無論兩人怎麼鬥,結果都是陸錚占據上風,而他則是屢戰屢敗……
難啊!太難受了!
一夜的煎熬,第二天宋文鬆醒來周圍的親衛已經向他稟報說是追兵不見了,在親衛的攙扶之下,宋文鬆出了山,然後召集舊部,他本部的人馬死傷了超過八成。
斥候稟報消息,說小冉直接殺向了濟州之後,然後又一路往回隻殺向濱州,但凡是遼東鐵騎過的地方,沒有力量能夠抵擋。
宋文鬆聽到了稟報,不由得長歎一口氣,道:“快,快聯絡上狄先生,我們回濟州去!”
……
兩河,汴州,氣氛無比的凝重,整個汴州城都籠罩在了一種極度悲傷的氣氛之中。
宋文鬆把自己關在王府兩天沒有會客,柳鬆進來拜見他,跪在他麵前嚎頭大哭,道:“王爺,李秀用兵失利和我關係莫大!
這小子什麼都好,是個打仗的好手,可終究就是膽子太大了,膽大妄為啊!以前我發現了這一點,但是一直沒有重視,他偶爾闖禍之後我不僅不責備他,反而想著處處給他兜底,結果……釀成大錯了!真是一錯難以挽回!!!”
陸錚輕輕擺手,道:“李秀之敗敗於本王,是本王驕縱他了,還有這一戰本王遲鈍了!輕敵了,宋文鬆就是這樣,哪怕他再弱小,可是倘若輕視他都要吃大虧!”
陸錚絮絮叨叨說了當年西北的舊事,兄弟兩人說了很多話,兩人和李秀的感情都非常的深,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沒了,內心的痛苦真的不能用言語表達。
然後又有人來稟報,小冉並沒有回兵,而是越過了德州直奔濟州而去,說是要給李秀報仇!
陸錚微微皺眉沒說話,而這個時候一眾謀士已經按耐不住從外麵走進來,陳立中道:“王爺,小冉這是違抗軍令啊!宋文鬆這一次奸計得逞,正是他士氣旺盛的時候,小冉如此涉險,如果一部走錯,又步李秀的後塵,那樣我兩河必然大傷元氣,同時聲名也要受損!兩河連丟大將,如何還能威懾天下……”
陳立中這一說,很多謀士紛紛附和,場麵變得十分混亂,有人直接大喊要治小冉重罪,如此才能服眾,如此才能肅正軍紀。
陸錚一直不說話,就那樣抿嘴不語,神色無比的肅然。
柳鬆忍不住站起身來喝道:“放你們的狗屁!你們這幫謀士天天窩在這高樓廣廈之中,每天飽食終日,養尊處優,又如何能懂得前線我將士征戰之艱辛不易?
還有爾等有些人從來沒有率領指揮過一兵一卒,便要對我大軍用兵指手畫腳,指指點點!你們當那些紙上談兵也真能征戰沙場嗎?
什麼叫宋文鬆士氣正旺?宋文鬆剛剛大戰一場,正是得意忘形的時候,此時真是他薄弱之時!還有,李秀手中可是三萬鐵騎,山東軍要拚死李秀,必然也消耗很大。在這種情況下,山東就故意要合圍德州,明顯是虛張聲勢,唱的空城計。
在這種情況下,小冉果斷出擊,把握戰機,這是多麼英勇之血性。可是在爾等口中卻沒有一句好話,但凡說起我將士,皆是一片聲討,我就問爾等,你們有什麼資格來對我大將軍如此指手畫腳?”
柳鬆破口大罵,勃然大怒,一時竟然沒有人敢說話。
或有人覺得柳鬆說得不對的,可是看柳鬆這個狀態,那一言不合都敢抽刀殺人了,誰敢觸這個黴頭呢?
再說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因為李秀的事情,柳鬆現在整個人處在情緒極其不穩定的狀態,陸錚的心情也無比的不好,在這種情況下,平常能言善辯之人都表現得收斂,不敢隨便胡言亂語,怕禍從口出啊!
柳鬆破口大罵了一頓,心情似乎舒暢了一些,他沉下心來仔細一想,覺得自己所講的這些雖然有道理,但是終究還是擔心小冉出事,經過了李秀的這件事,柳鬆最大的教訓就是千萬不能輕敵,對宋文鬆他也有了新的認知了。
要知道宋文鬆以前被稱為年輕一輩第一猛將,柳鬆對他就不怎麼服氣,所以每每遇到了戰事他都想和宋文鬆鬥一鬥,打一下,決一下高低呢!
實話講,柳鬆和宋文鬆之間的對壘不止一次,那麼多次交手下來柳鬆自問沒有處於太多下風,正因為如此,在柳鬆眼中他並沒有覺得宋文鬆真的有多麼厲害呢!
可是結果呢,這一次在山東宋文鬆竟然布下了這麼狠的手段,不止是他柳鬆,包括陸錚都上了宋文鬆的當了。
這個時候柳鬆隱隱有些明白了,自己和宋文鬆相比還真的差了不止一籌。
柳鬆這番話說出來,聽上去合情合理,其實更多的是他的一種發泄和替小冉開脫。小冉究竟怎麼樣,能不能有戰果,還是可能繼續上當現在完全不知道。
一夜之間兩河和山東的關係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了,以前兩河根本就瞧不起山東,沒把山東看在眼裡呢!
可是現在呢!
因為李秀被殺在前,小冉進攻山東戰況如何目前又還不知道!這個時候誰還敢小覷山東?誰還敢小覷宋文鬆呢?
不過好在經過了非常煎熬的等待之後,山東傳來了捷報,小冉率領大軍從德州往濟州進攻,在德州和濟州之間和宋文鬆率領的山東軍遭遇,雙方拉開架勢大乾一場,小冉悍不畏死衝在最前麵,遼東的將士們個個報仇心切,最終宋文鬆的山東軍大敗,不僅敗了,他幾乎死在了小冉的手上。
經過這一次大戰之後,宋文鬆元氣更傷,而遼東軍也總算出了一口惡氣了。小冉兵力畢竟還是單薄了一些,有道是窮寇莫追,小冉既然打了一場漂亮仗,便決定先撤離回來,然後小冉親自回汴州向陸錚複命。
山東之戰兩河固然吃了大虧,山東的子弟兵也遭到了重創,這一戰究竟是誰勝誰負,恐怕要留給將來的曆史才能有客觀的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