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約莫亥時,破廟外就開始有喧鬨的人聲浮現。
一個個人影魚貫而入,走進廟內,升起篝火。
在火光的映照下,就能看到一個個乞丐聚集……
其中有人衣衫襤褸,渾身臟兮兮的。也有人雖然衣服簡陋打著補丁,但卻很乾淨,類似普通貧民。
這是因為當年丐幫第九代幫主喬峰辭去幫主之位極為倉促,導致丐幫陷入群龍無首的混亂時代,幫規廢弛,又無強有力者管束,日漸衰落。
直到第十八代幫主洪七公橫空出世,才讓丐幫重整旗鼓,重新獲得了不少威名。
但從第九代幫主喬峰到第十八帶幫主洪七之間,曆經近百年,混亂的丐幫已經分裂成了“汙衣派”和“淨衣派”兩股旗鼓相當的勢力,彼此看不順眼,互相攻訐,丐幫早已不再是鐵板一塊了。
洪七公雖然武藝高強,為人正直,無論黑白兩道都十分敬重他,但他也沒有辦法將兩派合二為一。
於是,他不得不一年穿汙衣,一年穿淨衣,以示自己不偏袒任何一方。
這一點,吳雲是很清楚的。
他曾經也對師父直言過,說你純是靠自己的個人魅力,將丐幫的分裂強壓下去,但隱患並沒有消除。因此就算師父你是當世絕頂高手,但長遠來看如此隻是飲鴆止渴……
洪七何嘗不知?但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沒想到在這破廟之中,看起來汙衣派和淨衣派的人相處還挺融洽?”
吳雲在橫梁上看著廟內景象,心中暗自思索。
那些丐幫人士聚集起來,便開始攀談。
話裡話外聊的都是如何用“采生折割”賺錢之事,比如孩童該如何折磨最引人同情,比如用什麼手段能夠顯得既淒慘又不容易死去……
就仿佛談論的對象不是人,而是豬狗畜牲一般!
彆說是吳雲,就算是洛翔聽了也覺得脊背發寒、心中有怒氣翻湧。恨不得立刻跳下去,將講得最興高采烈的幾個當場擊斃。
而通過這些丐幫成員的對話,吳雲也知道此時出現在廟內“淨衣派”的領頭人就是丐幫宣城分舵的副舵主,姓彭,同時也是一名八袋護法。他與“汙衣派”的一名八袋韓護法勾結起來,夥同一些喪心病狂之人,以宣城為中心,在周邊的好幾個城鎮靠采生折割賺錢。
難怪淨衣派和汙衣派的人能和諧共處,原來都是為了利益!
“姓彭?不知道和射雕裡原著裡那個被黃蓉免除職務的九袋彭長老有何關係?就是他本人,親戚?或者隻是恰好同姓。”
吳雲心裡倒是有這麼一個念頭閃過。
此時,從廟門外跑來一個年輕乞丐,興奮地通報:“彭護法,韓護法,今天的貨到了。這一批質量很高啊,嘿嘿嘿。”
是嗎?
彭護法喜到:“速速帶進來!”
於是,便有幾個渾身肮臟的乞丐,拖拽著五個眉清目秀的孩童進了廟。
三男兩女,都是雙手被捆綁了麻繩,嘴裡塞著破布,眼睛紅腫臉上臟兮兮的。顯然是已經哭過很多次,而且還有一些遭受毆打的痕跡。
借著火光,吳雲能看到趙成果然就在其中。
“這是今天的成果,請兩位護法檢驗。”
五個孩童被推搡到篝火旁,被一群乞丐圍在其中,取掉了嘴裡的破布。頓時都紛紛嚎啕大哭起來。
“嗚嗚嗚,阿爸,我要阿爸。”
“娘,救我!爹,娘,救救我。”
“我好害怕啊。”
小臉蛋上全是淚水,顯得我見猶憐。這反而讓這些丐幫裡的惡人更加興奮和激動,因為越是惹人憐愛的孩童,被折磨成殘廢之後就越能討要到錢財。
彭護法環視四周,沉聲道:“人都到齊了吧?那我們就準備開始了。”
他手一揮,就有兩個乞丐抬著一張木桌上前。
這木桌上到處都是暗紅色的汙漬,還有用來捆縛人手腳的麻繩,用來做什麼的一目了然……
“差不多是時候了。”
吳雲心中暗道,又小聲叮囑洛翔:“你在橫梁上趴好,不要出聲,免得給我添亂。”
說著,便直接跳下了橫梁。
砰!
吳雲種種落地,深厚的內力故意灌注腳掌,發出震耳的爆鳴之音。
哢嚓哢嚓……
地麵石磚碎裂,雜草飛舞。
“什麼人?!”
乞丐們紛紛回頭,用凶狠的眼神看向後方——他們也知道自己做的事絕見不得光。否則不管是武林同道還是官府,都是饒不了的。
吳雲一步步從陰影中走到篝火前,一張英俊的臉上寒霜密布,眼神含煞。體內真氣流轉,身上長衫無風自動,飄逸中帶著肅殺。
乞丐們被他氣息所懾,一時之間麵麵相覷。
隻有那彭、韓兩名護法,同時上前一步,嗬斥吳雲。問他是什麼人,竟然敢在偷聽天下第一大幫的丐幫在此商議要事。
“嗬嗬!天下第一大幫,兩位護法真是好大的威風啊。要是洪幫主知曉爾等所作所為,怕是早已用降龍十八掌將爾等的狗頭都給打爆了。”
“住口!”韓護法伸手指著吳雲,“你這小崽子既然撞見了此事,那便是沒了活路。不如索性和這五個孩童一起折割掉,也出去為我等討錢吧。就算你看起來功夫不錯,但雙拳難敵四手。弟兄們,布陣。”
“是!”
眾乞丐便紛紛將手中的棍子敲擊地麵,發出砰砰砰的連綿聲響。將吳雲包圍起來,二十幾人口中都發出古怪的叫喊聲,或者用另一隻手猛擊胸口,宛如鬼哭狼嚎一般。
吳雲自然知曉,這是丐幫的打狗陣。
看似瘋癲,但實則是用古怪的呼喝動作擾亂敵人心神。看似腳步和棍法錯雜,然則進退趨避,嚴謹有法。
當年喬峰時代,丐幫還曾經靠此陣法,迎戰過小股遼軍精銳!威名大震。
打狗陣圍住了吳雲,彭護法和韓護法則是退在包圍圈之外,冷眼旁觀。心想這二十餘人施展打狗陣,威力極大,就算是一般的江湖高手也要被亂棍打死。
至於篝火旁的孩童,此時則已經不再哭鬨,隻是呆呆地看著廟內的打鬥。
趙成已經認出了吳雲,心中激動喜悅,知道“吳哥哥”是來救自己了。但他早慧,明白這時候不該添亂,老老實實的沒有出聲。
打狗陣的氣勢聚集到極點,其中功夫最高的一人便將手裡木棍劈頭蓋臉朝吳雲砸將過去。
“上!”
於是,廟內頓時棍影翻飛,揮舞起來打得空氣都砰砰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