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東廠的湖心亭內，四人分彆坐在石桌的四周，石桌上的茶杯內緩緩冒著白息。
曹正淳看了眼對麵神色虛弱的蘇凡，含笑道：“你膽子真的很大，當真以為咱家不會對你出手？”
聽到這話，曹仁超心裡一沉，有些擔心曹正淳真的按奈不住。
一旦蘇凡死在了他們東廠，那這個仇可就徹底結下了，到時候整個錦衣衛連同長生府恐怕都要來找他們麻煩。
如今蘇凡在天下刀客心中名氣高漲，保不準那些刀客也會來為蘇凡報仇。
再加上之前蘇凡和張三豐似乎關係也不錯，武當派如果也插手進來的話……
想到這裡，曹仁超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他對麵的斷浪沒有說話，隻是將右手平靜的放在了腿上的火麟劍劍柄之上。
這個動作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但是都出奇的沒有絲毫反應。
“你會嗎？”
蘇凡沒有回答，反而是問了一聲，端起手中的茶杯一飲而儘。
這一聲饒是讓曹仁超緊張不已，生怕曹正淳真的會出手。
反而是斷浪，將手又收了回來，端起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
整個涼亭內的氣氛也是頓時凝重了起來，曹仁超這個宗師境界的高手，一時間也是如坐針氈。
這一幕怎麼看都不是好事啊。
片刻後，曹正淳突然笑了一聲，因為是太監的緣故，笑聲有些尖銳，但又出奇的平靜。
“終究是不如你啊。”
曹正淳端起泛著清香的茶壺，給蘇凡倒了一杯茶水後笑了起來：“咱家爭了一輩子，甚至連皇宮的那個位置都有念頭……”
聽到這話，曹仁超眼神微變。
這話屬實有些大逆不道的意思了，哪怕他們都有這種念頭，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確實不好。
特彆是這裡還有錦衣衛的千戶坐著。
“天下第一莊之後，咱家見識過了武無敵的存在，反而是看開了這一切，爭不下去了。”
曹正淳羨慕的看著蘇凡，道：“咱家在回來的路上就後悔了，人老了也就像有些牽掛，可惜殘破之身不允許有牽掛，咱家羨慕你們這些可以去教坊司的人，羨慕你蘇千戶有了自己的子嗣。
可惜，一步錯步步錯，咱家終究是輸的一敗塗地，甚至是鐵膽神侯，咱家都輸給了他啊。”
蘇凡沒有應答，就這麼靜靜的坐在對麵，臉上帶著淡淡笑意。
的確。
這一點曹正淳說的不錯。
有的時候，人還是需要一些牽掛的，特彆是那種來自於親人的牽掛。
或許隻有這樣，人才能算得上是個完整的人。
可惜從一開始，曹正淳甚至是曹仁超、劉喜以及其他的太監，他們都已經不完整了。
牽掛？
沒了終究是沒了。
“不是說你們可以收乾兒子之類的嗎？”蘇凡出奇的笑了起來。
這一聲也讓曹正淳和曹仁超楞了一下。
乾兒子？
這話說的好像誰不想收一樣。
他們也想，但是放眼整個東廠，但凡是有一個能讓人入眼的人才，也不至於他們現在隻顧爭鬥啊。
“咱家也想，可每一個人值得咱家去注意的。”
曹正淳瞥了眼曹仁超，道：“他也是一樣，都和咱家在盯著，說不得到時候還得繼續爭搶。”
聽到這話，曹仁超倒是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端起茶杯。
“非得有個當你們滿意的？”
蘇凡搖頭輕笑道：“都是人，哪來的那麼多天才，到了你這個年歲，不就是圖個有人念叨，心裡圖個安慰嗎？
這都看不清楚，你這一大把年紀算是白活了，沒找到乾兒子也是活該。”
蘇凡毫不留情的吐槽了起來，也是讓曹正淳和曹仁超愣了愣。
這話似乎也沒有什麼問題。
人老了，不就是希望有個能給自己養老送終的嗎？
如此看來倒是他們鑽了牛角尖啊。
曹正淳苦笑著歎了口氣，盯著蘇凡問道：“你呢？後麵打算如何？”
“天下會吧。”
蘇凡直言道：“我已經開始布局了，具體的也不能多說，你也知道我的意思。”
聽著蘇凡的解釋，曹正淳哪裡回不明白？
說到底還是心裡有根刺，對他們東廠的人不放心啊。
這也合乎常理，畢竟不是誰都能相信現在東廠已經想要改變了，可惜沒什麼機會了啊。
“武無敵呢？他可是要來找你的。”
曹正淳突然轉口道：“你的傷勢一時半會的好不了，不怕他提前來找你？”
“那你可小看武無敵了。”
蘇凡笑道：“他不是那種人，純粹的武者隻相信自己的實力不是嗎？”
的確，武無敵就是那種最純粹的武者。
歪門邪道什麼的，對於武無敵來說他根本就不屑一顧。
在武無敵的眼裡，任何陰謀詭計都比不上他的實力，甚至連他認真的念頭都沒有。
如果武無敵真的想要殺蘇凡，當初在天下第一莊的時候，蘇凡恐怕早就已經死了。
“你不想殺雄霸？”曹仁超有些詫異的看著蘇凡。
畢竟蘇凡可是朝廷的人，如今對於朝廷來說，雄霸已經有些越界了，可以說是被朝廷下了必殺令的人。
蘇凡居然還不打算殺雄霸，這一點確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沒必要，相反的我還想救他。”
蘇凡解釋道：“他也是身懷大氣運的人，甚至龍氣都有，殺他沒什麼必要，更何況他女兒都來了蘇府，他對我如此放心，我又何必背負那些無趣的罵名？”
這隻是冠冕堂皇的話，他不傻雄霸，隻是為了利用雄霸而已。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雄霸和帝釋天已經結下了仇，在蘇凡的眼裡，雄霸就是自己的盟友。
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要去找雄霸的麻煩？
曹仁超看了眼蘇凡，心裡也是有些拿捏不準，雄霸身懷龍氣的事情他們都知道，這也是皇上為什麼想要殺雄霸的主要原因。
隻是蘇凡不殺雄霸的原因，真的還是如他所說的這般？
那個位置難道蘇凡就不動心？
這時，蘇凡放下茶杯，盯著超曹正淳問道：“真的打算退出了？不繼續在江湖上轉悠？”
“沒必要，咱家還能活個把年頭，好好享福算了。”
曹正淳搖頭歎息道：“正如你所說的，在家確實得找個能給咱家養老的人了，希望能看著那人給咱家生個乾孫子出來。
嘖……那樣一來，咱家也就滿足了，爭鬥了一輩子，他朱無視還是沒爭過咱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