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凝聚，將散落人間的餘光漸漸吞噬，壓抑感也在這一刻徹底籠罩了下來。
有心人也都知道，這是要下大雨的前奏啊。
北鎮撫司內，內外不管是屋頂還是牆頭，幾乎都聚滿了人，或是蹲著或是趴著，一個個聚精會神，生怕錯過了眼前的交戰。
張三豐站在原地，已然是收起了方才的笑意。
此刻他反而是多了一絲的愁容，看著眼前這樣子的蘇凡，他也是擔心對方會入魔。
不！
這怎麼看都是要走火入魔的前奏啊。
烏雲依舊，眾人心頭也是浮現出一股難以言表的感覺。
這時，蘇凡動了！
他握緊手裡的繡春刀，縱身狂奔而來，身上的血氣更是被他衝散在了身後。
張三豐眉頭微皺，手中的氣化劍驟然爆發出更加濃鬱的光澤。
天穹之上，一道光芒映照下來。
抬頭去看，方才那遮天蔽日的烏雲，此刻居然被一切為二，一道青色劍氣更是驅散著兩側的烏雲。
這一劍屬實恐怖，直接朝著蘇凡攔腰而來。
蘇凡並沒有就此停下腳步，反而是提刀奔襲速度更快！
就在他與劍氣相撞的那一瞬間，隻見他腳尖一點，縱身直接跳躍而起，將這一道足以輕鬆殺宗師的一劍躲開。
這一刻，張三豐也認真了起來。
看著朝自己發瘋一般襲殺而來的蘇凡，張三豐不緊不慢的邁出一步，手中的劍法也是輕飄飄的揮動了起來。
“叮！”
“叮！”
“叮！”
刀劍瞬間交觸，碰撞聲更是接連不斷。
刀氣和劍氣相撞，也是儘數化作了氣霧散開，並沒有傷到周圍的一人。
蘇凡揮刀的速度快的可怕，比方才幾乎快了不止一倍。
每一次揮刀，都帶著莫大的殺氣和怨氣。
反觀張三豐平靜異常，手中的氣化劍也是隨著他太極劍的舞動遊刃有餘了起來。
每一次蘇凡那驚險的一刀落下，都會被氣化劍險之又險的攔下。
這便是太極劍的精髓！
天下劍客追求的完美的劍術，無非就是攻防一體，但是能做到這一步的，隻有太極劍法！
武當的幾個人瞪大眼睛，生怕錯過了這玄妙的劍法。
可是他們也是都捏著一股冷汗，這一刻的蘇凡已經和之前大不相同，手中的刀幾乎快刀了極致。
自家師傅的劍法太慢了，一旦稍不留神便會被傷到。
漸漸的，張三豐手中的氣化劍也快了起來，似乎是感受到了蘇凡這《邪王十劫》帶來的壓力，他不得不認真起來。
二人的武功幾乎在這一刻完美的展露了出來。
“恐怖，太恐怖了，張真人一劍破天堪稱絕唱啊。”
“這算是什麼？你也不看看蘇凡這會的揮刀速度和那身恐怖的氣勢，這他娘活脫脫一個魔頭啊。”
“魔頭？你也太看得起魔頭了，這個樣子蘇凡也就一息就能砍死魔頭！”
“話說你們都是什麼境界？能看清楚他們兩個交手的速度嗎？”
“看不清！”
“看不清你他娘的在這裡誇誇其談？”
“就因為老子看不清，所以才覺得蘇凡厲害！”
“……”
隨著讓人出手速度越來越快，周圍的人已經看不清他們的動作，甚至有不少人已經放棄了繼續去看。
“叮！”
一聲沉悶刀劍碰撞聲響起，隨即便看到蘇凡直接抽身撤了出去。
張三豐手裡的劍法也是緩緩停下，眼神凝重的看著那個白發身影。
年輕一輩裡麵，能做到蘇凡這種情況的，隻怕一個都沒有了。
蘇凡站在原地，看了眼手裡的不斷發出嗡鳴的繡春刀。
他已經動用了邪王十劫中的四劫，可是全部都被張三豐的太極劍法擋了下來。
自己的體力和內力也是消耗了大半，再繼續下去恐怕要被拖死。
也不知道繡春刀能不能撐住第五劫！
猶豫了一下，他的眼神便再一次的堅定了起來。
血色殺氣也是徹底的彌漫在了整個場地之內，周圍看熱鬨的人更是已經徹底看不清蘇凡的身形了。
張三豐眉頭再一次皺起，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也浮現出了一股危機。
這一招恐怕有些危險。
“魔梵般若！”
這是蘇凡第一次動用第五劫，甚至可以說是第一次動用到第五劫。
當初麵對衛司官的時候，他借助九空無界的特殊性，利用第三劫四敗皆空殺了對方。
現在麵對張三豐，他已經可以說暴露了大半的底牌了。
眾人也都是瞪大眼睛，連呼吸都不敢放大，全部屏息凝視著蘇凡的這一招。
“呼——”
“叮！”
場地內，蘇凡的身影一閃而過，已經是站在了張三豐的對麵。
而張三豐則是站在原地，手裡的劍已經舉了起來，但並沒有攔下蘇凡手中的繡春刀。
反而是一道氣化的太極圖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太極圖緩慢轉動，將繡春刀攔在了外麵。
“咯嘣——”
下一刻，蘇凡手中的繡春刀節節崩碎，化作碎片徹底掉落在了地上。
顯然繡春刀已經徹底撐不住了邪王十劫。
蘇凡手握刀柄，渾身的殺氣也不斷的消散，伴隨著刀刃碎裂落地，他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周圍的人更是看傻了眼，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場地內的這一幕。
“這……剛才到底怎麼回事？誰看清楚了？”
“我他娘的怎麼知道？蘇凡明明在另一邊的，為什麼突然就到了張真人的身後？”
“剛才那一刀……張真人是不是沒有用劍擋下？”
“還彆說就是這麼回事，剛才那一刀太詭異了，我居然有種解脫的感覺。”
“我也有，就像是佛門中所說的解脫成佛了，我還以為就隻有我一個人有那種感覺。”
“……”
張三豐緩緩轉身，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蘇凡，眼神裡也是複雜了起來。
剛才那一刀，他的確沒有擋下來。
如果他還和蘇凡在同一境界，剛才那一刀隻怕會要了他的命。
太極劍就算是再厲害，在剛才那一刀麵前，還是有些不夠看的，甚至可以說是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剛才那一刀……你怎麼做到的？”張三豐也是有些意外的問了聲。
“我也不知道。”
蘇凡看著手裡的刀柄，苦笑道：“還是輸了啊，繡春刀都崩壞了，看來我這刀法還是不夠看的。”
不過剛才一招，讓他也看到了希望。
大邪王不止能用九空無界保命，還有邪王十劫！
這麼久以來，他一直低估了邪王十劫，剛才那一刀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用了出來。
要知道這才是第五劫！
後麵還有更強的五劫！
如果說之前他對戰劍聖隻有三成的把握，現在他感覺自己有了五成，甚至更多！
“這刀法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招式？”張三豐繼續問道。
蘇凡也是輕輕點頭：“還有五招，我也是第一次動用全部的前五招，之前和衛司官交手，也不過是動用了三招。”
“如果你剛才用你的那把邪刀，或許老道也撐不到第五招。”張三豐也是歎了口氣。
蘇凡苦笑搖頭：“若是用了大邪王，我不見得能施展出第五招，就算是第四招，我也是第一次用出來，算是僥幸了。”
聽著蘇凡的話，張三豐也明白蘇凡的能走到這一步的艱辛。
他知道蘇凡有絕世刀法，但是能用出來幾成全看蘇凡自身的情況，剛才若不是他逼迫，恐怕蘇凡也用不出來第五招。
不過這刀法確實恐怖。
第五招居然暗含佛門解脫之意，特彆是刀的嗡鳴聲，宛若是佛門的梵音一般讓人心智晃動。
當真是恐怖啊。
能創造出這門刀法的人，隻怕也是江湖上的絕世之人。
“那老道倒是占了便宜了。”
張三豐笑了笑，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你所說的劍聖的那劍廿三到底有多可怕了，能讓這樣的你都沒把握，劍聖的那一劍隻怕真的能殺天人境界啊。”
聽著張三豐的話，曹正淳他們也是瞳孔一縮。
劍聖的一門劍招能殺天人境界？
這怎麼可能？
劍聖也不過就是個宗師境界而已，怎麼可能殺得了天人境界的高手？
他們可都是見過天人境界出手的，不管是武無敵還是張三豐，都可以說是殺宗師輕而易舉。
可現在呢？
居然有劍法能以宗師殺天人！
這……
幾個人互相看了眼，也是不由得到吸了一口冷氣。
張三豐散去手中的氣化劍，轉頭道：“看看人家，老道收了你們這麼多弟子，到頭沒有一個爭氣的，一天天的就知道給老道添堵！”
聽到自家師傅轉頭責罵，宋遠橋他們也是愣了愣。
他們什麼都沒做啊，怎麼就突然罵他們了？
“諸位，彆再趴著看了，今個就到此為止了，這都快要下雨了，早點回去吧。”
蘇凡抱拳笑了笑：“錦衣衛，都給老子去巡守，一個個爬房頂上算是什麼樣子？彆給老子丟人！”
聽到這話，眾人也都是一擁而散。
原本還熱鬨的北鎮撫司，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這一戰表麵上看是張三豐贏了，但是在某些人的眼裡，其實是蘇凡贏了。
蘇凡沒有動用他的那把邪刀，而且輸也是輸在了繡春刀上麵。
如果繡春刀最後沒有崩裂，或許結果就真的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