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我經曆過許許多多的女孩,當然早就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沒有哪個女孩是真正蠢的,她之所以會被你騙,不過是因為喜歡你。
其實我有時候也會懷疑,我撒的那些拙劣的謊,千夏到底信了多少,又有多少是沒有信的?她剛才的那番話裡,用了“一直”這個詞,說明她在前麵就有察覺,而不僅僅是這一次。
我無言以對,根本不知該怎麼回答千夏,因為我幾乎每天都在騙她,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就在騙她,我倆之間的關係看上去牢固無比、親密無間,可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紙糊的,一碰就碎。
看我不說話,千夏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後用雙手捂住了臉。過了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來,說好,以前的事先不提了,這次究竟是怎麼回事,總能告訴我吧?不然我不知道該怎麼幫你。
我呼了口氣,說你知道鄭午吧?
千夏愣了一下,說當然知道,他不是你的華人朋友嗎?
之前千夏剛到旭川大學找我的時候,因為我的原因也認識了鄭午,雖然鄭午那會兒大部分時間都用在練功上,很少和我們在一起玩,但總歸還是和千夏認識的,見過不少次的麵。
我繼續說道:“對,一無道人就是鄭午。”
千夏這回是徹底傻了,滿臉都寫著不可思議。我便給他解釋,說我們幾個之前是一起從華夏偷渡過來的,彼此之間的感情很深,本來約好了不再過問世事,專心用功讀書;但是後來,猴子加入了洪門,黃傑加入了青族,而我加入了稻川會,把鄭午一個人留在了旭川大學。這樣,鄭午就對我們有了一些意見,連我都沒想到他後來又陰差陽錯地做了娜娜的師父……我倆雖然打了一架,但那並不影響我們的感情,這你能理解麼?
千夏若有所思,說原來是鄭午啊,怪不得娜娜姐說到你給我吃了提氣丸後,他會那麼震驚和生氣。
我歎了口氣,說是啊,他知道我那提氣丸來之不易……好了,不說這個,總之我要救他,你幫不幫我?
千夏抬頭看著我,說師父,你剛才說的那番話裡,有幾分真、幾分假?
我咬了一下牙,說七分真,三分假!
“好。”千夏卻笑了,又拉起我的手,說師父,你能對我七分真心,我已經很滿足了。
看著千夏這樣,我的心裡難過極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千夏又笑:“師父,我是不是很傻?”
我沒有說話,伸手把千夏抱住。
千夏躺在我肩膀上,說師父,我香不香?
“香。”
我把千夏抱得更緊,她並不知道,我的眼睛已經微微濕潤。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為一個東洋女孩流淚。
過了一會兒,宮雀便回來了,告訴我們說,會長有請。我和千夏終於順利走進住院部裡,在宮雀的指引下來到七樓,又來到西口茂男所住的病房,推門而入。
西口茂男果然躺在床上輸液,身邊還有幾個西裝男子陪同。和一個多月之前相比,西口茂男變得憔悴許多,目光裡也沒有了攝人的神,看上去就像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子。
“西口爺爺,您好呀,身體好點了嗎?”千夏笑嘻嘻的,展現著一個年輕女孩的青春和活力,給整個死氣沉沉的病房都來帶一絲生氣。
古龍大俠曾經說過,這世上殺傷力最強的不是刀、也不是劍,而是女人的笑。這一點,在千夏身上展現的淋漓儘致,下到八歲,上到八十歲,哪個男人不喜歡這樣的笑?
本來憔悴不堪的西口茂男,竟然也微微笑了起來,說千夏啊,你來了,快坐吧,是你父親讓你來的?
千夏哼了一聲,說怎麼啦,他不讓我來,我就不能自己來啦?我惦記著西口爺爺,小時候您還給我糖果吃來著,我是自己來探望您的!
西口茂男笑得更開心了,說好好好,難得你有這份心,你比你爸可好多了。
千夏坐下來和西口茂男聊著家常,把西口茂男逗得不斷大笑;不過西口茂男隻和千夏說話,並不理我,估計還是看不起我,或仍懷疑我的身份。我也無所謂,我隻想早點救出鄭午。
西口茂男突然問道:“千夏,你說實話,是不是你的父親聽說了娜娜的事,所以派你來探口風的?”
千夏一愣,隨即撒起嬌來,說西口爺爺,您誤會了,我爸才沒那麼無聊呢,我都說了是我自己來的。西口爺爺,娜娜姐難得有個喜歡的人,您就不要為難她啦,她都這麼大了,找男朋友也很正常啊。您看看我,十四歲就有男朋友了!
西口茂男哼了一聲,說她找男朋友我不反對,就算不想按照我的標準來找,也不要給我找個華人啊,成何體統!
我就站在旁邊,西口茂男還這麼說話,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裡。千夏則順著杆子往上爬,說華人怎麼啦,我男朋友就是華人,我爸現在可器重他了,給我們家做了好多事呢,西口爺爺,您種族歧視可不好。
西口茂男張張嘴巴,似乎還想說些更難聽的話,但是看了我一眼後,便閉上了嘴巴。——嘿,還挺難得,竟然知道考慮我的感受。
而我借著機會,假裝不太開心,站起身來,說不好意思,衛生間在哪裡?
旁邊的一個西裝男告訴我,出門左拐。
我道了聲謝謝,就出去了。
上來之前,我和娜娜就說好了,她負責牽住西口茂男,而我借上廁所的機會去找鄭午和娜娜。我的時間不多,隻有十五分鐘,再久就要引人懷疑,所以我必須要快。
我出了門後,在走廊打望了一下,來回走動的人並不多,半天才有一兩個而已。但是能在此間活動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人。我看準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子走了過來,便提前在廁所門口截住了他。
“兄弟,借個火。”我說。
對方雖然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看我出現在這,倒也不敢輕視,客客氣氣地說:“不好意思,這裡不能抽煙。”
我說那衛生間裡能抽嗎?
對方說能。
我說那好,麻煩你了。
進了衛生間裡,對方剛把火摸出來,我一招混元歸一使出,牢牢掐住了他的脖子,並且率先給了他一個下馬威,掐得他當場就差點背過氣去。不過我又逐漸鬆手,趁著對方大口吸氣的時候,我說:“你看到了,我輕輕鬆鬆地就能要了你的命。”
對方一臉驚恐,說你是誰?
我說你彆管我是誰,我隻問你,一無道人在哪?
聽我提起一無道人,對方顯然有了一絲驚愕。我不給他考慮的時間,手上立刻又加重了力氣,說你隻有三秒鐘時間回答,三秒鐘之後你就會死!
“在走廊儘頭的房間裡!”對方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句話。
我一個手刀砍在他脖子上,又將他塞到廁所的某個隔間裡,還把門也反鎖上。接著我便出來,朝著走廊儘頭走去。不過走到儘頭,卻發現有兩間房,左邊一間,右邊一間,不知鄭午在哪?
我隨便敲了一間,門打開後,裡麵傳來一陣喧嘩,有幾個赤著脊背的漢子正在裡麵打牌,身上都是描龍畫虎的。開門的這個漢子皺著眉頭,嘴巴裡還叼著支煙,上下看了看我,問我乾嘛?
我說奉西口先生的命,要把一無道人提過去審問一下。
對方說你找一無道人,上我們這來乾什麼,他在對麵。
說完,他就把門關上了,而我又迅速來到對麵,又敲了敲房門。這次門又開了,裡麵挺安靜的,幾個漢子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一眼就看到角落裡有個鐵籠子,鐵籠子裡趴著個傷痕累累的人,正是鄭午!
以鄭午的實力,竟然能有人把他打成這樣,簡直不可想像……一個名字很快進入我的腦海,猴子曾經說過住吉會有個叫神穀一郎的高手,是個天生神力的大力士,還說如果我們見到了他,一定要趕緊落跑,千萬必要戀戰。
難道說,是神穀一郎下的手?
我以極快的速度往裡瞟了一眼,倒都是身形彪悍的漢子,但,並沒看出來哪個是大力士。開門的人問我乾嘛,我如法炮製,說奉了西口先生的命,要把一無道人提過去審問一下。
聽到我的聲音,趴在鐵籠子裡的鄭午竟然動了動,還回過頭來看我。
“西口先生的命令?”門口的人一臉疑惑,回頭招呼了一個人,讓他去問問西口茂男是不是真的。這人立刻起身要走,我哪能讓他真的去啊,那不是穿幫了嗎?
我看了下屋中一共有五個人,稍稍沉了口氣,腳尖已經繃直,首先一個手刀把門口的這個漢子乾掉,接著身子便如利箭一般竄了出去,又把準備出門的這個漢子乾掉。
另外三人豁然而起,甚至摸出了腰間的槍。
我一個飛腿踢過去,直接把三人踢得頭朝後翻過去,連沙發都被他們給帶倒了,我又衝上去補了幾下手刀,終於在短短十秒之內乾掉了這五個人。
接著我便衝向角落鐵籠子,伸手把鐵柵欄掰開,正要把重傷的鄭午拖出來,鄭午卻顫顫巍巍地提起一隻手,指著我的身後,說那、那……
他口齒不清地說著,眼睛裡還有淚水流出。
我立刻回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