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黃傑!
黃傑的身上破破爛爛,好多地方都紮著繃帶,還有殷紅的血跡滲出來。一看這情況,我就知道他昨天受傷確實不輕,畢竟一來要對付不淨大師那樣的高手,二來還要應付一群實力都還不錯的蒼蠅,不受傷才有鬼了。
我趕緊問他的傷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黃傑冷著臉,說你不問我為什麼要殺那個小子?
我說你既然要殺他,肯定有你的理由,我又乾嘛多問?
黃傑點頭,說對,那小子想出去通風報信,被我一刀給宰了,叫你那個姘頭不要難過……
我呸了一口,說什麼姘頭,彆亂說啊,那是我朋友。黃傑這才笑了一下,問我就不奇怪他為什麼會來?我說不奇怪啊,在華東的時候,鄭午就出來幫我了,現在你出來了不是挺正常的事麼?
黃傑嘿了一聲,說你還挺理所當然啊,知不知道我們從東洋悄悄回來得冒著多大的風險?
我說不至於吧,就算悄悄回來是犯紀律的,也談不上多大風險吧。
黃傑搖了搖頭,似乎欲言又止,又沒有再說下去,隻問我接下來準備怎麼辦,需要他幫什麼忙的?我看了看他身上的傷,黃傑的恢複能力雖然遠超於常人,但是比我還是遜色多了,讓他去幫我的忙,有點太勉強他了,便說不用,我那邊都拾掇得差不多了,隨時都能打進不淨大師的老巢,讓他繼續守在這裡,照看好紅袖和衝言道長的一家人就行。
黃傑也不矯情,直接說行。
接下來,黃傑又問我準備怎麼搞,我便把剛才和劉占山等人見麵商量的事和他說了。黃傑沉思了一會兒,說他不是懷疑衝言道長的號召力,到時候肯定能調來不少人,但是畢竟人多,魚龍混雜,有叛徒怎麼辦?
我說有叛徒那是肯定的,但是到今天這一步,隻能硬剛不淨大師,根本沒有其他辦法。隻要殺了不淨大師,其他一切都好說了,當然如果失敗,那就算我無能,我就老老實實回頭找軍隊去。
黃傑點頭,又搖頭,說就算失敗,也不算你無能,你隻身一個人單挑整個華中地區,還把華中搞得雞飛狗跳,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
我哈哈大笑,說幾天沒見,你說話真是越來越好聽了。
在天台上,我和黃傑好好聊了一會兒,但是他和鄭午一樣,東洋的事一個字兒都沒說。我也沒有強人所難,畢竟國家任務嘛,就是需要保密的,再親的兄弟也不能說。
聊得差不多了,我才和黃傑告彆,準備下樓去了。臨走前,黃傑和我說了一句話:“搞完華中、跑完華西,就儘快到東洋和我們彙合,不要拖!”
我說行,我知道了。
下樓以後,紅袖還趴在鐘力的屍體上哭著,看得出來她和鐘力的感情確實不一般。我也沒和他說鐘力是叛徒,畢竟人都死了,再說什麼也沒意義,隻說沒有抓到凶手。
紅袖比我想象中的要堅強,擦了擦眼淚,問我要不要轉移陣地?
我說不用,我已經安排了人守在附近保護你們。
鐘力的屍體,便由我背著出去給處理了。自從我當老大以後,處理屍體這種活兒幾乎都是小弟乾的,沒想到現在又一次重操舊業,不在自己的地盤上就是不好,身邊連個使喚的人都沒有。
處理完了屍體回來,身上又臟又臭,便洗了個澡。這種老式的筒子樓洗澡都很吃力,熱水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好不容易洗完出來,衝言道長的一大家子已經睡了,紅袖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
我走過去坐下,問她是不是還在想鐘力。紅袖點了點頭,便把頭靠在了我肩膀上,眼淚就下來了,說鐘力對她一直很好,雖然她遲遲沒有接受,但兩人還是很好的朋友,這次給鐘力帶來殺身之禍,覺得非常自責。
這天晚上,紅袖是在我懷裡睡著的。
第二天上午,我便迫不及待地聯係了劉占山等人,詢問他們現在的情況如何。他們告訴我,消息已經擴散出去,衝言道長的影印件也散發個了華中各省市星火組織的頭頭,並且還附上幾位河南星火組織重量級大咖的親筆簽名,力證這是衝言道長的親筆書信。現在各地星火組織反響熱烈,已經紛紛動身趕到洛陽,一晚上的時間便聚集了一千多人,隨時等我調令。
不過,如此大規模的遷移,不淨大師不可能察覺不到,所以他也展開了行動,組織手下襲擊那些從各地趕來的星火成員。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洛陽各地已經發生十幾起鬥毆事件,兩邊均傷亡不少。
在星火眾人紛紛彙聚的時候,不淨大師統率的那批地下世界的力量也從各地紛紛趕來,洛陽這座城市一時間聚滿了來自各地的黑色勢力和星火成員,曾經你儂我儂的兩邊人馬,蜜月期也不過才一年而已,如今又展開了你死我活的廝殺。
劉占山還告訴我,隻需要三天,華中各地星火成員就能齊聚洛陽,至少上萬人手,到時可和不淨大師一戰!
而我在心裡盤算了一筆帳,不淨大師調動華中各地的黑色勢力,也差不多需要三天時間,同樣也有近萬的人手。到時候萬人對萬人,那絕對不是打架,而是戰爭了。
這麼多人相互廝殺,傷多少、死多少暫且不說,洛陽這個城市將會遭到多麼大的衝擊?那將是毀滅性的啊!總不能和不淨大師說,咱們為了城市的和諧和穩定,到郊外的山坡上去打吧。
對已經叛國的不淨大師來說,他才不在乎什麼城市亂不亂、毀滅不毀滅的,他隻希望越亂越好!隻有亂,他這種投機分子才能生存!
而且魏老派我過來解決此事,還讓我不要輕易動用軍隊,不就是不希望事件發展的太過惡劣麼,如果真來一場萬人對萬人的惡戰……這是要瘋啊,那我還不如動用軍隊呢。
我稍微想了一會兒,心裡便有了主意——當然,不是我反應快,也不是我有多聰明,還是要得益於前幾年的不斷磨練,方才也能稱得上是“智計無窮”的老狐狸了。
我詢問劉占山,不淨大師那邊聚多少人了?
劉占山告訴我,差不多也是一千來人。
我向劉占山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即我們的主要目的是乾掉不淨大師,而不是鏟除整個華中的地下勢力,那些活兒做起來不僅吃力,還不討好。隻要乾掉不淨大師,那幫烏合之眾自然一哄而散,如果還有不長眼的,自然有公安機關來收拾他們——華東就是這麼乾的,當時可抓了不少啊。
一開始劉占山還不願意,說那乾人渣王八蛋,本來就不該活著,活著都是禍害,就該全殺了才好。還說他們星火本來就是乾這個的,結果非要搞什麼統一,現在統一出事了吧。
劉占山是那種最典型的星火激進份子,對待黑道的態度就是殺殺殺,幾十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對黑色勢力當真深惡痛絕。當初衝言道長要搞統一,他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衝言道長說這是國家的意思,劉占山才沒話說了。
“當初要是聽我的,現在就沒這麼多事了!那些混子、地痞、流氓就不該活著,他們根本就不算人!”劉占山氣勢昂揚,聽得我一陣臉酸,總覺得他連我也罵進去了。
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仔細向劉占山講述這其中的利弊,說咱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社會能夠穩定,千萬彆乾那些本末倒置的事。還是江若海通情達理,幫著我一起勸劉占山,才答應聽我的。
我說目的既然是乾掉不淨大師,且把事件的影響力擴散到最小,那就這樣辦……
當天晚上,已經到達洛陽的千餘名星火成員便分成一小股一小股的勢力在街頭出沒,見到地下勢力的人就殺、就砍。不淨大師那邊迅速做出回應,也將自己的人分成一小股一小股,上街應對。
這些架打得都不太大,基本都是一窩蜂的人亂成一團,互相打一陣、亂一陣,就都跑了。但是從晚上八點開始,這種小架就沒聽過,無論新城區還是老城區,時有發生。
公安局也不斷接到舉報,但是當他們趕到現場之時,人早都散了。
一晚上就這樣,不斷有人打架,不斷有人四散,搞得兩邊誰也不敢放鬆,都虎視眈眈地躲在暗處盯著對方。而在夜晚十一點的時候,劉占山開著一輛麵包車到筒子樓的樓底下接上了我。
小小的車子裡麵擠了十來個人,絕對超載,但他們都是各地星火組織的高手,實力都是五重境界左右的。
“確定不淨大師就在道觀裡麼?”上了車後,我問。
“確定,那家夥把星火的人都趕出來了,自己鳩占鵲巢!”劉占山牙齒咬得格格響:“不過和您分析的一樣,道觀裡現在沒多少人,好像也就四五十個吧。”
“我不要好像,要確定的數字。”
“有四十二個人,有十二個和咱們同級彆的高手,在不淨大師手下號稱十二金剛,其他都是小嘍囉。”後麵響起一個聲音。
“好,出發。”
車子緩緩前行,我放下車窗,抬頭仰望星空。星空之下,筒子樓的樓頂邊緣,站著一個手持怪刀、麵容冷峻的青年,冷風吹起他的衣擺,我衝他揮了揮手,以示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