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龍婆睜開眼睛,發現竟是鑽地鼠,一股無名之火登時湧上。
青海七雄為何會突然來到,那幾個小子身上的繩子為何會突然斷開,關鍵時刻鑽地鼠為何突然消失,這些都是讓老龍婆憤怒的原因。
老龍婆正欲發作,卻眼睛一瞟,看到鑽地鼠的左手上纏著繃帶,驚訝道:“你的手指怎麼回事?”
鑽地鼠的神色一黯,說我剛才和左飛相鬥,他削斷了我的四根手指。
老龍婆神色疑惑,說他是練纏龍手的,怎麼會削斷你的手指?
鑽地鼠答:“他拿了一柄金刀。”
老龍婆微微沉思,說他拿的應該是金鑾刀——他怎麼會拿到金鑾刀的,那不是在庫房嗎?
鑽地鼠心裡緊張了一下,然後答:“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並未消除老龍婆心中的疑惑。這一切的一切,隻能說明自己這邊出了內奸,反而愈發讓她急火攻心,本就已是強弩之末的她,突然“噗”的吐出一大口血來。
然後身子一晃,就要倒下。
“龍婆婆!”鑽地鼠叫了一聲,趕緊扶穩了老龍婆的身體。
鑽地鼠這麼一叫,院中眾人紛紛看了過來,院外的那些漢子也進來一些觀望。老龍婆不願讓眾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樣,隻得扶著鑽地鼠的胳膊,說你扶我回屋去吧。
鑽地鼠衝著院中眾人做了個手勢,眾人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鑽地鼠將老龍婆扶回屋中躺下,老龍婆的身體已經殘破不堪,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傷,無一骨不折,剛才強站片刻已經很不容易了,一躺下來便呼哧呼哧地喘起氣來。
鑽地鼠有些緊張,說龍婆婆,我去請醫生來吧。
老龍婆搖頭,抓住鑽地鼠的手,說你給我說實話,青海七雄是不是你引來的?
鑽地鼠連連搖頭,說不是我。這時候說什麼也不能承認,他又不傻?
老龍婆喘著氣,說你剛才說我們還有機會,什麼意思?
鑽地鼠答:“魏老隻是限製了您的行動,沒有限製我們的行動,我可以帶一些兄弟到京城去殺了他們。”
鑽地鼠提出這個建議,一是想報私仇,二是想名正言順地接管華西的地下世界,倘若運氣好的話,沒準星火都歸他管了。鑽地鼠算盤打的響,老龍婆卻是微微搖頭,說罷了,魏老此次沒罰我已是天大的恩賜,我不能再不知好歹……
“那倉天大哥的仇……”
“以後再說吧。”老龍婆微微搖頭。
看得出來此戰過後,老龍婆已然意誌消沉,鑽地鼠還想再說幾句,卻聽老龍婆繼續說道:“鑽地鼠,青海七雄的事情,還有左飛、猴子他們身上的繩子,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做的,但我也不想再計較了……”
鑽地鼠想辯駁幾句,老龍婆卻說你彆著急,聽我說完,“我可以不再計較,但我也不能再用你了,所以你離開吧。”
這是要趕他走!
像是一道雷打在鑽地鼠的腦袋上,鑽地鼠整個人都是木的,傻了。他今年已經年紀不小,在華西諸多省市兜兜轉轉,本事越來越強,卻總是站不穩腳跟,走到哪裡都被人嫌棄,像是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好不容易跟了老龍婆,以為終於可以翻身,結果又有關浩和琉璃壓著他;如今關浩和琉璃總算死了,他以為自己的春天終於要到了,老龍婆卻要趕他離開。
為什麼,為什麼!
鑽地鼠簡直不敢想像自己離開老龍婆之後會是什麼下場,華西還有他的一席之地嗎?像他這樣的人,若是沒有老龍婆做靠山,恐怕出門就被人亂刀砍死了啊!
不行,絕對不行!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鑽地鼠立刻跪到床頭,求爺爺告奶奶的希望留在老龍婆的身邊,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一大把,老龍婆卻始終不肯改變主意。
“你走吧。”
老龍婆心意已決,她看得出來鑽地鼠心懷不軌,不管他是不是內奸,她都不想再用他了。
鑽地鼠知道無望。
他流著眼淚,朝著老龍婆磕了三個頭,說龍婆婆,我是在最落魄的時候遇到您的,是您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您就猶如我的再生父母!如今您要我走,我沒有話說……
鑽地鼠又磕了三個頭,說龍婆婆,那我就走了。
老龍婆輕輕點了點頭,眼眶也忍不住微微有些濕潤。最起碼,鑽地鼠在這一刻是真誠的吧,老龍婆心裡這麼想著。她還記得三年前那個大雪紛飛的晚上,她在街頭救了已經奄奄一息的鑽地鼠……
從那之後,鑽地鼠便跟著她,勤勤懇懇、忠心不二,這些年也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是在三人之中,鑽地鼠的地位卻是最低的,低到像個下人,連和他們坐在一起的資格都沒有。
想到這裡,老龍婆不禁有些慚愧起來。
每一個見過老龍婆的,都覺得這個老太婆陰沉可怕、辣手無情,但誰又曉得她的內心其實有多柔軟?
鑽地鼠哭泣著站了起來,又將床尾的被子攤開,輕輕鋪到老龍婆的身上。他說:“龍婆婆,今天晚上,琉璃小哥和關浩大哥都死了,我也要走了,我們三個都不在了,您以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
老龍婆沒有說話,她的眼睛已經濕潤。
“龍婆婆,無論怎樣,我都謝謝你,謝謝你給我的這三年……”鑽地鼠的語氣有些哽咽,眼淚也再次滑落,雙手小心翼翼地幫老龍婆掖好被子。
老龍婆的心裡難受極了,她決定不趕鑽地鼠走了,她要把鑽地鼠留下來。
然而她剛要開口的時候,突然覺得心臟部位被什麼東西給扣住了,接著一股巨力傳來。老龍婆吃驚地瞪大眼睛,發現鑽地鼠突然換了一副麵孔,剛才還淚眼婆娑的他,如今麵容已經變得扭曲、可怕。
“老東西,我給你機會,你卻不給我機會,你去死吧!”鑽地鼠的右手狠狠鑽了下去。
老龍婆想反抗,倘若她在巔峰狀態,一定能輕而易舉地乾掉鑽地鼠。可如今的她,身子殘破不堪,渾身疼痛不已,連站都站不起來……
鑽地鼠緩緩收回血淋淋的右手,一顆還在跳躍的心臟被他挖了出來。
老龍婆依舊瞪著眼睛,麵上寫滿不可思議,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鑽地鼠哼了一聲,隨手把心臟丟在床上,又用床單擦了擦手,嘴裡嘟囔道:“老東西,還真以為我對你心懷感恩啊?這些年你縱容琉璃和關浩打我,老子早就想乾掉你了!”
他擦乾淨手,回頭走向門口,隨手召過來幾個侏儒,吩咐他們守好屋子,誰都不得進入。
院中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鑽地鼠又召來2號基地的負責人,說老龍婆要聽魏老吩咐,從今天起閉門思過,誰都不能擾她。一切事務,則交予鑽地鼠來做。
鑽地鼠在老龍婆身邊的地位無需質疑,負責人也聽到了魏老的話,所以並未懷疑,點頭稱是。
接著,鑽地鼠又來到院外,華西道上的眾人還在等著。鑽地鼠一出來,眾人紛紛圍了上來,如今琉璃和關浩都死了,傻子也知道該聽誰的話。
鑽地鼠把剛才的謊言又說了一遍,眾人也未懷疑,連連答應。
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道:“鼠哥,龍婆婆沒生我們的氣吧?”
鑽地鼠說沒有,龍婆婆知道你們左右為難,兩不相幫已經極好。不過她也說了,希望你們從此之後和青海七雄斷了聯係,否則就此在華西道上除名吧。
這話說得嚴重,眾人均是緊張不已,連連稱是,保證要和青海七雄劃開界限。
如此,鑽地鼠便讓眾人散了,說有事再聯係大夥。
當天晚上,鑽地鼠便把已經死掉的老龍婆轉移出了基地,星火中人雖然連老龍婆的麵都沒有見著,但是不曾有一人懷疑,也沒人往那方麵想過。
有誰能想到鑽地鼠的膽子有這麼大呢?
鑽地鼠和一幫侏儒驅車奔出幾十裡去,在一片廣袤的土地上停下,鑽地鼠才忍不住下車,對著天空大地狂呼:“哈哈哈,整個華西都是我的啦……”
…………
華西如此巨變,並無一人知道,平靜的湖水下暗流湧動。
那時,我們也都沒想到,此事竟會成為整個華夏風雲攪動的導火索……
我和黃傑又在青海呆了一天,也沒什麼事做,主要是和青海七雄喝酒。這一次,青海七雄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不然我們真有可能折在這裡。
由此可見,廣結善緣有多重要,交朋友比樹敵人要好的多。
因為還要到11號訓練營去,所以我們第三天便乘機趕回到了京城。馬傑來接的我們,然後我們一起去醫院看望了猴子,他的傷當然還沒有好,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我有外掛。
猴子雖然受傷,但他表示明天照舊出行。
我說你行不行啊?不行不要強撐,我們幾人也可以的。
猴子說行,必須行,你們離了我不行。
沒想到猴子一語成讖,我們離了他還真不行。這就要從11號訓練營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