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當老龍婆將我們綁到青海,還把周明和張宇傑也引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要和我們魚死網破了。試想,就算她成功殺掉我們幾個,魏老會放過她嗎?
事後會承擔什麼後果,老謀深算、活了一把年紀的老龍婆不是不知道,但她還是執意這麼做了。
為了一個人和全世界對立,需要很大的勇氣。
麵對老龍婆的精心策劃、步步緊逼,周明和張宇傑其實沒有太好的辦法。在來之前,他們已經做好決定,能救就救,不能救的話,那便殺個天昏地暗、同歸於儘,方顯男兒本色。
但是當老龍婆這一拐杖戳下來的時候,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猴子了。
誰都沒想到老龍婆說動手就動手,這邊還談得好好的,喬木有協商也有威脅,軟中帶刺、軟硬兼施,就算老龍婆不同意,也還有商量的餘地。但是老龍婆顯然壓根就沒想談,一出手便是要置人於死地,一出手便是要把雙方逼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眾人皆驚,幾乎同時朝我們這邊奔來,但是他們尚有七八米的距離,再快也快不過老龍婆手裡的那根拐杖。老龍婆手中的這根拐杖黑漆漆的,似乎精鋼所製,每次人未到,拐杖之聲便到,噠噠噠,令人心中生寒。
有誰願意和這樣一個實力深不可測、性格乖僻暴戾的老太婆做對?
如今這根拐杖,正裹挾著淩厲無比的殺氣朝著猴子的喉嚨擊來。
猴子眉頭深鎖,雙手撐地想給自己挪個地方,但是他身上本就受了重傷,不像我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根本就無能為力。我們出道這麼多年,麵對過無數次生死難測的局麵,每次不是有高人相救,就是敵人突然被什麼事情打斷,總之運氣是占了很大一部分的。
隻是這一次,運氣距離我們有些遙遠,能救猴子的高人還差好幾米才能過來,能夠打斷老龍婆的事情也根本就不存在。無論怎麼看,猴子都像是必死無疑了。
但是偏偏,有個人就突然動了。
這個人就是我。
本來被捆仙索綁著手腳的我,突然猛地伸出手去,一把就抓住了老龍婆手中擊來的拐杖。我的力氣當然不足以完全阻住老龍婆,但是能夠緩她一緩已經足夠了。
然後,我一腳踹到猴子背上,猴子的身體便骨碌碌地滾到了鄭午那邊。
猴子罵了出來:“你媽的,能輕點不?!”
而本來同樣被綁著手腳的鄭午,竟然也猛地跳起身來,一把將猴子背起,朝著周明那邊奔了過去——其實不難理解,鑽地鼠既然和我們站在一邊,還想利用我們做些事情,當然要吩咐手下在關鍵時刻解開我們的繩子了。
我們之所以一直沒動,就是在等青海七雄的到來,這樣才足夠有資本和老龍婆去拚。
眼見我們三人都恢複了自由之身,老龍婆驚詫莫名,又提著拐杖朝我刺來。兩道黑影突然闖了過來,一個用力把我推開,一個手中一畫圈,老龍婆的拐杖便被帶到了一邊。
正是周明和張宇傑到了。
老龍婆大怒,手中拐杖舞得眼花繚亂,當場和他們二人激鬥起來。
而我剛被張宇傑推到一邊,就聽“嗷嗚”一聲呼叫,一隻黑貓竟然朝我竄了過來。這些天來,我已經被這隻黑貓搞得煩不勝煩,嚇唬我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還在猴子脊背上撓過幾道。
關鍵是,它還“嗷嗚嗷嗚”地叫,真把自己當黑豹了啊?
此刻,它如閃電般竄來,張大嘴巴便朝我咬來。開玩笑,我連刀都不怕,會怕它的牙齒?這種混亂局勢之下,我也不再客氣,使出纏龍手來,伸手便朝著黑貓抓去,而且一出手便是狠招。
我的雙手直接抓住它的嘴巴,然後用力那麼一撕。
我還不足以像趙青山那樣手撕活人,但是手撕一隻黑貓還是沒問題的。
隻聽呲啦一聲,漫天的血雨飄下,那隻黑貓也被我活活撕成了兩半,總算一報我數日來的心頭之恨。說實話,我也很喜歡貓貓狗狗,但是麵對琉璃的這隻黑貓,真心沒有一丁點的憐憫之心。
黑貓的兩截屍體跌在地上,本來緊隨其後準備對我出手的琉璃一下就崩潰了,雙膝一彎就跪到地上,兩隻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雙手也哆哆嗦嗦地去摸那黑貓的屍體。
與此同時,就聽“啪啪”兩聲,周明和張宇傑已經各擊老龍婆一拳,然後腳尖一彈,便退回了原先的隊伍之中。見此狀況,我也立刻奔了過去,和眾人站在一起。
上麵這些事情,均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院中兩邊的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我們已經完成了解救、交手、退回的步驟,再次和老龍婆形成了對峙的局麵。
直到這時,院中兩邊的人才有了一些反應,但是也不知是不是該衝過來。
鐺!
老龍婆將拐杖往地上一戳,地上的石板再次裂開一道紋路。而她的臉上,則呈現出難以言喻的怒色,雙手也跟著微微有些發抖,似乎終於到達了憤怒的巔峰。
旁邊響起嗚嗚嗚的哭聲,琉璃還跪在地上為他的那隻黑貓啜泣。
趴在鄭午背上的猴子忍不住衝我豎了一下大拇指:“左飛,乾得好,我早想這麼做了。”
我說當然,我是最了解你的。
“我發誓,你們今天沒有一個能夠活著回去!”老龍婆咬牙怒吼。
“龍婆婆。”
周明認認真真地說道:“直到現在,我們仍不願與你為敵,我們都是為國家工作,何必要鬨成這樣水火不容的局麵?如果你同意讓我們離開,我們可以不再計較今天此事。”
比對我們的錙銖必較、彆人抽我們一耳光,我們就一定要把對方的臉抽爛的行事風格來說,周明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寬仁寬厚、寬宏大量的,能不和人結仇就不和人結仇,能不殺人也絕不殺人,萬事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道德指數高的令人自慚形穢,我一直以為這種人隻生活在書本之中。
大概也隻有這樣的人,才會有“構建出一個和諧社會”的遠大目標吧。
我們受了一天一夜的苦,我和猴子分彆被老龍婆紮了個對穿,猴子到現在還出於重傷之中,放到我們身上,這仇不報絕對不行。
可是周明,卻能輕飄飄地說出“不再計較”四個字來。
這話如果彆人說來,我們肯定不會服氣,覺得這就是個聖母婊,憑什麼替我們做主?但是周明說來,我們卻服氣的很,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我們敬仰他的為人。
不過可惜的是,老龍婆並不領情。
老龍婆冷笑一聲:“走?你們覺得今天還能走得了嗎?”
周明皺起眉頭:“一定要殺個不死不休?”
“對,想走出華西,除非把我殺死!”老龍婆橫眉冷對。
“龍婆婆!”
琉璃突然大叫了一聲,雙手捧著那具黑貓的屍體,哆哆嗦嗦地跪爬到老龍婆的身前,臉上也掛滿了淚痕:“黑子死了,黑子死了!”
這邊正說著事情,琉璃突然爬過來說這一句話,老龍婆也是極為不爽,說道:“死就死了,你再養一隻不就行了,哭哭啼啼地像什麼樣子?”
“再養一隻,它也不是黑子了啊!龍婆婆,黑子從小和我一起長大,如今死得這般淒慘,我要為它報仇!”琉璃一邊說,一邊轉過頭來,在我們這邊搜尋著我的人影,終於找到了我,目光凶狠地看著我。
“好,為它報仇!”
老龍婆握緊手中的拐杖,衝著院中兩邊說道:“小子們,就是院中這些人,將他們全部斬殺殆儘!”
就在這時,山呼海嘯的喊殺之聲突然傳來,院外那些手持火把的人也一股腦地奔了進來,站在了我們身後,虎視眈眈地看著左右。
“上啊!”老龍婆猛地大喊。
“各位兄弟!”
喬木突然大叫:“大家看清楚了,我們青海七雄今天就在這裡,要保這些小哥平安離開。我看到有不少人都是熟麵孔,咱們曾經見過麵,甚至是一起吃過飯,或多或少都稱得上是朋友。我喬木手中的這把刀,實在不願染上朋友的血!
可是如果大家執意要打,那我們青海七雄也隻好奉陪。我隻是希望大家考慮清楚,青海到底還是我們的地盤,倘若各位真的在這邊動了手,還能平安地離開嗎?!”
四周立刻響起一片嗡嗡之聲,都在低聲討論喬木的話。
顯然,華西的地下世界雖然在短時間內得到一統,但到底還沒形成真正團結而強大的力量,說白了不過還是一團散沙,有多少人願意和盤踞青海多年的地頭蛇青海七雄做對?
喬木將手中的刀高高舉起:“我希望大家能夠慎重考慮,如果大家現在走出這道門去,那以後還是我們青海七雄的朋友!”
這麼一說,本就有些鬆動的人群終於付諸行動,開始或三或五地朝著門口方向走了過去。眼看著局勢慢慢變化,老龍婆不由得著急大喊:“大家不要離開,何不趁這個機會宰了青海七雄?以後華西就徹底是我們的地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