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硬闖的做法,猴子是堅決反對的。
出於個人性格和成長環境原因,猴子做事一向有兩大原則,一個是絕不做為非作歹之事,一個是絕對不和官家做對。龍城孫家能屹立百年不倒,不敢說從來沒有做過壞事,但從不和官家做對卻是其中最大的一個原因。孫家不光不和官家做對,甚至還甘願成為官家的馬前卒,為官家解決過不少麻煩。
在有的人眼裡,這是沒骨氣,但在孫家眼裡,這就是生存之道。
要想長活於世,就要依賴、依存、依附官家,所以每到一個地方,猴子安排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當地官員搞好關係,沒事就吃個飯送個紅包啥的。我們連官家都不願意招惹,就更不用說軍方了。
軍方是一國之重器,威嚴絕不容許挑戰,如果真出了什麼事,上麵不會偏向我們。這個道理,身為黑四代的猴子比我們清楚多了。
所以猴子堅決不同意硬闖軍區,說我們老老實實地呆在這就行,看看對方到底想乾什麼再說。但是黃傑不行,黃傑執意要出去,平時兩人若有分歧,都是黃傑讓著猴子,黃傑也知道猴子的生存經驗比自己豐富,但那天就不知是怎麼了,黃傑就是冒著翻臉的風險,也要離開這個地方。
黃傑說了,他體內的本能告訴自己,必須要離開這個地方,否則會有天大的危險。
最後猴子怒了,說你走吧,我看你能不能走出這裡,你死了我們也不會管你!
黃傑說走就走。
黃傑便朝著門口走去,我和鄭午都有點懵,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猴子大手一揮,說不用管他,讓他去送死吧。黃傑把門一拉,門口的兩個守衛登時就把槍對準了黃傑,大呼:“想乾什麼?!”
而黃傑完全不懼,雙手抓著槍管往後一拽,兩個守衛便跌了進來,槍也到了黃傑手中。黃傑踩著其中一個人的腦袋,又用槍指著另外一人,逼問他們回龍刀的下落。
守衛不知回龍刀是什麼玩意兒,黃傑用槍杵著他的臉,說就是你們收走的我的那柄刀!趕緊說,不然老子打死你!守衛慌了,說我也不知道啊,應該在首長那裡。
守衛說的首長,就是龍公子的爺爺,那個手腕強硬的老者。
黃傑又問,首長在哪裡?
泄露首長的位置可是死罪,所以守衛便咬緊了牙關不說。黃傑也是個暴脾氣,直接狠狠一拳砸向他的腦袋,出手就是霸王拳中的霸王出征,顯然就是要對方的命。
還好猴子眼疾手快,衝上去攔住了黃傑的手,說你瘋啦,當兵的也殺?
黃傑說,誰叫他不老實!
猴子說這麼大的首長,活動範圍肯定是固定的,不是在辦公室就是在宿舍,這有很難找嗎?
這話說的對,一個當兵的可能不好找,但領導肯定是好找的。黃傑便拿過來皮帶,把這兩個守衛綁了,還想拿著槍出去,但是被猴子給阻止了。
黃傑也不在乎,赤手空拳地闖了出去。
猴子一跺腳,說走,跟上,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殺死。
我猜,他是怕黃傑殺人才對。
殺個當兵的和殺個街上的爛命仔可不一樣。我們迅速潛了出去,朝著黃傑的背影追了上去。我們混了這麼多年,當然有著一定的反偵察手段,黃傑一路沿著邊邊角角的位置潛行,速度相當的快,我們追趕了十來分鐘,才在一堵圍牆下麵趕住了他。
“你們跟過來乾嘛……”
黃傑還沒說完,猴子就伸手捂住了黃傑的嘴,又衝他噓了一聲,原來是旁邊的小道上走過兩個當兵的。左右無人,他們也一樣腰杆筆直、踢腿生風,我們國家軍人的形象一向很好。
等那兩個當兵的過去,猴子才放開了手。黃傑鬆了口氣,說嚇我一跳,還以為你要親我。猴子說呸,你倒做美夢呢。黃傑笑了,說你不是不來嗎,又追過來乾嘛?
猴子說廢話,我怕你被人殺死。
我說行了,你倆一會兒再打情罵俏,先說說現在該怎麼辦?鄭午說啊,他倆剛才是在打情罵俏嗎?那我不能看啊,便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猴子說,黃傑執意要走,那也沒有辦法,得先把咱們的家夥拿回來,金鑾刀和回龍刀值不少錢呢。鄭午說呸,你倆就是麻煩,沒武器就成廢物了,看看我和左飛,多方便。
猴子繼續說道:“按照那個守衛的說法,要先找到龍公子他爺爺,才能找到咱們的刀。現在是白天,咱們先到辦公樓看看,或許在那裡可以找到。”
軍區雖大,但是辦公樓並不難找——或者換個說法,無論哪裡的辦公樓都不難找,最氣派最輝煌的那座一定就是了。我們觀望了一下地形,發現要到辦公樓去,需要穿過操場,操場上都是正在訓練的大兵,我們都是便裝,實在太紮眼了。
不過這個好辦,這邊時不時地便要走過一兩個當兵的,我們可以扒了他們的衣服換上。想好了計劃,便開始實行,接連阻截了四個當兵的,先用手刀將其擊暈,然後分彆換上他們的衣服,人則拉到草叢裡麵。
鄭午的塊頭太大,換上衣服顯得有些緊,不過也隻能將就一下了。
換好衣服以後,我們便有學有樣,兩個一排往前走去。我們好歹也是軍訓過的,所以走個齊步不是問題,朝著操場那邊走去。然而沒多久,猴子就看出問題了,說鄭午,你彆順拐!
順拐就是齊手齊腳,剛參加訓練的學生或是新兵蛋子最容易產生這種問題。鄭午迷茫不已,說我怎麼順拐了?猴子說,你跟著我們仨走,我們出哪隻手你就出那隻手。
猴子一說,鄭午更不會走了,那叫一個抓耳撓腮,埋怨我們走的太快,他根本就跟不上。猴子說好了,彆說話了,現在穿過操場,彆再犯錯誤了!
操場上方隊很多,足足有三四十個,有的在跑步,有的在練習步法和轉體,大家都專注自己的事情,倒是也沒人注意我們幾個。
我們四個目不斜視,認認真真地往前走,本來不是什麼難事,結果鄭午走著走著又順拐了,而且被某個距離我們最近的方隊的大兵看見,噗哧一下笑了出來。
班長還罵他,說你笑什麼?
那當兵的指著鄭午,說那家夥順拐!
這麼一來,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一看鄭午的模樣,都哈哈哈笑了起來。這一刻,我們幾個的內心都是崩潰的……鄭午也是個暴脾氣,也不往前走了,站在原地就叫了起來:“笑什麼笑,憑什麼瞧不起順拐的?”
那班長指著他,說哎呦,笑你你還不服氣是不是?你們是哪個班的,你們班長是誰?我叫你們班長過來收拾你!
鄭午也喊,說我們班長叫王大龍,你去找他吧!
那班長一臉迷茫,說王大龍?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鄭午說的班長是同州藝校的學生,他聽說過才有鬼了。猴子使勁朝鄭午擠眼,輕聲說彆說啦,趕緊走!鄭午趕緊加入我們的隊伍,繼續往前走去。那班長卻不依不饒,說你們幾個,說清楚了再走!
我們並不理他,繼續往前走去。
那班長大叫,我說的話,你們沒有聽見是不是?
他一邊說,一邊朝我們走來。這麼下去非露餡不可,猴子知道躲不過去了,低聲叫道:“走!”我們幾個頓時撒丫子就跑,那班長再傻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當場也叫了起來:“來啊,混進來尖細了!”
這一嗓子可了不得,幾乎整個操場的大兵都聽見了。那班長帶頭朝我們追來,他們那一個班的兵緊隨其後,我們瘋狂地往前跑著,然而這操場上有幾十個方隊,粗略估計至少有上千人,紛紛朝我們圍追堵截而來,一時間高喊聲大叫聲此起彼伏,還有人吹哨子,那陣勢確實相當可怕。
我們跑的很快,但是前方圍過來幾十個人,我們如同四頭蠻牛,瘋狂地撞了過去,登時把這些當兵的撞得東倒西歪。我們的目的也不是打架,對方也隻是在訓練,所以手上也沒有槍支,我們就憑借蠻力,硬生生撞出一條路來。
“去那邊!”猴子指著前方一道五六米高的圍牆。
“不拿刀了?”黃傑叫道。
“還拿什麼刀,這樣下去連命都保不住了,先走再說!”猴子施展開他詭異的步法,那些當兵的根本就抓不著他。我們幾人雖然不如他的身法靈活,但這些當兵的想抓我們也沒那麼容易。
尤其是鄭午,那一身的蠻力氣,往前一衝就有四五個人被他撞開,一邊撞還一邊吼:“順拐怎麼啦?怎麼啦?!”
我們很快突破重圍,朝著圍牆邊上跑去,身後雖然跟著一大幫當兵的,但是距離我們越來越遠。我們剛奔到圍牆邊上,一個人影突然自牆頭落下,衝著我們冷聲說道:“想走?怕是沒那麼容易吧!”
他的手中,持著一方墨色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