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舊是穿過一條漆黑的走廊,在踏過某條凸起的門檻時,木石又對我進行了一番搜身,確定我身無利器之後。才放我走了進去。
仍然是那個昏暗的房間,在某盞忽明忽暗的油燈照耀下,隱約可見某張仿佛懸浮在半空的床,床上傳來一陣陣微弱的咳嗽聲,貌似孫家老爺的病又嚴zhòng了一些。
我走到床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老爺。"
孫家老爺"嗯"了一聲。咳嗽聲又隨之加重了一層。這個跺跺腳便能使龍城抖三抖的猛人,終究逃不過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則啊。老人咳嗽了一陣,方才說道:"注意到那盞油燈了嗎?"
我看看旁邊小幾上的油燈,裡麵的油已經快燃儘了,燈芯也變得脆弱不堪,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油儘燈枯之時,便是我駕鶴歸天之日"
"老爺。"
"嗯?"
"這話您上次說過了。"我一頭黑線,上次這油燈就在我麵前眼睜睜滅了,也沒見老頭死啊。
"啊?說過了嗎?"老人的語氣裡帶著詫異。然後我便看見他坐了起來。
與此同時,頭頂的燈也亮了,整個房間亮如白晝。老頭"呼"的一吹,那油燈也隨之熄滅,木石走過來將油燈拿走,嘴裡還嘟囔了一句:"每次都搞這套,都沒人信了"
"哎,總能唬住一兩個嘛"老人搖頭歎氣。
我一頭黑線,心想老頭和多少人說過這話啊,以至於連木石都吐槽他了,猴子他爹可真是逗啊不過話說回來,相比半年前來說。老人的麵龐確實愈發衰老了。
按年紀來說,猴子他爹不過四十多歲,看著卻像有七十多歲了。那種罕見的血液病極大的摧殘了他的健康,要不是有國內頂級名醫幫他撐著,恐怕
還不等我傷春悲秋,孫家老爺便慢條斯理地說道:"左飛,吃了沒?"
我心想,現在是上午十點多,早飯早就吃了,午飯還沒來得及吃,我是說吃過了還是沒吃過?還不等我回答,孫家老爺又說:"哎我就客套一下,你不用那麼為難。"
""我還能說什麼?
隻聽孫家老爺又說:"你和孫曉權的事啊,我也都聽說了,這事確實曉權錯在先的。左飛,你是孤生的朋友,我們家的客人,按理來說不該讓你受委屈的,但你打了人也是事實,孫曉權的父親又鬨個不停左飛,這事我做主,歉呢你也不用道了,就象征性的禁閉三天吧,為了補償你受的委屈,我私人送你一輛阿斯頓馬丁的跑車,如何?"
聽到最後一句,我的熱淚差點奪眶而出。看看,看看,什麼叫大氣,什麼叫前輩,什麼叫長者風範!同樣都是孫家的人,老爹和兒子做人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相比猴子那個摳逼,孫家老爺簡直就是"富則兼濟天下"的典範啊。這一瞬間,我腦海中浮現出自己開車阿斯頓馬丁跑車穿街過巷,引發眾美女瘋狂追逐的場麵?浮現出黃傑、鄭午、馬傑他們一臉豔羨,腆著臉想蹭我的車坐卻被我嚴詞拒絕的場麵
"哎,這怎麼好意思呢"我差點就樂開了花。
"啊,你覺得不好意思就算了。"孫家老爺接著我未說完的話茬迅速說道。
""我一下就不笑了,無語地看著孫家老爺。
"左飛,我很欣賞你這種高風亮節、視金錢如糞土的做人態度。那好,就按你的意思辦吧,車呢就不送你了,象征性的關上三天禁閉,行吧?"孫家老爺言之鑿鑿,一臉欣賞地看著我。
我的心裡仿佛有無數草泥馬奔騰而過,我算是看出來了,這父子倆都是一個德行,一樣的摳門,一樣的摳逼!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兒!孫孤命和他倆一比,簡直就是個異類!
"好吧。"我歎了口氣。
"嗯,那你可以走了。"孫家老爺說完,立刻躺到了床上,速度快的像是趕著投胎。
但是我並沒走。
孫家老爺奇怪地看著我,我認真地說:"老爺,先前大太太手下有個叫林可兒的,專門照顧大少爺的,在孫家呆了幾個月,據說走之前來見過您,有這事嗎?"
孫家老爺愣了半晌,突然坐起來哈哈大笑。
這次輪到我奇怪地看著他。
"我一直覺得奇怪,像你和孫曉權這種小事,按理來說不該鬨到我這邊的,可是你卻一路猖狂、抵抗、不屈,硬生生把我逼了出來原來根源在這裡啊。"
我的臉微微有些發紅,心裡的這點小九九終究還是被孫家老爺看出來了。但是看孫家老爺的模樣,倒是也沒生我的氣。於是我腆著臉,說老爺,那林可兒究竟和你說了什麼?
孫家老爺微微沉思,似乎陷入那天的回憶之中,許久才緩緩說道:"那天晚上九點多,我已經臥榻休息了,木石突然進來找我,說有個女孩一定要見我一麵。在整個孫家,一年半載也難得有人過來找我,他們都當我死了差不多"
"不是的。"我輕聲插嘴:"是他們不敢來叨擾您。"
孫家老爺苦笑一下,道:"自從病了以後,醫生告sù我需要靜養,於是除了木石以外,我常年難得和彆人說幾句話,一聽有個年輕女孩過來找我,當時就有了精神啊不,當時就覺得事有蹊蹺,覺得這女孩必定有什麼要緊事找我,便忍著病痛差木石將她叫了進來。"
"然後呢,她說了什麼?"
"她隻說了兩件事。第一件,說她沒有懷孤命的孩子?第二件,說她要走,麻煩我給她開一張通行證。"在孫家,想進想出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要經過重重的檢查和盤問。
"然後呢?"我繼續問。
"然後,她就走了。"
我倒吸一口涼氣:"您沒再問問她其他的?"叉坑助巴。
孫家老爺看著我:"我為什麼還要再問她其他的?"
""我頓時無話可說。
在孫家老爺這裡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答案,我頗有些垂頭喪氣,便告了辭,準備離開。剛走到門口,孫家老爺的聲音在身後幽幽飄來:"不過,她的確是懷孕了的,至於是誰的孩子,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呼吸一滯、頭皮發麻,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一半。不知過了多久,我的雙腳才恢fù了一些力氣,緩緩走出門外。
按照孫家老爺的安排,我最終還是沒有道歉,被關進了司法部的禁閉室裡。正好,我現在很需要安靜一下。我拿了書,認認真真地溫習功課,周更生也兌現了他的承諾,每天好酒好肉的招待我,還給我弄了個移動wifi,不敢讓我受半點委屈。
而我並不在意這些,我始終在想,林可兒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孫家老爺眼光毒辣,斷斷不會看錯。
我被關了三天禁閉,這個問題便在我腦海中縈繞了三天,我把身邊的人、認識的人想了一圈,始終都沒得出一個結論。唯一有可能的,就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每每觸及某個答案,便覺得渾身發冷。
三天之後,我出了禁閉室,猴子也回來了。猴子得知我被關禁閉,還鬨了一陣,要去找孫曉權和周更生算賬,被我給勸住了。我說你以後要當家主,少不了依仗他們二人。
猴子歎口氣,說:"這就是我不願意當家主的原因之一,總要和一些不喜歡的人來往。"
林可兒的事,我並沒告sù他們,我沒那個勇氣。
隻是有我們這一乾人,還有五虎小將的強硬態度,孫家上下漸漸不再敢談論林可兒的事情,有關林可兒的謠言也慢慢消散下去,那位曾經激起軒然大波的女生也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至於猴子他們,也更不會無聊到每天探討林可兒的八卦。
距離高考還有十幾天的時候,我們幾人暫離龍城,開赴西城。臨走的時候,阿麗絲出來送我們,黃傑卻始終沒有看她一眼。回到西城,整個世界一片安寧,沒有敵人,也沒有混戰,我們也進入了最後階段的緊張複習之中。
排除去肯定考不上的鄭午和馬傑,我和猴子、黃傑這三年來從沒放下過學習,雖說總體成績還算不錯,但要考龍城大學也不是那麼輕而易舉。
還好我們又有錢又有地位,請得起最高級的家教來幫我們複習。那十多天裡,是我們最瘋狂的一段日子,每天的睡眠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睜眼看書,閉眼也是看書。
鄭午也湊熱鬨,整天抱著本書和我們一起看,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要考上龍城大學。
我們這一撥人,今年基本都要麵臨高考了。王瑤選擇了東城本地的大學,畢竟她還要照應著東街的事,意味著我們大學四年又不能在一起了,好在我們早已習慣。
至於十三玫瑰的其他人,則各有各的選擇,全國各地都有,北京的上海的,深圳的南京的。
對了,柳依娜也報考了龍城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