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華在進門之前還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讓自己看起來精神抖擻，然後再敲了敲周良安家的門。

敲第一次的時候沒有反應。

所以李小華又迫不及待的敲第2次。

然後是第3次。

也許李小華自己都沒有發現，吳春華在給他開門的時間線上變得越來越長，從最開始剛剛敲門就開門，到現在為止超過六七次，吳春華才不情不願的將門打開。

而且吳春華的臉上已經寫著“我知道門外是你”的表情。

“春華怎麼這麼晚才開門呢？”

吳春華聽到李小華這麼叫他的時候就全身起雞皮疙瘩，那種難受是由內而外的忍不住的惡心，不知道他為什麼有這麼良好的自我感覺，已經表現出了如此的不耐煩和反感，他還能每天堅持如一的上門來，這是什麼樣的心理素質？

也不等吳春華邀請，李小華提著魚就往門中走，還特地揚了揚手裡的這條大草魚，“剛剛從市場上買回來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今天中午吃魚，我親自給你們露一手。”

吳春華到底是一個比較傳統，也比較溫柔的女人，既然客人已經上了門，他也沒有道理攆客，所以還是按部就班的給她倒水。

“家裡沒茶葉是吧？我特地帶了一包過來，你幫我泡泡這個茶。”

李曉華從兜裡掏出一個塑料袋來，塑料袋當中還裝著一大把的茶葉，這是他從家裡的鐵盒子當中勻出來的，將一杯開水給倒掉之後，撚了幾顆茶葉子放在杯子當中，又遞給吳春華，示意讓他幫自己泡一泡。

沒想到吳春華就像沒看到他遞過來的手一樣，轉頭就進房間照顧母親去了。

李小華也絲毫不在意，其實自己去找開水瓶子，將茶泡好了之後，還不忘朝房間當中的吳春華喊，“這包茶葉就放在這邊，以後我過來泡茶也方便。”

吳春華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咬了咬牙關子？什麼意思？現在都開始要往家裡麵塞東西了嗎？那過一陣子是不是還得把行李箱提過來，裡麵還裝著他的換洗衣物呢？

吳春華心中的反感越來越明顯，連母親都看出她心中的不快了，拉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然後搖了搖頭。

吳春華今天的心情本來就不怎麼晴朗，昨天晚上在接到周良安的電話時，原本還挺開心的，可是接下來周良安對他說的那一番情況，讓吳春華這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

碰上鐘陶的這件事情已經夠糟心，大清早的還來個厚臉皮的李小華，更是讓她心裡難過。

吳春華是個寡婦，寡婦門前的是非本來就多，這些年他潔身自好。有什麼是非，可是隨著李小華天天登門拜訪，在這個不大不小的院子當中早就已經傳開了。

甚至在他帶母親出門遛彎的時候，還有人刻意的上前來問，“春華，你和那個李老頭子是準備要辦事了吧？”

吳春華一把年紀的人聽到這話的時候真是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這個年代的婦女本來就有著自己獨有的矜持，，情感的表達上也不可能如同20多年後那麼開放。

他們有著自己的堅守，也有著思想上的禁錮。

也許有人真的是因為自己的思想不夠開放，所以錯過了晚年的幸福，不過吳春華的情況很特殊，他對周萬的感情太深，她的身上也肩負了太多的東西，以至於他根本不會去考慮自己的情感生活。

母親能夠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兒子能夠事業有成，感情順利（這個……不太可能）。

吳春華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至於李小華，吳春華真想像自己的兒子那樣，有一種潑辣的性格，抄起廚房當中的擀麵杖，就把這個不知廉恥的老頭子給趕出去。

外婆從房間當中出來的時候，李小華還挺興奮，因為他把魚給破了，也給宰了，用了些料醃製一下。

“老太太，今天中午吃魚！”

“老年人就要多吃魚，高蛋白，吃了對身體好。”

外婆雙手抱著龍頭拐杖，笑著搖搖頭，“你也經常吃魚？”

李小華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那肯定，我們全家都愛吃魚。”

外婆說，“那我不吃了，魚吃多了，臉皮厚！”

外婆看了看三女兒，撇嘴眨眼地做表情，連吳春華這麼溫柔的人，此時都打起了抿笑。

李小華的臉皮確實厚，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裝聽不明白，一邊醃製魚一邊進廚房去了。

到中午飯點之前，又有人敲門。

吳春華開門一看，竟是春節期間一次麵都沒露過的二姐和二姐夫？

本來看到他們心情應該很高興才對，可是由於昨天晚上周良安的電話已經預過警。

所以吳春華大概也猜到這兩口子上門來是為了什麼事情，不過表麵上還是要裝得挺高興的，“二姐二姐夫快進來坐。”

吃的飯菜剛剛端上桌子，也說明這兩口子當真是掐著飯點來的，老太太看到女兒，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

如果是在半年以前的話，說不定老太太還對老二有一點期待。

可是自周良安把鐘陶那個小兔崽子弄到部隊上去之後，吳春燕並沒有做出任何表示的情況下，老太太的心徹底死了，他暗自在心裡給自己發過誓，他這一輩子就隻有吳老三一個女兒，其餘的，當他們都死了吧。

“媽，我和正勇來看你了，你身體還好嘛？”

“媽，過年的時候，我把春豔帶回我們老家去了，所以就沒顧得上過來，這不是剛剛從老家一回來，我們馬上就過來看你了嗎？”

外婆笑了笑，雙手杵著拐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準備走到飯桌邊去吃飯。

吳春豔和鐘正勇看情況趕緊上前來扶，接過老太太手裡的龍頭，拐杖一揮就像使出了一套披風杖法，嚇得兩個人趕緊躲。

“吳老三，把這兩口子不要臉的給趕出去！”

聽到動靜的李小華急忙來勸，“老太太，那是你的二女兒！”

外婆的龍頭拐杖指著李小華，“對了，還有你這個不要臉的，一起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