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上來了,周圍的目光也不再盯著袁梅,袁梅這才拿著燒烤盤子裡的食物,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她今天的確有點累,辦公的地方,突然從辦公室到了車間,原本那些羨慕她的人,各種的冷嘲熱諷也就算了,還把大活小活都交給她來做。從早上到下午幾乎沒有一個喘氣的時間。
袁梅覺得自己可憐死了。
“楊濤,你看什麼時候有時間給我買個手機吧,主要也不是我用,我爸不是快過生日了嗎?我想,給他送一份禮物。”
正常人聽到這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你爸過生日跟我有什麼關係?
楊濤雖然囊中羞澀,卻乾笑著點了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袁梅聽到這話的時候,馬上就說,“那既然這樣的話,你把錢給我,我自己去買吧!”
“咳”
楊濤被嗆到了,猛烈地咳嗽了起來,趕緊從卷紙上扯下一截來,擦了擦嘴,像個犯錯的孩子瞅了袁梅一眼,她臉上嫌棄的表情沒來得及收斂,被楊濤看在眼裡,卻也隻會自己難過。
楊濤吞吞吐吐的,把嘴擦乾淨,把桌子擦乾淨了之後,這件事情就想這麼糊弄過去。
袁梅當然很不耐煩,“怎麼?你覺得我問你要東西,你不高興了,你如果不滿意的話就說出來,我又沒逼你?”
這句話說的就非常講究,她剛才明明是要東西,然後轉口要錢,現在質問的時候又把錢換成了東西。
要東西跟要錢,其實性質是一樣的,但是要東西卻更容易說出口,看起來也更光彩。
袁梅在不要臉的這件事情上還是非常講究的。
他以為這種是要臉的表現,強行算起來應該算是不要臉plus。
關鍵問人要錢還要的這麼理直氣壯的,最後再補一句,“我又沒逼你。”
這幾乎已經成為了袁梅慣用的套路,其實楊濤每一次從兜裡掏錢出來買東西的時候,都非常艱難,艱難在於,他不是有錢不舍得花,而是他沒錢,要把這一筆錢給變出來的話,就需要腆著臉去找周良安開口。
問周良安借了這麼多次錢,周良安倒是從來都沒有拒絕過,而且也非常好說話,要多少給多少。可是總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況且這次袁梅開口就是一萬多,回答的慢了一點,袁梅就生氣了。拿東西放東西的時候變得重手重腳,歪眉斜眼的,甩著臉子。
楊濤咽了一口口水,“梅子,你看要不然等幾天,這兩天手頭不方便。”
袁梅陰陽怪地說,“不方便?沒錢了嗎?我早就知道你靠不住的。以前你對我說的那些話,什麼養我什麼要讓我一輩子都很幸福,我為什麼從來都不相信。就知道你說話跟放屁一樣。”
“不是的梅子,我以前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的。”楊濤情急地解釋,不過看看周圍這麼多吃飯的人,他也不敢太大聲,要是引起了周圍的人圍觀,就更難得下台。
“我隻是最近身上沒錢了。”
讓一個男人承認自己沒錢,其實是一件非常沒麵子的事情,楊濤之所以陷入這個死循環當中,絕大多數時候也是因為愛麵子,把自己給害了。
如果是以前的話,聽見楊濤說沒錢她會轉身就走,但是他知道今天是最後一錘子的買賣,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從楊濤的身上剜下一坨肉來。
她冷冷地看楊濤,“沒錢就去找周良安要呀!你跟他不是好兄弟嗎?找他借一萬多塊錢怎麼了?他一個秀海服裝廠一年到頭要掙那麼多,一萬多塊錢,對他來說連個屁都算不上,你不是跟他稱兄道弟嗎?這一萬多不要說借,就算他送給你,也是理所應當的。”
楊濤心裡一陣憋悶,他也不是第一次聽到袁梅說這種話。
比如說,“兩兄弟一起出來闖,憑什麼周良安當老板,你隻能當個打工的?”
再比如說,“楊濤,你就不會為以後的日子打算打算吧。你是管財務的,財務當中有多少油水你不知道嗎?”
還有,“你不要以為周良安把你當兄弟,他真的拿你當兄弟嗎?”
楊濤心中對這樣類似的話,其實是有怨言的,但是為了不惹袁梅生氣,他從來沒有公開質疑過,當然也沒有把這樣的話告訴周良安,因為畢竟將來成為他妻子之後,還要融入他的生活當中。如果楊濤把這樣的話告訴周良安之後,會不會惹良安很生氣呢?
當今天袁梅再將這樣類似的話說出來時,楊濤憋悶地說,“秀海服裝廠沒了!”
這件事情三兩句是說不清的,但是楊濤也用三兩句告訴了袁梅一個大概。
袁梅兩眼發直,她是沒有想到,秀海服裝廠倒的這麼快,看來在失去了老生產基地依托之後的秀海服裝廠,根本就是一文不值。周良安一文不值了,楊濤還有什麼價值?
以後不會有免費的飯吃。
以後也不能想買什麼,就有人專門去給她買。
以後就隻能當一個老老實實普普通通的車間女工。
最後再想從他身上剜一塊肉的想法也就此破滅。
楊濤謹記周良安對他的交待,隻能告訴袁梅有關於秀海服裝廠的消息,當時楊濤不明白周良安為什麼要特地交代這件事情。
正當袁梅呆滯的時候,楊濤的手伸進褲兜,緊緊的將褲兜的那個小物件兒拽在手裡,然後低著頭小聲說,“梅子,從今往後我們好好在一起吧,我的就是你的,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們一定會”
楊濤把兜裡的東西朝外掏,袁梅卻冷笑的看著楊濤,打斷了他的話,“你的?你有什麼?以前周良安還有秀海服裝廠的時候,你勉勉強強能掙一點錢。那是看在你是他養的一條狗的份上,不會虧待你。”
“周良安現在連秀海服裝廠都沒有了,他自身難保,還能顧得上你?”
“和你在一起?以前我還能圖你的錢,周良安這棵大樹倒了,你連個屁都不是,我連錢都圖不著了,還能圖你什麼?圖你長得富態嗎?”
楊濤掏了一半東西,又重新放了回去。
幸福是幻想出來的,天塌的感覺才是真實存在的,這一刻,楊濤的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