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陳堅最後這番話，已然是要雙方就此打住，化解仇恨，不要發展成為部落戰爭的意思，隻等著大虎與羿這兩位族長表態。

“如何？”羿看向了大虎問道。

大虎點了點頭，說道：“大巫既然如此說了，就此作罷吧！這些俘虜，也不必一張上好的皮子了，按照正常規矩，五張皮子換一個！”

大虎會在這個時候，對贖金讓步，倒是出乎了羿的預料。

陳堅有些不太明白一張上好的皮子，與五張皮子有什麼區彆，可從羿的樣子來看，一張上好的皮子，顯然要比五張皮子價值高的多。

“既然如此，我羿以先祖之靈起誓，與虎族的仇恨就此一筆勾銷！”羿當先舉起右手，並且屈起拇指與小拇指，食指，中指與無名指並攏，立下了誓言。

大虎以同樣的起誓的手勢，立下的同樣的誓言，也是以先祖之靈起誓。

雙方如此鄭重，可見這種誓言隻要立下，在這個時代應該是雙方彼此都會遵守的，不會出現任何一方不遵守的情況。

其效力應該要比陳堅生活的時代，簽訂的合同還要有效。

羿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贖回自己的族人，此時不僅僅是贖回族人的條件談妥了，更是立下誓言解決了仇恨。

羿也就沒有再留下來，而是衝眾人拱手道彆。

大虎倒也乾脆，直接讓羿帶著他的族人，以及那些死掉的族人的屍體離開。

臨走之前，羿被俘虜的族人告訴羿，重傷的族人是陳堅給止血的，羿又回到陳堅的身邊，向陳堅道謝之後才離開。

總而言之一句話，在雲夢山澤這種蠻荒之地，羿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已然超出了部落的原始社會。

哪怕羿還是按照當下的規矩，比如殺人償命，交贖金贖回自己被俘的族人，可他已經是一個凡事願意講道理的人。

講道理這件事，毫無疑問是一種文明的表現。

當然，羿臨走之前，也沒忘記對大虎道謝，因為大虎讓他先帶走了自己的族人。

同時，羿也告訴了大虎，當做贖金的皮子，今天必定會送到虎族。

等到羿他們徹底離開之後，陳堅才問道：“一張上好的皮子，與五張皮子，區彆很大？”

大虎點了點頭，說道：“上好的皮子是製作皮甲所用，而五張皮子，隻不過是普通的皮子而已。”

聽到大虎這個回答，陳堅立刻問道：“可你們又不走出雲夢山澤，拿到皮子如何交易？”

“交易？你說的是易換吧？”大虎問道。

“一個意思。”陳堅點了點頭說道。

“會有人來雲夢山澤，跟我們進行易換。”大虎回答道：“另外，也會有巫派人，甚至是親自來雲夢山澤采藥，也會跟我們進行易換！”

陳堅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如此來看，即便是雲夢山澤這樣的蠻荒之地，也有商人跑來做生意啊？

儘管現在做生意是易換的方式，也就是以物易物的方式，可卻是商業行為無疑。

人類社會的進步離不開商業行為，因為隻要是商業行為，就必然牽扯利益，有利益可圖，就會讓人類進步。

“你為何會想要化解我們二族的仇恨？”大虎在這個時候問道。

“很簡單！”陳堅說道：“羿的族人殺了你的老婆和孩子，而你也殺了他的老婆和孩子，儘管你去報仇的時候，引發了一次兩族的戰鬥，可從那之後，你們二族再也沒有發生過爭鬥，這說明你們兩個族長，其實都在克製，不想自己的族人，因為你們兩個之間的仇恨而發生戰爭！”

頓了一頓，陳堅又說道：“戰爭，是會死很多人的！在雲夢山澤這種地方，兩個部落之間發生戰爭，怕是隻有一族存留下來，滅族之禍，並不是你們兩個族長想看到的，尤其是因為你們兩個族長之間的仇恨引起的滅族之禍，你們更會克製，這是我看到的事實，因此，你們兩個的確是兩個好族長！”

“其實，那次去報仇！”大虎歎了口氣，說道：“我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的，因為我也想到了，羿必然知道闖下了禍事，一定會有所防備，隻是，我沒想到的是，羿很克製，讓我們輕易的進了羿族的領地！可我當時如何能忍的了仇恨？”

“這也是很正常的，羿其實也明白，你老婆孩子死在他族人手裡，殺人償命，他作為一族族長，如果不付出相同的代價，兩族永遠會不死不休。”陳堅歎了口氣說道。

“羿有兩個婆娘，三個孩子！”大虎微微一笑，說道：“我殺了他一個婆娘，一個孩子！”

大虎說完這話之後，轉身走進了自己的屋子。

陳堅則是站在原地沒動，看著大虎蕭索的背影，感觸頗深，深深的歎了口氣。

從大虎所說來看，其實不僅僅是羿克製了自己，大虎同樣也克製了自己。

陳堅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能說什麼，來表達自己對大虎和羿的感覺，仿佛一切都是蒼白無力的。

可是，陳堅那句話說的已經很徹底，大虎和羿是兩位好族長。

在這個時代，在雲夢山澤這種地方，生存並且繁衍生息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兩位族長，沒有因為一己之仇恨，帶領自己的部落走向戰爭，顯然是極為清醒與克製的兩個族長。

隻有這樣的族長，才能帶領部落發展壯大！

此時，羿帶領著自己的族人，朝著回自己族地的方向而去。

羿身邊一個穿著一身獸皮製作的衣服的年輕人，低聲說道：“他不是巫，更不是巫醫一脈，儘管他以神異的手法，給我們族人止了血！”

“何以見得？”羿邊走邊問。

“他身上沒有巫力！如果是真正的巫，我肯定會感覺到他的威壓！”年輕人輕聲說道：“除非，他的巫力修為，已經達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可按照虎族巫師所說，他隻是超越了巫師的真正的巫，遠遠達不到巫力收放自如的地步。”

“那你看他像什麼人？”羿笑了一下問道。

“倒像是煉氣士！”年輕人回答道。

“不管他是什麼人，他處事公平公正否？”羿正色問道。

“這倒是沒的說。”年輕人立刻回答道。

“那就足夠了！”羿毫不遲疑的說道。

“可是，他冒充的是我巫醫一脈的真正的巫！”年輕人遲疑了一下，說道：“這件事……”

羿擺了擺手，說道：“那是你們巫的事情，與我無關，你要做什麼，都不需要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