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慕筠竹此時要跟陳堅中止合作，陳堅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的，而且，也會說到做到，不會對同仁堂進行法律層麵的索賠，儘管在這份協議當中，關於雙方單方麵違約，有著明確的規定條款。

這是因為在陳堅心裡，一直記著慕筠竹的一份人情。

回春堂開業，慕筠竹驅車從燕京風塵仆仆的趕過來，以同仁堂的身份出席了回春堂的開業典禮，這對陳堅來說，是一份必須記在心裡的人情。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人情並不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

如果慕筠竹沒有趕來參加回春堂的開業典禮，而是準備了一份厚禮，沒有親自到場，再貴重的禮物，陳堅都不會覺得欠了慕筠竹人情，因為再貴重的禮物，都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

慕筠竹人到場，而且是風塵仆仆的從燕京過來，這就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了，隻能是把這份人情記在心裡。

現在，陳堅給出慕筠竹這樣的選擇，其實是想償還掉這份人情。

因為人情債，是最難還的。

換句話說，不管現在慕筠竹以什麼樣的態度，來應對陳堅，陳堅其實都是無所謂的，都是希望慕筠竹會選擇中止協議。

這樣一來，陳堅就不再欠慕筠竹人情債了。

“不必，同仁堂和回春堂之間的協議，不用中止。”慕筠竹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靜，說道：“同仁堂會一如既往的給回春堂，提供純手工炮製的上等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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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慕筠竹做出這樣的選擇，陳堅心裡微微一驚，臉上卻是沒有任何神色變化，笑著說道：“慕小姐，你可想好了，同仁堂提供給我的上等藥材，可是不賺錢的，幾乎就是在白幫忙，我讓病人來抓的缺少的藥材，用量很小，這點點的利潤，怕是對不起這上等藥材的身價，這種上等藥材，賺不到錢就是虧本。”

慕筠竹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陳醫生堅持從法律層麵跟我麵談，那我也就死心了，沒彆的事情了，就不耽誤陳醫生的時間了。”

慕筠竹這話完全就是下了逐客令了，陳堅笑著說道：“慕小姐，在商言商，即便你同仁堂做的藥材生意，可總歸是藥商，藥商也是商人，不賺錢反而賠本的事，你也要一直做下去？我勸你還是再好好考慮一下，反正我也沒什麼事，也不急著走。”

“不用再考慮了。”慕筠竹看著陳堅，說道：“一點小錢而已，同仁堂也不虧本，隻是沒賺錢而已，這種上等藥材的量比較少，陳醫生這樣的醫術，用這樣的上等藥材才是剛好，不然，落到庸醫手裡，醫術不夠高明，隻會是白白糟蹋了這些上等藥材。”

聽到慕筠竹這話，陳堅微微眯起了眼睛，仔細的審視著慕筠竹。

慕筠竹的臉上有一絲落寞的神色閃過，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神色變化，這說明慕筠竹說出的這番話，的確是她心中所想。

一個人會出現落寞的神色，隻能說明這個人很落寞，空虛寂寞溢於言表。

慕筠竹會出現這樣的神色，完全是因為她跟陳堅簽訂協議，是抱有其他的目的的，而這個目的，現在已然是落空了。

但是，一個人的目的落空，往往會出現的是失望的神色，慕筠竹會出現落寞的神色，倒是讓陳堅很奇怪了。

這說明慕筠竹想要由藥入醫，原因似乎不是陳堅想的那麼簡單。

“由藥入醫，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陳堅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說出了這句話。

聽到陳堅這話，慕筠竹苦笑一下，說道：“果然，你從一開始簽訂這份協議的時候，就知道我要做什麼。”

陳堅點了點頭，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同仁堂給出的好處，價格上對我來說其實沒什麼，高低都是無所謂的事情，但是，我想拿到的，是同仁堂手工炮製的上等藥材，同仁堂不僅僅是提供給了我手工炮製的上等藥材，更是把價格壓得極低，這麼大的好處，必然是需要的付出什麼的，可整個的合作協議，重點卻全都在這一條上，那隻能是說明同仁堂想要的，是我開出來的藥方，並且，還是讓病人過來抓藥，這兩點一結合，真相自然也就浮出水麵了。”

慕筠竹也點了點頭，痛快的承認了，說道：“沒錯，我想的就是由藥入醫！”

陳堅能以隻給病人寫出缺少的藥材及用量，讓他們來同仁堂抓藥的辦法應對和同仁堂簽訂的協議，其實就足以說明，陳堅早就已經預料到了同仁堂，或者該說慕筠竹的真實目的是由藥入醫。

隻是，有些事情親口承認了，跟慕筠竹自己想到，完全是不一樣的。

陳堅既然能親口承認，而且還是主動說出慕筠竹的目的來，就說明陳堅是想跟慕筠竹談談的。

不然的話，陳堅大可以在慕筠竹說出繼續協議的時候，就離開海港同仁堂總店。

“同仁堂，百年老字號，手裡也有不少成藥。”陳堅看著慕筠竹，說道：“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麼一直要由藥入醫？”

“同仁堂缺坐診的醫生。”慕筠竹立刻說道。

陳堅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可不這麼認為！同仁堂提供藥材的醫館，那些醫生不都會去同仁堂坐診嗎？何況，同仁堂又不指望醫術賺錢，而是藥商，又何必非執著於有自己的醫生坐診？”

“我說是為了不讓百年老字號的同仁堂垮掉，你信嗎？”慕筠竹無奈的笑了一下說道。

聽到慕筠竹這話，陳堅皺起了眉頭，百年老字號的同仁堂會垮掉？這簡直就跟在開國際玩笑也沒什麼區彆了。

同仁堂在全國各地都有分店，生意做到這麼大，想要垮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陳堅緩緩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太明白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不過，我倒是想聽聽你這麼說的原因，當然，前提是你願意說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