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
一覺醒來,程元發現自己竟然沒在床上反倒是來到了外麵,天色昏昏暗暗的,眼前是一條破敗的街道,冷冷清清的不聞半點人煙,回頭望去,身後是一片迷霧,看不清來路。
正迷惑間,忽然從那霧中傳出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還沒等他弄清楚是啥玩意在響,就見得半空中飛過來一條鐵鏈,圍著自己繞了幾圈,忽地一收,當下就給捆了個結實,接著濃霧一分,走出來兩個陰差打扮的鬼物,一人拿著根皮鞭,一人手裡提著鐵鏈的那頭,稍一使勁,便被他扯得打了個趔趄,程元嚇得連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可那兩個陰差毫不理會,拉著鐵鏈直往前走去。
“兀那書生!你時辰到了,該上路了!”
拿皮鞭的鬼差回頭說道。
“我死了嗎?這怎麼可能?”
程元大吃一驚,不由得掙紮起來,弄得鐵鏈嘩嘩作響,邊上那鬼差見狀,揚起皮鞭就劈頭蓋臉的抽打過來。
“啪啪啪……”
“哎呦!彆打了!彆打了!”
鞭子抽打在身上很是疼痛,程元挨了幾下便有些吃不住了,連忙求饒道。
“哼!”
那鬼差又打了幾下才停住了手,惡聲道:“不知好歹的東西!還想跟咱哥倆耍橫?惹火了老爺,待會到了地方就把你放到油鍋裡先炸上幾滾再說!”
“不敢了,不敢了,兩位上差請消消氣!”
程元忙打躬作揖的保證道。
“走!”
捆人的鬼差一聲吆喝,招呼大家繼續趕路。程元渾渾噩噩的跟在後邊也沒有反抗,這變故來得太快他還沒反應過來,現在腦子裡想的就一個念頭:
“我到底是怎麼死的?”
難道是練功走火入魔?又或是心肌梗塞?……
這條街道好長!
三人走了好久都沒走到儘頭,兩旁的景色還是沒什麼變化,依舊是一排排破敗的房屋,天上沒有日月星辰,黑漆漆的一片,不知從哪裡透出來的灰蒙蒙的光亮照到這條街道上,顯得陰森恐怖。
又走了一段路,拿鞭子的鬼差停了下來,推開旁邊的一扇房門,扭頭說道:“四哥,走了這麼久也有些累了,咱們歇會吧?”
“行,那就歇一歇。”
那叫四哥的鬼差聞言便應了下來,兩人一起進了屋裡,程元跟著走了進來,發現這隻是一間普通的民房,此刻他們就站在堂屋裡,中間有一張桌子幾根板凳。
拿鞭子的鬼差從木櫃上拿下一盞油燈點燃了,散發出幽幽綠光。四哥伸袖一拂,桌上立馬擺滿了酒菜,兩位陰差互道了聲請,便坐下吃喝了起來,倒把程元給晾到了一邊,看得他乾流口水。
“小子,你是哪裡人氏?”
吃喝了一陣,拿鞭子的陰差扭過頭問道。
“學生是江南人氏。”
程元恭敬的問答道。
“哦,那也算得上是客死他鄉了,你這麼遠跑來京城乾什麼?”
“來這邊走親戚。”
“你這邊還有親戚嗎?住哪兒的呀?”
雙方一問一答,像是在過堂一般,隨著那陰差問題越來越多,程元的表情也輕鬆了不少,甚至還帶了點笑容。
“你小子去護國寺上香,在那偏殿裡做了…”
“老五住口!”
那四哥一聲大喝截斷了他下麵的話。
“嗬嗬…哈哈哈哈……”
程元先是輕聲笑了幾口,後麵猛地大聲笑了出來。
“你小子笑什麼?皮又癢了是吧?”
老五惡狠狠的說道。
“你又嚇我!”
綁在身上的鐵鏈忽然消失不見,程元抬起頭來望向對方:“少爺我懷疑你們是不是勾錯人了?”
“這還有什麼錯的,你小子死期已至,勾的就是你!”
四哥義正言辭的說道。
“那你們告訴我,本少爺姓什名誰?”
“你叫……”
二人哼哧了半天,硬是沒說出個啥來。
見此情形程元輕輕一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現在應該是在我的夢裡吧!”
“快走!”
二人聞得此言臉色大變,縱身便往外邊撲去,眨眼便來到了街道上,回身往來路跑去,跑動中身影也漸漸由實轉虛,眼看就快要消失不見。
“嗬嗬,我的世界我做主,你們逃得掉嗎?”
話音剛落,眼前的街道如玻璃般破碎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高達數丈的銅牆,二人不管不顧依舊衝了過去,隻聽得“咚咚”兩聲悶響,卻是被撞得眼冒金星,正急切間,忽然整個空間大放光明,天上出現了九個太陽,散發出熾熱的光芒,老四和老五吃這一照,如遇沸湯,渾身上下直冒黑氣,嘴裡也大聲慘嚎起來。
“啊……饒命,饒命,上師饒命啊!”
程元坐在黃金寶座上,身上的書生袍換成了一套金光閃閃的戰甲,老四和老五的慘叫聲在他聽來如聞仙樂。心念一動,手上就多了瓶老山城,從那瓶身上還冒著的寒氣來看,估計是才從冰箱裡拿出來的。
“果然是在做夢!”
喝著冰鎮啤酒,又看向眼前的景像,程元終於證實了自己先前的猜測,他並不是死了,而是被人侵入了識海,控製了自己的夢境,其目的就是想要拷問出自己的底細。這兩人也不可能是什麼陰差,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應該來自護國寺,是國師的手下。
先前他才被這二人抓住的時候確實是被嚇住了,還真以為自己英年早逝了哩,加上挨了一頓打罵,心裡也沒時間多想,直到在屋裡被那老五像審犯人似的拷問中才慢慢回過味來,這不像正規陰差的行事風格呀,想到這兒他又猛然記起從揚州出發那晚和自己的鬼仆張福的談話,張福身為陰魂就帶有一手傳夢的技能,現在這種情況豈不和他描述的差不多,隻不過來人神通更強一些,硬生生把自己的夢境變成了他的主場而已,不過那也是在程元沒有明白過來的前提下。
在想通這些關節之後,勝負也就沒有懸念,在自己的地盤上他就是主宰,就像有句歌詞裡唱的那樣:“我是電,我是光,我是唯一的神話。”在識海裡動念之間便可演化萬物掌控生死,擁有了這般能力,收拾起這兩家夥來還不是跟撥根豆芽似的輕鬆。
眼見得下邊兩人已是出氣多進氣少,身體也被烤得明幻不定,再下去恐怕就真的要灰飛煙滅了。程元又發揮了想象力,使得整片空間如墨彩般翻騰不休,待穩定下來後,眼前景色換成了衙門大堂,身上的戰甲也換成了官袍,頭頂匾額中刻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大字,堂下擺了兩口大油鍋,幾個小鬼正忙著架柴燒火,不大功夫油便燒開了,正咕咚咕咚的翻著熱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