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接下新的差事後,很快就接到千楓嶺齊誌和掌門的盛情邀請。
“看來進展不慢。”
其實千楓嶺赫老祖在青雲派得償所願之後,王青就知道齊誌和度過了最大的難關,天劍宗的重點始終在天劍仙城,插手四品宗門之事,可能性著實不大。
現在放在齊誌和麵前的,隻剩下說服四明山等四座宗門,以及其中的利益分配。
王青此次代表四明山去往兄弟宗門,是有儀仗的。
一架鶴車!
他頭一次去往淨元穀的時候,明月宗的平紫月、平紅月姊妹倆,就是由一架豪華飛車送到青雲行宮。
相較於那一駕飛車,眼下這座鶴車,卻是多了好幾分仙氣兒。
“弟子還是頭一回見到宗門豢養的靈獸呢。”
王青笑著同何府主言道。
何府主,乃是四明山鹿生學府的府主,相對於九元、天河兩府,鹿生學府就小的可憐了,每一屆最多能撈上寥寥幾個吊車尾的弟子。
所以鹿生學府在四明山,又有個彆名——四寸八學府。
意指鹿生學府的弟子,大部分都隻得四寸八分靈華之光,乃是踩線入門一族。
太損了。
但越是損,越是在王青心上留下了深刻印記,實在奇怪的很。
許是他平日裡過於厚道,不曾見識過這麼損的事情。
王青瞥了一眼何府主,趕緊轉過頭去,不然他可能會當場笑出來——不知道何府主自己,是不是也是個四寸八。
不過雖然鹿生學府都是四寸八,但能夠屹立於四明山,自然也有它的長處。
各學府馴養一科的教習,大多都是從鹿生學府招納過去的——不過開設馴養課的,也比較少。
何府主有些富態,像個仙翁,笑眯眯地:
“我四明山不太仰賴馴獸,你才見得少。
像那千楓嶺,因要從礦洞中馱出礦石來,而且許多工具也是老大粗,就馴養了一大群駑馬獸,在山門裡頭還開了大片的牧場呢,十分壯觀。”
王青恍然,倒也是,四明山搞的桑蠶紡織,卻是用不上什麼重勞力。
何府主又一指眼前的鶴車:
“飛禽靈獸,最是難以馴養,這雙朱砂鶴,乃是老道親自孵化出來,自小馴服,不知花了多少力氣和精力,便是放在青雲派裡頭,也是罕見的很。
你等這次架鶴車出行,千萬記得愛惜一些。”
王青看向鶴車。
兩隻朱砂鶴都比他還高,丹頂、碧眼、白羽,展翅開來,一邊就有丈許,翅下仿佛一座小小屋子,十分神駿。
不過這朱砂鶴也是自小服用馴養靈丸,已是不能夠化形,自然靈智也極為有限,較王青喂過兩回的那頭黑熊,聰明不了多少。
“弟子自然省的,府主不必擔心。”
何府主親手為鶴兒套上法車,輕手輕腳。
其實法車並不是真的由這對朱砂鶴來拖動的,它們隻是起了一個儀仗的作用。
法車乃是一件極品法器,自有飛遁之能,套在鶴兒身上,並沒有什麼感覺,故而兩頭朱砂鶴隻是看了看套索,就自顧梳理羽毛去了。
“元定師兄,梅師姐,咱們這就出發吧。”
王青憑借皮囊賣相,點了他們兩人隨同出差,也有不小補貼呢,是個肥差來著。
等他們三人,前後坐上法車,王青仁德真氣輕輕一吐,套索微亮,鶴兒才曲項長鳴,振翅而起。
鹿生學府的山峰,本身就比較矮小,同山門幾座高峰差了許多,這會兒王青架鶴車而起,卻是引來七重境界山許多弟子側目。
委實這法車氣象不凡,一旦催動,青光玉霧繚繞,裡頭各種寶珠、蓮花、如意,浮沉明滅,上有華蓋飄飄,吳帶當風,下有雲道綿延,浩浩蕩蕩。
執車的是兩頭神駿之極的巨大仙鶴,此刻振翅高鳴,裂金碎玉,宛如九天神音。
最最叫他們震撼的,必然還是法車裡頭端坐的王青。
至於另外倆背景板,卻無人關心。
王青今日換了一身頂級元心紗材質的道袍,有玄白二色,繡八卦太極,頭頂蓮花如意冠,手執白玉拂塵,端的是仙氣飄飄,道妙十足。
袁薇正同她家老實人漫步山峰,此刻抬頭看去,愣了一陣,又回頭去看自家那個。
嗯……
“罷了,過日子還是李師兄這樣天真一些的好,王師弟,卻是騷氣了一些。”
她眼咕嚕一轉,倚靠了過去,羞答答道:
“李師兄,這人好生招搖,卻不如師兄你穩重可靠,師妹的眼光,連自家也是佩服呢。”
李師兄憨憨一笑,挺起胸膛,似乎真覺得自己比那鶴車中人,還要來的更優質一些了。
他大起膽子,捉住袁薇的一雙白嫩小手,甚至袁薇輕輕掙紮的時候,都不曾鬆開,果然,袁薇也就由他牽著了。
“袁師妹這般純情,如今傾心於我,連手兒也叫我牽了,我必不能辜負她。”
王青如今目力驚人,眾人臉上的驚歎,都一一看在眼中,不由歎道:
“今日夜裡,又不知有多少師姐師妹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在那風月幻境中,將小青青我擺成十八個模樣,殘忍蹂躪。
都怪我過分迷人,實在不能苛責她們。”
元定同王青雖然是一代,卻來往不多,此時除了一言難儘的神色之外,也不好多說。
梅英月卻是熟悉很多,不由刺了他一句:
“王師弟卻是想太多。”
砰!
王青抓起那把仙氣飄飄的白玉浮塵,就像抓個錘子,在梅英月小巧精致的額頭上直直來了一下。
嘶!
“梅師姐,此次出訪,關乎宗門千年大計,你不可隨便插嘴。
不然師弟我眼睛裡,可是不揉沙子的。”
梅英月二人也是得了掌門諭令,此行由王青全權負責,還賜下掌門令牌來,見牌如見人。
哪怕知道王青公報私仇,她也隻能銀牙緊咬,暗暗下定主意,等回到宗門結了差事,必要殺上築基山去,堵在王青門口,罵他個三天三夜。
王青見她馴服,依舊收回浮塵,搭在小臂上。
鶴車自宗門大陣穿出,消失在眾人眼前,瞬間便飛出去數裡,速度之快,將剛才比的仿佛蝸牛一般。
鹿生學府的何府主,對這架鶴車的速度最是了解,方才王青慢悠悠飄上去,他還以為鶴車出故障了呢。
此時不由搖頭:
“宗門發展的越來越快,卻也越來越浮誇了。”
王青在宗門裡頭招搖,在外頭卻不會,一出宗門,全副心神都警惕起來,誰知道會不會有個特彆喜歡大號鳥兒的變態魔頭,飛上來襲擊他的座駕。
不過還好,一路風馳電掣飛到千楓嶺山門之前,也不曾遇上什麼魔頭。
“兩位,你們且瞧瞧,我等又是逃過了一次生死大難,出門在外,必須小心。
不過都是為了宗門,也不得不為。”
元定依舊沉默,梅英月也是學乖了,哪怕心裡腹誹王青自封功勞的齷齪手段,嘴上卻一句也肯說。
王青對他們的默默認同,十分滿意。
將赫老祖發來的那封傳信,屈指一彈,即落入千楓嶺大陣之內,被一道金鐵神光卷了進去。
“千楓嶺的大陣,據說乃是建基於一座巨大金氣礦脈上的,看這道神光,傳言估計不假。”
過得片刻,千楓嶺陣門大開,一條雲道接引而來。
“齊誌和,見過四明山道友。”
“齊掌門親迎,實在不敢當。”
王青應了一聲,才當先下了鶴車,笑意盈盈地站在雲路之上,足下一座青色蓮台,將他映照的越發仙氣盎然。
身後元定和梅英月,仿佛一雙金童玉女,立在他身後。
齊誌和眨眨眼,頗為震驚。
今日裡來到千楓嶺,都是各派的官方代表,是可以當下就拍板應承的人物。
譬如如意門,來的乃是德高望重的千山殿殿主,譬如明月宗,來的也是一位結丹圓滿的太上長老。
丹台宗弱一些,而且作為主營丹藥、保健品的宗門,他們對於坊市十分積極,今日更是掌門親臨。
怎地,四明山就派了這麼個……來?
咳。
齊誌和熱情極了:
“不想竟是王道友親至,鄙宗蓬蓽生輝。”
王青見他眼裡神色一閃,就知道齊誌和言不由衷,不由挑了挑眉毛:
“齊掌門,王某受本宗越掌門和明章老祖委派,全權處理此事,有一言而決之權呐……”
可以一言而決,叫你前功儘棄的呀。
齊誌和更是震動。
王青當日頗有把握能夠說服四明山,他已然很是吃驚。
結果今日,王青乾脆作為全權代表,來參加諸派會商了,甚至有一言而決的權力。
“莫非王青已是四明山下一任掌門的候選?故而四明山的越掌門和老祖,才這般信賴他?
這麼說來,越掌門隻怕已經要突破元嬰了。
不然何至於眼下就要為王青造勢?”
齊誌和的腦子也是長得很神奇,七拐八拐,竟是叫他猜出一些些真相來。
王青被齊誌和引入千楓嶺,舉目一掃,卻是發現千楓嶺和四明山、如意門都是不同。
這家宗門丘陵遍布,範圍極廣,除了寥寥幾處比較高一些,大部分的建築,都散布在各處——一隊一隊的駑馬獸在山路上蜿蜒前進,彙聚往一處廣大的平坦之地。
宗門到處都是楓樹,許多都年份不淺,乃是一大筆財富。
“真是前人種樹,後人發財。
不過他家礦場竟在宗門之內,這也太是不合理了。
不知道千楓嶺那個倒黴的掌門,是不是因為礦渣廢氣吸多了,才突破失敗,重傷垂死。
不如我回去做些特級紗麵巾、口罩,售給千楓嶺弟子,說不得還能引發一波蒙麵風尚呢。”
齊誌和將王青引入一座青銅宮殿中。
這座宮殿便是千楓嶺掌門所居金殿,很是巍峨,非常拿得出手。
此時裡頭已經有人安坐。
王青對麵是一個老道姑,見他進來,微微頷首,不過她身後眼珠子快掉下來的平紫月、平紅月,卻是更加秀色可餐一些。
老道姑上首,坐著一個麵目慈和的中年修士。
如意門千山殿殿主。
嗬嗬。
王青臉上浮起笑容來:
“原來魔頭不在路上,而是在這裡。”
三人簡單寒暄幾句,也就等著齊誌和把丹台宗掌門迎進來。
四明山如今乃是諸派第一,王青雖然名不見經傳,卻是坐在右邊上首,他下方就是明月宗的平慈雲,乃是平氏姊妹的姑婆祖。
丹台宗的田掌門,以掌門之尊,越過實力更強的如意門,位列左邊第一,如意門千山殿殿主範連山,在他下首安坐。
齊誌和,在主位落座。
王青抬眼一掃,這就是青雲派下屬諸派的格局了。
他心底放鬆的很,四明山的實力早就越過青雲派,這個坊市,隻對他個人好處更多,於宗門來說,可有可無——越宗丞才會這般大撒手。
其實章程都已經在傳信裡說的明白。
今日大家聚集在此,無非是些細節問題,以及最終的利益分配。
千楓嶺和青雲派已經達成一致,一個作為上宗,取三成,一個作為主家,取三成。
剩下四成,則由四明山等四家宗門平分——自然,營造坊市的成本,也照此比例出資,青雲派亦不例外。
青雲派三成先不說。
千楓嶺哪怕占了個東道,要取三成,也是太過,各家自然不肯。
這麼你扯我扯,王青都快打哈欠了,才告一段落。
畢竟不是人人都像他一眼,有專斷之權,這些人,都得把半天談判的結果傳回宗門去,再來決斷是不是要接受。
王青回到自家客舍,眺望了一番千山殿主範連山的客舍,眼睛眨了眨,卻是取出一枚玉冊來,刻上幾行字,丟進小十三的嘴巴裡。
範連山此時正是寫完了回報,準備發出,卻聽到啪嗒一聲,一枚玉冊憑空落下。
大驚之下,靈神來回掃蕩,卻一無所獲。
範連山臉色急變,一咬牙,將玉冊招過來。
看到裡頭字跡的時候,雙眼頓時發亮,透出狂熱顏色來。
這字跡,與當初他在千山殿暗室裡接到的指示,一模一樣。
“我還以為你死了。”
範連山眼裡露出迷戀神色來,突然趴在了地上,臉更是貼緊了地磚,高高把玉冊托起,渾身扭動,嘴裡不清不楚地嘟囔著“踩我”“抽打我”……
透過老大默默偷窺範連山的王青,一臉震驚,許久才長長歎道:
“原來你這魔頭,是因這個緣故才投身魔宗的……還是這地界不夠開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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