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織布千日，用布一時。
王青手上這些元心紗鬥篷，是從他築基六重織成第一匹元心紗開始，便一點一點攢下來的。
織出第一匹的那日，他在明蘭花兒、莫長春麵前，累的好似一頭死豬，甚至還暈過去一回。
累是真的累。
死豬就未必。
“從宗正每次送來的紗線裡頭，克扣一點簍底子；我自家在九元府蠶房能分得一點蠶絲，三位師姐那裡也叫我搜刮了來……這些都還不足。
不過塗雲生將我的人肉交易市場，升級成直銷模式之後，卻叫我有機會，從各學府養蠶的築基、結丹那裡，換來一些正貨元心蠶絲。
可惜，頂級蠶絲都叫明姐把持住了，連我自家養出來的，也是一樣，其他人的技術，又有心無力。
眼下看去，那些頂級蠶絲織成的元心紗，怕是特供明章老祖，叫他可以去得更遠，探查元心神煞的起源所在。
罷了，就當我為宗門做貢獻了！”
王青又看一眼自家那些鬥篷，不由寬慰自己道。
一時間，隻覺得自己果真是識大體、講大局，愛宗門，愛大家。
“放在那些個傳奇故事裡頭，我便是一枚老好人兒般的聖父無疑。也是無法，本性如此，改也改不掉。”
王青三人走出去半日時間。
他感受了一下身上鬥篷的靈機耗損，算了算，若是按照這個速度，一件鬥篷大約可以撐上十天，他的靈神消耗倒是無虞。
“王師弟，咱們在元心小界中，沒法飛遁，隻得步行，一日裡也走不出多遠。”
梅英月露出憂色來。
“隻怕這般走下去，近處的已經被幾位師長取走。更遠的，便是能發現一二處地方，也不足我們三人取用。”
王青眨眨眼：“梅師姐的意思是？”
“不如我們各取一個方向，往前走十日，若是有機緣，自然有所收獲，若是沒有機緣，至少也儘了最大努力。”
王青露出遲疑神色：
“梅師姐所言，老成持重。
但是譚師妹畢竟隻有練氣修為，若是叫她一人在小界闖蕩，萬一遇上什麼不測，你我怎麼跟宗正交代？”
譚餘不等梅英月再說，倒是露出堅毅之色。
“王師兄不必擔心，小妹有自知之明，我在神煞內撐上五六日便是靈神極限。
這還是在妖蓮域得了好處後，有了些進益的緣故。
頂多五六日之後，小妹就不得不先行返回，屆時總不能叫師兄師妹放棄機緣，護送我回頭吧？
小妹雖修行不久，但也常聽家祖教誨一個道理：出來混，要對自己狠一點，不要怕三怕四，不然死得更快。”
譚正風長老，倒是……豪爽的很。
譚餘既然如此說，梅英月所言，又確實是有十足道理，三人一路，在十日之內，能遇上三個生生造化潭的可能性，幾近於零。
這處小界，倒好似刻意堵住了蹭機緣之人的路子。
王青念頭急轉。
“罷了，這回我便靠自己先找一找，實在不行，下回等葉師兄、陳師兄來了，再想法從他們那裡蹭一蹭，這兩個小娘皮沒什麼大油水。”
心思一定，王青從善如流道：
“既是如此，那兩位就保重了！”
“王師弟也保重。”
“師兄保重！”
三人互道一句保重，便各自擇定一個方向，很快在濃鬱神煞的遮掩下，失了對方的痕跡。
“走這麼快，莫非之前看出什麼了？”
王青露出惱怒神色來，又十分疑惑，難道他要搶先扒了自己，占去造化譚的念頭，那般明顯了不成？
“還是葉師兄靠得住。”
點數了一遭，還是從葉飛那裡蹭來的《十三蠱心印》有用。
他在鬥篷裡頭，將十三元嬰兒放出。
王青已是試探過，十三元嬰兒並不能免去元心神煞的傷害，也須得有東西庇護——幸好他有所準備。
當下就從芥子環中，掏出十幾個元心紗製成的套子來。
從老大到老十三，一個一個給他們裹起來，又仔細檢查，確保沒有一點露在外頭，王青才將十三元嬰兒放出鬥篷去，叫他們遁入空間，四下打探。
他們不能飛遁，擁有虛空、騰空兩印的十三元嬰兒，卻不妨事。
探寶這事，有十三元嬰兒襄助，他便是天高三尺王小青！
細細感知了一番十三元嬰兒的情況，見他們並未產生危險的情緒來，王青便知此事可行，放下擔憂來。
他又將莫長春和明蘭花兒賜下的兩枚骨片取出。
“咦，果然有感應。隻是，這兩枚骨片的方向怎麼那般一致？不過如此倒也不錯，隻消往一個方向走，便可同時尋找兩處寶地。”
王青腳底青影閃爍，步速極快地朝那一個方向行去。
……
白骨淨土。
莫長春手裡拿著一些殘碑斷柱，突然笑了起來。
“那小子以為我和明師妹都給了他骨片，卻不知這兩枚骨片，都是我從一處得來，乃是同一處寶地的骨骸流落出來。
分作兩次給他，抵了兩回賞賜，還叫他十分感念。
嘿嘿，饒你奸猾似鬼，也跳不出莫某的五指山。”
砰！
“彆那麼笑，我忍不住。”
溫東獄收回手，十分坦然。
莫長春隻得忍氣吞聲。
“哪一家的元嬰老祖，有我過的苦？
大師兄一身肌肉疙瘩，打也打不動。越師兄心思比我還多，不敢去惹。明師妹，動不動就拿蠶絲天羅戳人，過於凶悍……唉，算來算去，隻有周青蒼能夠欺負一下，日子著實是苦。”
……
王青對莫長春的陰險，自是一無所知。
他在元心小界內，一走便是四天，未有遇上任何一個寶地，連手黑的機會也是沒有。
“不知那兩位有沒有收獲，要知道便選一個跟上去好了，到時就說迷路了，不知怎麼就撞上了。”
他在這邊胡思亂想，老四那裡卻是傳來一個意念，叫他精神一震。
“老四，你果是專業尋寶蛾子。”
淨元穀中，也屬老四找到的寶藥最多。
王青朝著老四所在尋去，距離並不遠，他也不敢把十三元嬰兒撒的太開，時不時還需要檢查一下他們的元心紗套是否靈機充足。
“果然是被濃鬱的元心神煞裹住。”
其餘地方，隻是灰霧蒙蒙，肉眼還能看見十來米距離。
眼前這一團百米方圓的元心神煞，卻幾乎漆黑難辨，步入進去，隻得看清兩三步之遠，叫王青十分不托底，生怕裡頭有什麼鬼東西鑽出來。
不過幸好，他機緣不成，招事能力也一樣不成。
若是換作葉飛、李重玄等人在這，說不定就要出現一個未曾見過的神煞精怪，來擋路了。
見到前方一圈微弱光芒的時候，王青身上這件鬥篷，原本還剩下五天多的靈機，已是快耗儘了。
待他鑽入那一團白光中，鬥篷便徹底報廢。
“生生造化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