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九霄緩緩落下，輕輕鬆了口氣，斬殺閃靈幻豹，他心頭大是放鬆，連帶著臉上笑容也極是明朗。
方正卻沒什麼驚喜意思，隻是死死盯著他，冷聲問道：“雷九霄，你什麼意思？！”
連帶著，流蘇也站到了方正的身邊。
剛剛，她親眼看到方正突然向著那斬殺閃靈幻豹的地方衝去。
看起來，就好像扯線木偶一般，若不是停了下來，說不得閃靈幻豹身死之時，他已經也跟著身死了。
看方正的姿態，這事兒似乎跟雷九霄脫不開關係。
“你還記不記得，出發之前我就跟你說過……這個什麼舍心印，既是邪門歪道，定然是有著缺陷的麼？”
雷九霄深深的看了方正一眼，說道：“剛剛我若想殺你，這畜生身死之時，我完全可以將你一同斃了……而你將全無半點反抗之力，甚至於會主動送上門來，這番切身體會，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麼？”
方正聞言瞳孔一縮，問道：“這就是舍心印的缺陷？！”
“之前你確實用舍心印控製了我，但當我的實力攀升，我就感覺到你對我的控製越來越弱，當我吸納那股真元，突破宗師之境時，你的控製我已經隨時可以掐斷，甚至於，可以透過你留在我體內的真氣，反過來控製你了，唔，你的真元比我的真氣精純太多，所謂的控製可能僅僅隻是影響而已，但我確實可以影響你的行動，若你我對戰，憑借影響，我可能一招就能殺了你！”
雷九霄認真道：“這門招數，如非逼不得已，記得慎用。”
“雷尊，恭喜你，哈哈哈哈，你終於突破宗師之境了！”
季秋然大笑著衝上前來，想給雷九霄一個擁抱為他慶賀。
但雷九霄卻擺手，示意季秋然不可靠近……
他低低歎了口氣，問道：“季尊，異獸肉處理好了？！”
季秋然笑道：“第一時間處理好了，去掉頭之後，剩下的就都能吃了！”
“那就好，總算是沒有揮霍浪費了，上次就是忽略了方正的獨特能力，結果一整隻劍齒虎的血肉都白白糟蹋掉了，浪費啊！”
雷九霄疲憊的歎了口氣，低頭看了看……
經過剛剛的鏖戰，叢林已經消失不見了。
周邊儘都是沙漠。
他直接席地坐了下來！
對方正和流蘇說道：“你們兩個恐怕還不知道，這是8級的荒獸血肉，而荒獸肉跟異獸肉不一樣，異獸肉於煉氣大有裨益，而荒獸血肉則於煉體有天大好處，流蘇，你不是有個侄女兒剛剛成為武者麼？武徒煉血，武者煉體，那小丫頭若以這些血肉為食，至多一年不到的時間便可踏足武師，而且日後體質堅韌，恐怕尋常兵刃難傷了！還有你，方正……你的實力是武尊之境，但你的真元煉體之能似乎比之尋常真氣煉體遜色不少……若是服用這些荒獸肉，也能給自己帶來極大的好處！”
季秋然臉露震驚神色，似是聽出了雷九霄話裡的不對，問道：“雷尊！你……”
“嗯，我的五臟六腑全被剛剛的衝擊給毀掉了，恐怕是活不下來了！”
雷九霄淡淡的說了一聲，語氣並沒有什麼懊惱，仿佛在說一句再平常不過的家常話。
卻讓聽著的三人臉色皆是微變。
他倒是表現的相當淡定，歎道：“若是年輕二十歲，五臟未曾衰竭，憑借這顆丹藥，我有十足把握能夠撐過這真元的衝擊，那麼我現在就已經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宗師了……不過臨死之前能體驗一把宗師之境的感覺，這種幾乎身化雷霆的感覺……真舒坦呐。”
流蘇眼底浮現震驚神色，驚道：“成為宗師可氣血再造，你怎麼可能還會有生命危險？！”
“我的身體在突破宗師之前就已經是個沙漏啦！”
雷九霄苦笑道：“若非氣血再造，說不得我根本就沒有跟這畜生鏖戰的力氣……但那再造的血氣也很快就順著沙漏流出去，等到流光，我就要死了。”
說著，他笑了笑，說道：“但能體驗宗師之境的感覺，還順便以一個英雄的身份死去，我這也算是無憾了。”
方正猛然一怔，驚道：“該不會你這一趟出來，你就沒打算活著回去吧？！”
“嘿，我倒是在某一段時間裡有這想法來著，但這可真不是。”
雷九霄嗬嗬笑了幾聲，道：“我隻是心頭有不詳預感，所以做了最壞的打算，但若是最後能為保護界林市鏖戰而死，而非是老死在病榻上，我倒是覺得，這也是屬於一位戰士真正的浪漫……被你們揪住了把柄這事兒，我還沒怎麼放在心上，更不會因此尋死，隻是敵人實力強大，我不得不去拚命的原因，若敵人真弱，我自然也不會白白把我這條命犧牲掉！”
他說完，長長的歎了口氣，慢慢改口道：“不過死了也好，我是真的累啦，老吳身死之後，我就突然覺得自己以前追求的一切都是那麼索然無味……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然做了，就算你們不說，真相也總有被捅出去的一天……我呀，霽光風月了一輩子了，與其在未來的某一天身敗名裂，倒不如以一個英雄的身份死去，流蘇，我求你一件事情，待我死後，把我的骨灰帶回去，回去就跟大家實話實說，稍稍改一點點細節，就說我是閃靈幻豹同歸於儘的，行嗎？”
方正聞言，眼底露出了複雜神色。
流蘇沉默片刻後，點頭道：“好！”
“多謝你了！”
雷九霄嗬嗬笑了起來，“老吳為護我名聲而死，我自不能讓自己身敗名裂……我呀，就想當個烈士，就想進英靈閣，功過不能相抵，我犯的錯不能用功來抵消，但我立的功也不能用錯來消除，我是犯了錯，但我偏要進去，哈哈哈哈！”
他身體確實成了沙漏。
不僅僅是真氣，甚至於連生命氣息都隨著消散。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他的臉上就已經多出了數道皺紋。
看來，仿佛憑空衰老了幾歲。
他的聲音也輕微了不少，說道：“流蘇，我死後，你就是新的護城戰將了，你的職責想來也都清楚了，把界林市交給你，我自是放心……但方正，你既住在了界林市，那麼她日後若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千萬不要推辭。”
方正鄭重點頭，道：“那是自然！”
對於雷九霄。
方正實在說不清楚心頭到底怎樣的感覺。
一開始是真正將其當作長輩的，但後來，卻發現這個長輩竟然暗地裡有著不為人知的陰暗一麵……可現在，他卻又為了護持界林市而身死。
也許有存了死誌的緣故，但更多的，恐怕還是為了保護界林市不受荒獸的侵襲。
就像他說的那樣……
他光風霽月了一輩子，一輩子儘忠職守，就隻做過一件錯事而已。
一件無法被原諒的錯事！
但此時看著他坐倒在地上的姿態，然後慢慢變的無力，開始躺在地上……
他心頭竟也有幾分莫名的悲涼感覺。
而且，他還在最後關頭，又教自己一次。
邪門法術，威力強大的同時，必有缺陷！
蘇荷青的盤算，此時，方正如何還不清楚？！
從這點來說，自己還真是欠了雷九霄的人情了。
雷九霄欣慰的笑了笑，歎道：“那就好，作為謝禮的話……方正，我在老方那裡給你留了一些小禮物，其實本來想給流蘇的，但我既把護城戰將的位置給了流蘇，這些東西，就都交給你吧，方正，我的教訓在前……你一定要記住，有些錯誤，真的不能犯，莫要行將踏錯。”
方正怔了怔，看著雷九霄……
眼底浮現複雜神色。
果然，這老家夥到現在還口是心非，滿嘴跑火車，他早就心存死誌，提前把一切都布置好了，還說什麼不想死，瞎扯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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