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九章 無冕皇帝(1 / 1)

國潮1980 鑲黃旗 1199 字 24天前

寧衛民對斐翔在內地遭遇冷落的狀況百思不得其解。

不經意中就想出了神兒。

趙長青也是商業場麵上的人,察言觀色的本事當然是有的。

他很快就從寧衛民的神情中發現了他對這張專輯異乎尋常的感興趣,忍不住出口詢問。

寧衛民就半真半假地說,自己在海外曾經看過斐翔的演出錄影帶,好像得過什麼唱片大獎。

個人感覺斐翔的嗓子是有磁性的那種,專業素質非常優秀。

所以實在不敢相信這個外貌和聲音條件都這麼出色的藝人,在內地居然會不受歡迎?

他的音樂專輯會滯銷?

這好像是沒有道理的事兒,會不會搞錯了……?

結果這一番話,立刻激就發了趙長青的深有同感的共鳴。

不但點頭稱是,表示非常讚成寧衛民的看法,說當初他們就是這麼考慮的。

而且如同找到了知己一樣,還滔滔不絕跟寧衛民訴上了苦。

他從專業音樂製作人的角度地給寧衛民耐心地解釋起來,這張專輯的發行是如何的坎坷,很有點時運不濟。

這才讓寧衛民逐漸搞清楚了到底是怎麼一回子事兒。

敢情這說來說去,根源還在今年5月份內地歌壇剛剛發生的那場音樂盛事――《讓世界充滿愛》百名歌星台演唱會上。

沒錯,斐翔在今年年初剛到內地時,那時樂壇大環境,對他還是非常有利的。

當時內地流行音樂還沒多少能登堂入室的,演出也基本是半地下狀態。

像未來的“歌壇一姐”田振還沒出名,她正翻唱張國榮的《莫妮卡》。

就連這時候她的競爭對手,也不是那位“那姐”,而是唱《成吉思汗》的張蝶。

而全國所有流行歌星裡,最紅的就是所謂的“南北二張”――北邊的張嬙,和南方的張行。

但就連他們倆,所演唱的歌曲也全都是翻唱歌曲,還主要是翻唱港台地區的。

當時就連內地的“搖滾教父”都還在沉寂期,頂多也就在京城的外國人圈兒裡鬨出了一點小小的名氣。

至於內地各大音像出版單位牟足了勁到處尋找新人。

想儘辦法要把找到這些歌手包裝得洋氣一點,結果往往都是“土味兒時髦”。

專輯製作也都是一種業內通用的模式。

港台歌、外國歌,重新填上詞,拿過來就唱。

隨隨便便就能賣個幾十萬,也沒人在乎什麼原創。

這個時候,可以說是內地的音像出版最容易賺錢的時候。

隻要機器一開,就是黃金萬兩,嘩嘩印錢呢。

所以像斐翔這種貨真價實“舶來品”。

而且已經在海外成名,用“金唱片獎”證明了自己實力的歌手。

簡直就是最稀缺的珍寶。

可以說隻要他願意,任何內地音像出版社都會屁顛屁顛追著他,為他出專輯啊。

就這樣,最終太平洋唱片不但花了大價錢與斐翔簽訂錄製合同。

無論從配樂還是錄音、造型、攝影、封套製作等方麵,他們都儘可能地找到了頂尖高手來保證製作水準的精良。

並且還不惜投入大筆資金,打破常規,給斐翔在大陸內地的首專,直接就定下來一百五十萬盤磁帶的發行量。

總之,斐翔這張內地首專起步就很高,太平洋唱片投入是相當巨大,在大陸內地也算是大製作了。

其實即使到了下一步,這盤專輯的製作過程也是很順利的。

因為隻有短短十幾天就錄製完成,就等著工廠開工了。

假如真的能讓工廠及時開工,4月份就上市鋪貨的話,那麼這件事很可能會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隻可惜許多事情往往就差了那麼一點。

正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

恰恰是因為內地的音像出版業務太火了,大家都在出磁帶,工廠忙不過來了。

結果等到太平洋唱片所合作的工廠再重新安排好工期,騰出手把磁帶做出來,時間都了5月下旬了。

而這個時候,這盤《跨越四海的歌聲》上市了,其處境可就顯得異常悲催了。

還彆看實際上隻是耽擱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但彆忘了,就在5月中旬,國家唱片總社和東方歌舞團已經聯合舉辦了《讓世界充滿愛》這場百名歌星演唱會,並且大獲成功。

這就導致內地樂壇的環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以說一切都不一樣了。

要知道,這場演唱會可以說是大陸內地原創流行音樂不再蟄伏,正式崛起的劃時代標誌。

現場演出中,讓內地觀眾們感到極大震撼,並且牢牢記住的,並不僅僅隻有郭峰的《讓世界充滿愛》和崔建的《一無所有》這兩首歌曲。

還有侯德健演唱的廣東音樂人解承強和劉誌文合作的那首也將傳遍天下的《信天遊》!

《信天遊》這首歌裡雖然唱到了山溝和窯洞,“花開花又落”的山丹丹花,但走的卻是都市流行曲的風格,所抒發的也是現代都市人的一種懷舊情緒。

表達的是人們對逝去歲月的尋覓,對古老的淳樸生活的追想。

而且關鍵是在音樂觀念上,《信天遊》則呈現出極大的創新意識。

甚至是對港台軟軟綿綿的流行音樂,以及前幾年內流行音樂界“氣聲唱法”的一種逆反。

其特殊的“喊唱”方式,雖然與崔建引入了歐美搖滾創作的歌曲風格不同。

但演唱出來帶有明顯的情感宣泄色彩,明顯的發掘和汲取了我國北方鄉土音樂的巨大能量,

可以說是鄉土搖滾和傳統民歌的折中物。

所以才能以鮮明的特色征服了內地歌迷,以至於就此讓大陸內地樂壇刮起了翻天覆地,且粗狂強勁的西北風!

確實,《信天遊》從原創的程度來,藝術價值或許沒有崔建的搖滾樂那麼大。

不像《一無所有》直接震碎了文學界和藝術界那些傳統藝術家脆弱的心,直接成為了前衛青年的精神號角。

但其影響力卻絲毫不亞於崔建的搖滾所覆蓋的範圍。

反而因為更容易朗朗上口的旋律,更粗淺易懂的歌詞,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它就像三十年後的廣場舞神曲《最炫民族風》那樣迅速傳播開來。

與崔建的搖滾相輔相成,讓所有老百姓和普通人深深喜愛,且不分男女老幼。

無疑,正是這場百名歌星演唱會決定了一個時代音樂發展的走向。

尤其是《信天遊》和《一無所有》也標誌了一個時代的心態。

恰恰就是以此作為轉折,內地樂壇開始了明顯的分化。

這場演唱會之後,以鄧麗君為樣板的港台歌曲明顯光彩黯淡了。

靡靡之音不再受寵,翻唱歌曲也不再受人追捧。

內地的歌迷們更渴望的是慷鏘有力的內地原創音樂,放棄了溫柔浪漫,轉而追求硬氣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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