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最美圖畫(1 / 1)

國潮1980 鑲黃旗 2196 字 24天前

  第471章最美圖畫

  “一張白紙,沒有負擔,好寫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畫最新最美的圖畫”。

  不得不說,這句話真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寧衛民目前的處境就是這樣。

  他既不用背負什麼債務包袱,也沒有什麼婆婆一樣的上級,可以束縛他手腳。

  不但有權、有錢、有人,有外企的信用背書和優惠政策。

  而且還有兩大合作夥伴的政治助力,以及難以用金錢量化的國有資源支持。

  再也沒有比他現在更好的條件,可以讓他儘情揮灑所長,在曆史長卷上留下專屬於自己的傳奇了。

  彆的先不說,整個項目運作小組的組建,就非常符合他的心意。

  敢情為方便寧衛民的日常工作,項目小組辦公室被安置在了天壇北門天壇園方的辦公區裡。

  天壇園方不但主動騰出了三間靠近北門的向陽房供小組使用。

  而且還把負責後勤工作副園長派給寧衛民當助手,幫他來協調涉及到園方事務的相關工作。

  區服務局的金處長也出於相似的原因,把和寧衛民關係不錯的喬萬林調了過來,好助他一臂之力。

  這些好像從未在書畫交易市場上出現過的高質量書畫作品,皆被他慷慨購下。

  此外,還有被他認出來的,《收藏》雜誌曾專題報道過的兩幅上拍過億的作品。

  億成交的潘天壽畫作《無限風光》。

  以及億成交的傅抱石畫作《茅山雄姿》。

  那更是必要收入囊中的東西啊!

  說白了,就光這兩件兒上拍的東西,再加上黃賓虹那幅億成交的《岐山圖》

  就足能妥妥保他後半生吃喝(瓢)……呸,享用不儘啦。

  所以好好琢磨琢磨吧,單憑一幅沈周和一幅石濤,就賣出了一個百億身家,這小子他能不樂嗎?

  誰說天底下沒有一口吃成個胖子的好事?

  他就是樂上三天三夜也不過分哪!

  於是周星馳那招牌式的賤笑,便足足提前了十年,出現在了寧衛民的臉上。

  甚至到了家裡,他還這麼樂呢,就跟範進中舉迷了心一樣。

  自然,康術德是越看他越心煩。

  “你小子,彆笑了行不行?怎麼我看你那麼彆扭啊。”

  老爺子終於受不了,表達出了自己的不滿。

  寧衛民卻不在乎,一邊收拾他的畫,一邊還照樣嬉皮笑臉。

  “嘿嘿,沒轍,發乎於心,我想忍都忍不住啊。您就容我樂會吧,行不行?我後半輩子,都未必能再有像今天這麼美的時候了。”

  康術德聽了,卻愈加顯得不屑。

  “至於的嘛,你就為了這些畫?”

  “我都沒法說你,咱原本可是來賣畫的。可你倒好,錢都拿到手了,你又給人送回去了,反倒又買回來這麼多。”

  “為什麼賣那兩幅畫,你給忘了?你就不怕擱家裡全長了毛兒?”

  寧衛民是好言好語解釋。

  “老爺子,您彆這麼說啊,就好像我是糟踐錢的敗家子兒似的。”

  “您得相信我,這些東西絕不一般,後勁兒大著呢。我還嫌買少了呢。要不是為了抓撓東西跟您學本事,我一個子兒也不想留,全買了才好呢。”

  “長毛?長不了毛兒。一會兒,我就把魚缸都弄走。從今往後,我屋裡連尿盆都不擱了。我還得出去,專買幾個大樟木箱子放他們。等過兩年,我再找個單元房來安置它們。”

  “您信不信,隻要我精心,每隔半年出來展展,掛掛。十年八年,這些東西還是東西。飛不了也壞不了……”

  但他的這番打算,反倒讓老爺子更嗤之以鼻了。

  “什麼?你還想弄個單元房?就為擱置這些小字輩兒的玩意?你還真敢想。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買都是什麼啊?就沒一件兒年頭比我歲數大的。”

  “尤其齊白石,民國時候,他的扇麵比旁人賤一倍,兩塊一個,都沒人要。你居然肯花二三百買他,也太能糟蹋錢了。”

  “論起來,齊白石還不如這吳昌碩、王雪濤呢。可即使是吳、王,那也得再過三代人,他們的畫才能算是件兒東西。我把話放這兒,書畫這東西呀,和瓷器一樣,也得越古越好。王時敏他永遠壓不過文徵明去,你懂不懂?”

  “我說你小子,也甭跟我學了。就衝你這份眼睛一轉就一歪主意,還不聽人勸,我教不了你。哪怕我幫你掙出再大的家當,也得早晚讓你給造乾淨了。”

  “切,早知道你小子鬨這出幺蛾子,還不如我一個人來呢,再怎麼也比這麼糊裡糊塗打水漂強啊……”

  可老爺子越這麼說嘿,寧衛民還越樂。

  他一點都不氣不惱,反倒還勸上師父了。

  “老爺子,息怒息怒,您說的我好好聽著呢,可您彆把自己氣壞了呀?”

  “打什麼水漂啊。我真得勸您一句,論老玩意,您是絕對的專家不假。可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是古的好。要不,那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又怎麼說啊?”

  “就拿我買的這些書畫說吧,我承認年份上是不能和古的比。可正因為如此,您才不能用衡量古物的辦法去判斷呢。”

  “至少近代書畫的好處是,藝術內涵更容易被今天的人理解,更容易受人喜愛和追捧。而且這些畫家的作品存世量大、價格又低,更便於人們為了增值保值投資。”

  “說白了,這些字畫上漲的原理,就是跟我買郵票的道理是一樣的。在於坐莊做市啊。隻要古畫價格繼續往上走,這些畫就會產生比對效應追隨後上。甚至因為有人暗中乾預,漲得要比古畫快得多。不信您就慢慢等著瞧啊……”

  寧衛民是很有耐心地在解釋。

  但老人的特點就是不容易被年輕人說服。

  康術德更多代表了過去,許多思維意識都難以做到與時俱進,就更彆說談及超越年代的認知了。

  所以聽不進去是很正常的。

  “屁話,我都這歲數了,我能等你多久?十年,二十年?你少拿你歪理邪說糊弄我。我隻知道物以稀為貴,越少越值錢,從沒聽說過東西越多越好的……”

  寧衛民咽了口吐沫,為師父的固執,多少也有點無奈。

  “哎喲,我的老爺子啊,物以稀為貴,不是絕對的概念。多與少的意義在於比對。”

  “那不是說一件兒兩件兒就是少,千件兒萬件兒就是多啊。東西的數量,那得跟有多少錢願意買這些東西來比對啊。還得看這些東西中,到底有多少能用於實際交易的。”

  “我不是跟您說了嘛,今後什麼東西熱不熱,俏不俏,人為乾預成分更重。不會再像過去了,隻憑眼力尋找,物件越古越好,然後作等被動升值,或是貨賣識家。”

  “今後所有的文玩類、收藏類的物件,都會有一個相同的新名字,叫做‘籌碼’!”

  寧衛民可謂點透了未來文玩交易市場的核心本質了,尤其是國內的市場狀況。

  但即使如此,那也是白費吐沫。

  因為康術德彆說琢磨了,根本連聽都懶得聽了。

  “吹吧你,可勁兒吹,論吹牛你是我師父!你說什麼是什麼。好小子,孫猴兒都開始教唐僧了。那好,打今兒起,就算你出師了……”

  那麼對老爺子如此的態度,寧衛民也隻能來最後一手了。

  “哎,您這就沒勁了。不是您頭兩天跟我說的,‘茲要看好了,覺著有把握,你就儘管出手。吃虧不要緊,也是長學問’啦?我這還沒吃虧呢,怎麼您就先不乾了?”

  “老爺子,咱這麼說吧,老東西您要說不對,我連個屁都不敢放。可新東西,我還就有點小不服了,真想跟您滋扭滋扭,叫叫板。要不咱爺兒倆打個賭怎麼樣?”

  “就我那郵票,明年之內,價錢若不能翻兩跟頭,我就把我所有家當都賠給您怎麼樣?而且從此無論任何大事小情,我一概全聽您的,哪怕您告訴我煤球兒是白的,我也給您可著白煤球買去。您說去打狗,我絕不攆雞。”

  這激將法可有用,康術德果然來神兒了。

  “嘿,夠下本兒的啊,這海口誇得可有點意思。那我要輸了呢,我賠給你什麼啊?”

  寧衛民也是張口就來。

  “那好辦啊,要是您輸了,您手裡那三件兒玩意,就得輸給我一件兒……”

  沒想到隨口一說,卻惹出劇烈反彈,老爺子居然當場急眼了。

  “呸,想得美!你小子。我說的呢,這你就不對了。”

  “你怎麼惦記我手裡的東西啊?咱不是說好了嘛,賣畫的錢歸你,那三件瓷器可都是我的,從此兩不相欠。”

  “不行啊,那幾件瓷器我可舍不得再撒手。”

  寧衛民隻有趕緊改口。

  “好好好,要不然這麼著,您要輸了,就再找個其他的玩意給我行不行?還有從今以後,您就不再乾涉我對某些事的執著,得尊重我自己的意見……”

  “嗯,這聽著還差不多……”

  老爺子總算認可。

  “不過你可想好了啊。說出的話,可就收不回了。還是那句話,彆打馬虎眼。”

  寧衛民坦蕩極了。

  “您放心,我心裡有底,絕無反悔。我總不能為了保住眼前的這幾個銅子兒,就把金山銀山丟了。”

  “切,瞧把你狂的。不就幾十張破畫兒,一摞破郵票嘛,也就你當寶貝。還金山銀山呢?我看你是鬼迷心竅,執迷不悟啊。做夢去吧!”

  “您彆說。我還就愛做夢,萬一夢想成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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