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芝麻開門(1 / 1)

國潮1980 鑲黃旗 1316 字 24天前

與生活條件的逐步改善同步,寧衛民的事業線也同樣的順風順水,蒸蒸日上。

要知道春節近在眼前,這樣的年關時節,原本就不可能生意不好。

許多人都對高檔煙酒有著強烈的需求。

特彆是那些來京的旅客們,除了身負著給領導、同事和朋友代買商品的任務。

往往自身也有給家人帶禮物的需求。

再加上貨幣除了給人自信心的作用,還有使人腦瓜開竅的作用。

張士慧突然間領悟了人際關係是可以轉換成金錢的道理。

他和劉煒敬也開始從各自的熟人朋友中開始挖掘客戶。

因此1981年1月份,他們所創造銷售業績,可以說是突飛猛進的增長。

銷售額足足比去年最後一個月增長了一倍。

而利潤上的增長幅度更高,差不多都有一倍半了。

完全可以說,寧衛民設計的這種以友誼商店為依托,壟斷性的奢侈品批發的盈利模式。

就此徹底打開了局麵,進入到了一種極為良性的運轉過程中。

彆看才仨人弄這事,可已經不是“小鼓搗油兒”了,是真正的成長為一頭可以不斷產出巨量現金的奶牛。

毫無疑問,對於張士慧和劉煒敬的自發性成長,寧衛民當然是異常驚喜的。

他相信如果保持住這樣的勢頭,這麼一年乾下來,他自己從中弄到手五萬塊利潤是絕對沒問題的。

而更讓他有點未曾想到的是,張士慧和劉煒敬的人品相當優秀。

倆人竟然主動縮減了他們自己的分成比例,最多隻肯拿六成,非要把四成的利潤給他。

這樣一來,他自己靠暗賬吞錢的行為,就多少顯得有些下作猥瑣,讓他心裡有點兒過意不去了。

沒彆的,那賬目上,他自然得減少點花頭才行。

將心比心嘛,差不多就得,誰也彆真的虧了誰。

於是乎,這個月無論是他,還是張士慧、劉煒敬一方都拿到手了五千塊,算是皆大歡喜。

也正因為如此,實際上年前,並不獨寧衛民一個人買了洗衣機。

張士慧和劉煒敬跟著他也買了,而且一買就是兩台。

張士慧自己一台,劉煒敬家裡一台。

甚至到了年前的最後幾天,就連米曉冉也沒給拉下。

要知道,這姑娘除了化妝品,吃過點零食冷飲的,就再沒收過寧衛民的錢物。

而且從來不肯主動去打聽,那位客人要進口電器和煙酒的消息賺點外快。

所以為了怎麼給這丫頭點甜頭,維穩關係,寧衛民一直是煞費苦心。

這次當然算是個好機會。

他就左攛掇右攛掇,硬拉著米曉冉親眼觀摩了一次自己用洗衣機洗衣服的全過程,來做她的想工作。

雖說此時的單缸的洗衣機還沒有甩乾功能吧,還得純靠手擰。

但畢竟不用跟搓板兒較勁了,讓米曉冉看了大為心動。

為自己的倩倩細指考慮,她也是實在不想再吃這份苦了,更心疼天天操勞的母親。

聽寧衛民總是耳邊上念叨,冬天用手洗衣服最傷手,用多少蛤蜊油兒都不頂用。

她也就沒法再拒絕寧衛民的好意了。

就這樣,一台洗衣機又搬進了米家的門兒。

那後來的事兒還用說嘛。

用過一次之後,米嬸兒的態度便迅速轉變了。

雖然不好馬上改口宣揚洗衣機的好處,更不好四處炫耀自家添了個大件兒財產。

但在私下裡也是頗為感慨的跟家人念叨,這鐵家夥還是很有些用處的。

有了它,洗洗涮涮的活兒輕鬆太多了,至少自己的腱鞘炎好了許多。

隻可惜唯一的彆扭,就是這東西的到來,又給米家老兩口添了一塊難言的心病。

因為米曉冉是編了瞎話的。

她宣稱這是為了母親,跟寧衛民先借錢買的。

以後每個月,自己還十塊就行,半點也不用家裡操心。

可這番話,聽在米師傅和米嬸兒的耳朵裡,卻滿不是那麼回事。

錢是那麼好借的嗎?

這年頭的人,彆說不好意思開這個口,就是真借來心裡也有負擔。

怎麼儘快還錢,怎麼對得起這份人情,那都是壓力。

更彆忘了,頭段時間,羅家還有流言蜚語呢。

眼見自己閨女就跟沒事兒人似的,成天跟寧衛民在一起說笑。

而且洗衣機又是寧衛民幫忙弄回來的。

這小子不但借錢還當搬運工,未免殷勤得過分了。

容不得米師傅和米嬸兒不起疑心。

偏偏這種事兒,怎麼好開口詢問呢?

老兩口是越問米曉冉,她就越否認,而且越臉紅。

這不就徹底麻煩了?

簡直越發成了撲朔迷離的疑案了。

所以看著每天寧衛民還成天沒事兒人一樣,出來進去,笑盈盈的跟自己打招呼。

不知為什麼,米家老兩口對這個滿麵春風的小子,都有點兒恨得牙癢癢的感覺。

當然,對寧衛民來說,他是無從知道米家老兩口對他的新想法的。

就如同張士慧也從沒想過,他會在重文門旅館長期包了間客房一樣。

不過,正是由於他和張士慧、劉煒敬彼此之間已經達成了更重要的利益的共識。

完全成了一條線上的螞蚱,站在了同一個陣營裡。

而且預計自己的信息產業,頂多再有三個月的生命力。

他很快就做出決定,要把這間房間的使用權與張士慧一起分享。

這樣做有兩個好處,一是會讓他們倒騰東西的生意更方便、更隱蔽了。

弄來的東西,可以臨時存放在這間房間裡,甚至是跟客人直接交易。

二就是這件房間可以提升他們的夜班睡眠質量,把本職工作變得更輕鬆。

有了這間房,他們共同上夜班時,大可以一人一天輪換著休息了。

那白天不就有更多精神頭兒去忙和其他的事兒了嘛。

所以完全可以想象,張士慧跟著寧衛民進入到這間客房的驚喜。

拿到一把房間鑰匙的時候,想到自己今後上夜班,也就等於一個月工作十四天。

那簡直美壞了,就像是看到了“芝麻開門”後麵掩藏的寶藏。

當場是連連高呼萬歲,舉著大拇哥,誇寧衛民的奇思妙想,實在英明神武。

甚至打算直接放棄輪換中班的機會了,長期就紮在沙家浜了。

就這樣,真正腐化墮落的日子開始了。

以這件客房為依托,他們的生意越做越順手,夜班兒也上得越來越滋潤。

他們就這麼隔一天差一天的睡著,等於每月各自多擁有了十幾天可供調配的八個小時。

房間裡順手撂下的食品、煙酒也越來越多。

誰來了,都是要吃有吃,要喝有喝。

寧衛民甚至就此可以放心的脫崗去趟鬼市了,交接班的事兒全交給張士慧不在話下。

至於安全性也根本不用擔心。

白班有米曉冉,中班有劉煒敬,這兩位早已經成了鐵杆兒內應。

為他們打掩護和通風報信,完全是心照不宣的事兒。

要說唯一不和諧、不默契之處,也就是接觸密切後,張士慧難免知道了寧衛民更多的事兒。

而他始終無法理解寧衛民的愛好和審美情趣。

他搞不懂寧衛民弄到手的那些猴票和瓷器什麼的,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

在他看來,一個年輕人,不喜歡家電和時髦的東西。

卻老愛著迷的擺弄、劃拉這些過時的玩意。

很有點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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