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親臨固安(1 / 1)

近午時分,冬日陽光明媚。

朱厚照看了固安縣令的疏奏後,丟棄到一旁,看向新來的伴伴:“召老高來。”

穀大用還躺在惠民藥局。

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醒過來。

那小太極微微抬眸,見朱厚照在氣頭上,躬著身子道:“嚴大人今日沒進宮。”

這狗官懶政失職,也不叫朕一聲。

朱厚照樂了,命人牽馬,轉眼就換上了一身紈絝子弟的華服。

一頂藍色的小轎行走在田間,前往良鄉衙門,似乎是抄了近路,沒走官道。

“老高,我許久沒在良鄉買到新物件了。”

“……”嚴成錦。

離開京城沒告訴任何人,這廝竟後腳就跟來了。

“臣這次來,就是要批評宋景,總想著臣給他畫圖紙。”

嚴成錦聲音有些起伏。

到了理學院時,學院內的朗朗讀書聲傳來,良鄉的工程師在教舍內授課。

看墨板上寫的數字,似乎在教算學。

“臣張賢……”

張賢正要回衙門,看見朱厚照騎在黑色的大馬上,躬身拱了拱手見禮。

隨即,又朝嚴成錦的轎子微微躬身。

“張賢,朕想封你為固安縣縣令,那裡的百姓都罵朕是狗皇帝,你去替朕管教管教他們。”

朱厚照起初覺得張賢木訥,老高說張賢是朕的勇士。

還真是。

良鄉和房山人人稱讚張賢,這就是在稱讚朕啊。

“這、這恐怕不好。”

張賢此刻聽到朱厚照的話,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朱厚照笑容變得不高興,還以為張賢聽到會十分興奮,忍不住要跪下謝恩,宣揚他的美名。

此刻,張賢臉上卻是一陣苦澀。

這是幾個意思?

“張賢說得不錯,新皇換個人去吧。”

嚴成錦伸手把轎簾落下,原本大宛在順天府最清貧。

周彧歸還占據的田地後,固安成了順天府最窮的,百姓貶斥皇帝。

固安訟風嚴重,百姓擁到衙堂告狀,縣令苦不堪言。

固安的位置,在順天府和保定府的交界,即唐時的幽州。

因唐時至今,土地兼並嚴重,百姓能耕種的田地寥寥無幾。

但固安縣有一個得天獨厚的資源……

溫泉。

傳言出水口的溫度,能將一張魚皮生生燙熟。

但礙於封建禮教,士紳和百姓都不會在大庭廣眾下,躺胸露乳。

溫泉資源一直沒開發出來。

隋唐皇帝喜歡泡湯,修建的華清宮在西安,京城享受不到。

如今,香料在大明盛行,配合溫泉,或許能源源不斷賺銀兩。

就是不知,那裡是不是真的有溫泉。

“新皇何故要調張賢去固安?”

“固安的父母官,彈劾朕!”

朱厚照咬著牙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嚴成錦。

走進理學院,宋景正在院落中教導城牆建築,一旁站著幾個求知如渴的工程師。

“嚴大人。”

“為何夜香可澆灌瓜果?為何南北土地肥瘦不同?可曾仔細想過?”

宋景心中微動,嚴成錦的話讓他想起理科中的一些學術。

眼神呆滯良久,直到嚴成錦和朱厚照離去。

嚴成錦也不知道,能不能啟發個大明版尿素出來。

……

奉天殿,

下早朝後,太上皇弘治回到文華殿閱奏。

看了眼外頭的天色,已經是申時一刻。

“厚照還在東暖閣閱奏嗎?”

太上皇啊,您可太不了解您兒子了。

蕭敬眼中的光彩暗淡下去,甚至有些躲閃,“一大早就出宮了,去了良鄉理學院,隨後,又去了固安縣。”

太上皇弘治平整的眉毛漸漸皺了起來,寡人可是閱奏到現在了啊。

還留了三本疏奏,想考考他如何決斷。

“嚴成錦也去了吧?”

“是。”

蕭敬感受到太上皇鼻息的沉重,忙補充:“新皇也看了疏奏,才出宮散心。”

太上皇弘治麵上不信,片刻後轉身,“拿來給寡人看看。”

片刻後,翻開固安疏奏,麵上看似風輕雲淡,實則心肺中的憤懣正慢慢燃燒起來。

蕭敬冷汗直冒,看過這封疏奏,隻怕沒幾個不生氣的。

“難怪厚照會出宮,換成是寡人,也要被氣出宮。”

“是……”

蕭敬反應極快,在太上皇弘治說完後,補上了一句。

這時,李東陽和蔣冕幾人似乎有事要奏。

“諸位卿家,先看看這封。”

這一刻,李東陽和蔣冕幾人的目光,齊齊落到那本疏奏上。

固安縣訴訟成風,百姓終日不乾農活,卻向朝廷請乞賑濟錢糧。

前幾日,更有不要命的廩生,將棺材抬到衙門中,大罵朱厚照。

這廩生的老母,是活活餓死的。

“臣以為,窮,固安百姓如此。”蔣冕聲音有些沉重。

廩生,是考上秀才後,朝廷撥專款供養的生員。

每日膳米一升,魚肉鹽根據時價而定。

靠著朝廷這筆供養費用,足夠養活兩人,再多,就養不活了。

畢竟,固定縣在京城和保定府交界,古往今來,大多數位於交界的地方,是最貧窮的。

太上皇弘治長籲一口氣。

“厚照和嚴卿家去固安縣,定是解決此事去了。”

……

固安縣,一處山嶺中。

“快,還有些燙,再放一些山泉進來。”

朱厚照白花花的身子泡在池中,咋咋呼呼的,燙得齜牙咧嘴。

十幾個錦衣衛和小太監,卯足了勁兒搬開幾塊大石,把山泉放進來。

何能看向嚴成錦討好似的笑道:“快要冬天了啊,少爺您泡嗎?”

“先讓新皇試試毒再說。”

嚴成錦並不著急,地泉水和山泉水,都是流動的動態水,也不算臟。

幾個錦衣衛忍不住,泡在下遊的位置,明明齜牙咧嘴,卻又不願意出來。

“你們是何人!怎敢在野外做這等齷齪之事!”

縣令李朝接到民婦報官,帶著衙役匆匆前來,看見有人在此衣裳退儘。

朱厚照眨了眨眼睛,這不就是今日彈劾他那狗官嗎?

縣令李朝也在死死看著朱厚照,眼下就數這個人最傷風敗俗,脫得最多。

“你家住何處!”

朱厚照:“乃在京師。”

“有跑這麼遠沐身的嗎?好你個信口開河的小子,來人,將此刁民擒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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