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暴利(1 / 1)

三日過去,坤寧宮。

太上皇弘治在看書。

一旁的張太後和曾皇後,正從六十位民女中,挑選三位淑人,準備下旨讓禮部下聘。

朱載堃跑到曾皇後身邊,小聲道:“母後,你就準許父皇納唐宋的王女吧?”

曾皇後微微抬頭,看向某個方向,看見太上皇已經板著臉瞪過來。

一道威嚴的聲音,令小太監渾身精神。

“你父皇許你什麼好處?!”

“帶我去嚴師傅府上遊玩……”

朱載堃膚細如麵粉,看見太上皇的怒意,又繼續道:“父皇爬出宮了,我沒去。”

“……”太上皇弘治。

張太後看向太上皇弘治,自己的兒子性子不必多提,聰明又有主意,不會聽從的。

“臣妾也在讚成,不知太上皇如何?”

“王女身份特殊,需上朝與諸公商議。”

太上皇弘治放下書,這三日並非閒著。

錦衣衛已在查劉昭的宗卷,看其祖輩父輩是否清白。

這是皇帝納側妃的必要工序。

翌日,奉天殿。

今日,要議新皇納妃一事,劉健先提了吐魯番侵入甘肅。

嚴成錦想了許久,站出來一步道:“朝廷以往封哈密忠順王,但哈密勢力弱,不足以鎮住西域。

唐宋國可取代哈密,由此來看,可以與唐宋國聯姻。”

他本不想參與此事,會引諸公懷疑。

可太上皇將此事推到他身上,不參與,更引諸公懷疑。

“錦衣衛查出劉氏宗卷了嗎?”

“查到了,袁州府有一戶人家與劉氏所述相同,不過二十餘年前已無蹤跡,但出身清白。”

牟斌心中忐忑的稟報。

二十年前就搬走了,誰知道是成了流民還是逃出海了,太難查了。

嚴成錦心中鬆了一口氣。

袁州府就在南昌府隔壁,王守仁還真找了一個能對上號的。

諸公深深凝著眉頭,麵露疑惑之色。

一想到聯姻,眾人心裡就謹慎了起來,初看之下,是利於兩朝的喜事。

而且,新皇向來固執不聽勸告,還能說什麼呢。

旨意很快被下到禮部和欽天監,擇日下文書,命使臣帶聘禮去唐宋國。

……

杭州府,赭山鎮。

力役們排著長隊,準備上甲板,杭州府的工錢很高,一日八分紋銀。

但張家兄弟給的更高,一日十六分紋銀,足足雙倍價錢。

“嚴成錦那狗官,怎麼還沒送船來?”

張鶴齡望著眼前成桶成桶的魚蝦,海洋簡直是一座巨大的財庫啊,可是,他沒有絲毫興奮,反倒快要把肺氣炸了!

船買少了!

當初太謹慎,隻買了八艘大船,回來一趟,江南許多酒樓客棧的掌櫃和士紳,都來訂貨。

賣得最好的柔魚和大蝦,隨意定價。

每天不知損失了多少銀子!

“哥,咱們寫一封疏奏,讓那狗官賠銀子!”張延齡咬著牙齒恨恨道。

這時,不遠處一支船隊駛入了杭州灣。

王不歲帶著十餘人從船上走下來。

“兩位爵爺的船到了,還請派人掌舵,嚴大人還讓小人帶了三個禦廚。”

“怎麼隻有十艘?”

“對!我們要禦廚乾什麼!”

“當初兩位爵爺訂的就是十艘,嚴大人說,讓禦廚在江南推行魚的吃法。”王不歲又掏出一張圖紙:“這些是貢品,要送進宮的,爵爺可彆抓錯了。”

就如同當初推書一般,彆地吃不起魚,可江南是尋歡作樂之地。

不論詩會、畫舫和青樓,宴席是少不了的。

有禦廚在此帶起風頭,將貢品送去宮中,就會令士紳跟風效仿,又是一筆穩賺的買賣。

這次來杭州,王不歲不是做絲綢生意,是做水產生意。

在杭州府上買了地皮,設立魚市,如今,良鄉的商船已經出海了。

……

內閣,值房。

劉健看見張鶴齡上疏奏請,買杭州餘鹽二十萬引。

“醃製鹹魚需二十萬引鹽,得有多少魚?”

李東陽仔細看了疏奏,對抓了多少魚隻字未提,隻是要買鹽引。

所謂餘鹽,就是囤積在鹽司的鹽磚。

嚴成錦看完疏奏後,道:“下官以為,當準許開倉賣鹽。”

鹽磚的價格,一塊是一分紋銀。

鹹魚的價格,一尾是兩分紋銀。

當然這是普通的鹹魚,柔魚更貴,需八錢銀子一斤,顯然是賣鹹魚更賺錢。

張家兄弟不會拿鹽磚去乾彆的。

“如今壽寧侯打了魚回來,朝廷要如何收銀子?”

太上皇弘治看了一眼疏奏。

當初,嚴成錦說讓壽寧侯出海,可他想到收錢的法子隻有幾個。

收錢要有稅目,不能平白無故就對壽寧侯和士紳收銀子。

“戶部增設稅目,在港口的碼頭,設停泊費,杭州灣有一處可設港口,停泊一日按貨物算錢。

還可在塌房,供商賈存儲貨物。

臣聽聞,在杭州海邊已經有極大的漁業市場,需塌房存積貨物。”

洪武年間,河伯所有二百五十多處。

但製度很簡單,隻掌管收取魚稅,不管其他事,以至於朝廷並不重視其存在。

在農耕世界,漁業乃是和農業同等重要的存在。

即便是後世,也占據重要的產業地位,可以支撐一國用度的地步。

而朱元璋的仕農工商中,並未提及漁業。

一來是對海洋資源所知甚少,二來受製於造船技術無法出海。

如今,若能將漁業像農業那般,建立起完整的製度,可進一步邁向盛世,增加朝廷賦稅來源。

不至於將籌碼放在一個籃子裡,一旦農業旱澇,朝廷就揭不開鍋。

至少,這是嚴成錦當下能想到善政之一。

“嚴大人的意思,是要在港口建造市集?”蔣冕抬眸。

“即便朝廷不建,久而久之,也會自發形成市集。

隻是那時候,朝廷再向士紳收銀子,就不簡單了。”嚴成錦道。

就如同修好路收過路費,理所應當。

可路本來就在那兒,你再去收過路費,就變成了強盜。

士紳豈能願意?

前後小小的差彆,卻有治國之道蘊含其中。

太上皇弘治若有所思,也明白這個道理,遂看向王瓊:“朝廷魚稅如何收取?”

“三十而稅一,折算成銀子,鯉魚兩分紋銀一斤,鯽魚一錢銀子一斤,白魚八分紋銀一斤……”王瓊掐著手指喃喃道。

若從海裡抓來不認識的,他就不知道了。

太上皇弘治和諸公聽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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