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帝心崩潰(1 / 1)

竟彈劾六部大臣,百官心頭一片顫抖。

大明有都察院以來,從未見過有人,屯了這麼多疏奏。

還是彈劾六部部堂!

你可真能屯啊!

蕭敬手心的出汗了,生怕劉健和馬文升幾人的怒火,牽連自己。

他感覺百官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低著頭,將嚴成錦的疏奏接過去,又轉身忙,跑回禦座旁,遞給弘治皇帝。

嚴成錦不慌不忙:“先說魏大人的彈章,魏大人既知國債隻準買一股,卻冒用他人之名,買了六股,總計分得十幾萬兩白銀。

此為欺君!”

魏紳瞳孔一縮,佯裝淡定地沉聲道:“你休要張口汙蔑。”

“張士紳就關在都察院大牢,魏大人可乾與本官對簿公堂?”

柴升有點忐忑,八成是真的,魏紳下棋時就問過他,誰知,他買了這麼多。

魏紳啞口無言,實在想不明白,張士紳為何膽敢出賣他。

弘治皇帝眉頭微皺,不置一詞,又翻看第二本彈章。

是彈劾馬文升的!

嚴成錦繼續道:“馬公之子馬玠,三年前,在西市打死了人,陛下勒令其悔改。

可其卻不知悔悟,借馬公權勢縱橫,行賄鈔關官員。

漏稅偷稅,共計一萬三千二百三十一兩!”

百官中,有人暗自歎息,馬玠在京城強買強賣,他們都有所耳聞。

不是沒人敢告,而是告了,消息也傳不到宮裡,就被人截住了。

馬文升麵色慘白道:“臣教子無方!”

他心知馬玠常在外頭惹禍,沒想到,惹出這麼大的禍端。

一萬多兩稅銀,這可是要砍頭的大罪!

嚴成錦暗道馬文升聰明,或許,還能從輕發落。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氣,心情又沉重了幾分,翻開第三本疏奏。

是彈劾柴升!

“兵部柴大人,隱瞞思恩州之反叛,派潘番率領大軍十萬餘人平叛,至今未有消息!”

柴升渾身一顫,起亂的奏疏,才傳回京城一天。

禦史的疏奏也到了?

弘治皇帝蹙眉看向柴升,隱隱怒道:“兵部為何不報!”

“回稟陛下,出兵不是臣下的軍令,乃藩番擅自行軍,隱瞞朝廷。

兵部疏奏太多了,臣今日才看到西南調動的疏奏。”柴升有苦說不出,被潘番坑了!

藩番鎮守西南,土司爆發叛亂,他罪責難逃。

想來是想偷偷平叛。

“嚴卿家又如何知道?”

“商人的消息比朝廷靈通,良鄉商會的買賣遍布天下,是商賈告訴臣的。”嚴成錦道。

一旦打仗,就有機會發戰爭財,賣藥材等物。

藩藩率領兩廣及湖廣官軍、土軍十萬八千餘人,與總官兵毛銳,征討恩施州。

“廣西思恩府,不是百姓作亂,而是知府芩浚帶頭造反。”

百官一片嘩然。

柴升看向嚴成錦,思恩府是當地土人居住的地方,又稱是思恩軍民府。

勝負不得而知,若以時間算,兵部的急奏寫的是兩月前的事了。

百官噤若寒蟬。

“若此子皆所言非虛,隱瞞兵報,私自調動駐守將士,可是大罪啊。”

隻見,弘治皇帝蹙眉長籲一口氣,不悅地翻看下一封疏奏。

是劉公的。

嚴成錦道:“保定巡撫張晉民,受各路官員做假,以官田投獻,共為一千八百二十畝!

此人,還有一條最大惡極的罪狀!

故意將好的官糧摻水,讓官糧腐爛變質,國庫不收,於是,可以賣給百姓,賺取銀兩。

共計賣出官糧三十七萬石!”

百官震驚得猛然失聲。

弘治皇帝手中的彈章,啪地一聲掉到地上。

見狀,嚴成錦連忙安慰:“此人已被臣收入大牢,陛下不必擔憂,不會再有人摻水了。”

越天衣無縫的製度,會激發越高明的犯罪手段。

現實就是如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是這個道理。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氣,又長出一口氣,如此反複,胸口陣陣劇烈起伏。

蕭敬知道,陛下憤怒到了極致。

嚴成錦道:“而此人,正是由劉公票擬任命。

都察院查其宗卷,乃是洛陽人,臣不敢斷言劉公用人有私,但用人失察,此罪難脫。”

他就是要彈劾劉健用人失察,如此一來,他提名的人,也不能入內閣了。

謝遷心中顫抖一下,劉公偏愛舉薦家鄉人,且常出事,陛下是知道的。

又出事了!

言官們深以為然,劉公偏愛舉薦家鄉人,舉朝皆知。

弘治十二年,就曾有言官彈劾劉公,唯親是用,堵塞言路。

劉健沉聲道:“你敢查內閣票擬的疏奏?”

“是劉來告訴下官,張晉民去過劉公府上,曾想拜入劉公門下。”

劉健瞳孔放大,猶如被人一刀捅在心口上般,疼得喘不過氣來。

沒想到啊,沒想到,竟是老夫的兒子。

他感覺到,剛才裂開的心口,又撒了一把鹽巴。

李東陽看向嚴成錦,忙躬身道:“用人不善,再所難免,臣也有失察之時,還請陛下恕罪。”

嚴成錦也躬身道:“還請陛下恕劉公罪!”

百官暗啐一口,剛彈劾完就替人求情,你可要點臉吧。

劉健沉聲道:“臣無需求情,既是臣用人有失,臣領罪!”

弘治皇帝怒意攀升到了極致,又氣又害怕,甚至不敢去翻開第五本疏奏。

但猶豫片刻,他還是果斷地翻開了。

嚴成錦知道是韓文的,道:“霸州草場,征稅不以常規,屠宰皆納官銀,濫求珠寶,當禁不禁,韓大人掌管稅賦,有懶政之責。”

百官心情平複了些許,看向嚴成錦。

嚴成錦繼續道:“府官鄒嶽,受士紳楊貴才等人的賄賂,私自免除他們的馬草,反轉嫁已交馬草的百姓身上。”

韓文嘴角猛地跳了跳,忙躬身:“臣知罪。”

此子手上必有罪證,才會出言彈劾。

這條罪名,倒是比劉公等人輕許多。

百官們嚇壞了,此子通神了,竟每一條罪狀,都是重罪啊。

張升能感受到,自己的臀股在顫抖,還有他和曾鑒的。

他能約束自己,可管不住下麵的人啊!

弘治皇帝重重合上第五本疏奏,還有第六本和第七本,但是他不敢再翻了。

“嚴卿家直言吧,還有多少朕未察覺之事?”

韓文和張升等人雖清直。

但治理不力,自己也要引咎下台,就如後世般。

這是嚴成錦敢彈劾的原因:“張大人與光祿寺承辦的醮齋和祭祀,超出陛下所定用度。

曾大人的疏奏最輕,乃南方修建水利,賬目收支不等。”

張升心中一喜,忙道:“臣知罪!”

曾鑒也躬身:“臣也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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