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霞光滿天。
奉天殿,
百官林立於大殿中,除了禮部排頭的位置少了個人,其他一切未變。
朝廷的議程一層不變,先處理九邊的兵務之事,隨後是各地民生,最後是離職申請。
各地請乞致仕的官員,都會在離職申請環節通報。
下了早朝,嚴成錦回都察院,學習彈劾疏奏。
……
海南,
李康和許進忠終於登陸了,這是一座溫暖的島嶼,時至十月,京城必定天寒地凍。
這裡竟溫暖如春?
一個多月的航行,流民和屯田校尉們不堪折磨,此刻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目之所及的一切,鬱鬱蔥蔥。
許進忠露出久違的笑意,問李康道:“咱們開墾哪裡?”
“哪裡荒地開哪裡。”
許進忠臉色慘然:“這滿島都是荒地,全開了?”
李康點點頭:“正是,老高兄是這麼說的。”
海南居住著的居民少,又缺乏鐵具,開墾的荒地極少,嚴成錦的本意正是將整個島上的荒地全開了。
隻種稻米和玉米,其餘一概不中。
“嚴大人說稻米能一年三種,入了冬也能種,莫要錯過時令,待本官將陛下聖諭給各府知縣,可隨意調用島上的荒地。”李康道。
許進忠想起嚴成錦交代他的,提防土司叛亂搶糧,島上有不少荒地是蠻夷土司的,陛下的聖諭不一定管用。
“先去哪一個州府?”
李康也不知道,道:“你先等本官一下。”
走到一旁的草叢裡蹲下來。
左右看一眼,四下無人,便將嚴成錦的書信拿出來。
隻見書信上,有一封寫著:登岸後,親啟此信
李康連忙將信打開:瓊州府,海瀚
“海瀚是什麼意思?聽著像地名。”李康猜測。
看到信後還有五個小字:
閱後,吃了它
是的,李康發現沒看錯,正是“吃了它。”
“老高兄怎知這裡沒火?”
李康將紙撕碎了,塞進了嘴巴裡,咽了半天才從草叢裡跑出來:“水……快給本官水。”
好心的許進忠連忙遞過水袋:“出個恭怎麼還噎住了。”
李康連灌幾口水,才將那封信咽了下去。
“先去瓊州府吧。”
許進忠知道,腳下踏著這片土地便是瓊州府的範圍。
是已逝閣老丘濬的故鄉,土司相對少一些,在瓊州府落腳倒是不錯的地方。
瓊州府比北直隸清貧的縣相差無幾,隻是這裡能看見大片的荒地,還未鋪設水渠。
流民們和屯田衛將帶來的農具搬下來。
這支隊伍,走在哪裡都會引起轟動。
一個土司也不一定能調遣如此多人。
李康將聖諭送到了瓊州府,瓊州府知縣黎廷玉奉命將魚鱗圖冊拿出來。
“欽差大人,隻要不在魚鱗圖冊上的地,皆可開墾,隻是……有些地被土司私自圈禁,大人要小心啊。”
“黎大人,瓊州府可有海瀚此地?”
“未曾聽聞。”
李康納悶了,難道不在瓊州府?
瓊州府不提供食宿。
一切要靠他們自己。
屯田營善修建和耕種,迅速在瓊州野郊開出一小片地方,搭起營房。
“這片地方是瓊州府所轄,明日就開這片地吧。”
李康放眼望去,至少有萬餘畝,高低不平。
許進忠疑惑:“李大人,這片荒地雖濕潤,卻不是水田,周圍也無溝渠,能種嗎?”
“老高兄說,玉米種在旱地裡就可以,不用水田。”
許進忠將信將疑,玉米這名字還是臨時起的,大明沒種過,監軍大人怎麼知道能種在旱地裡?
給流民和屯田營分了鐵具,除了幾個夥夫留在營地裡,其餘人全部開荒。
“這地難開,草下壓著大石,難怪土司和百姓不要。”許進忠還覺得奇怪,現在了然了。
駐地沒有水源,得走到幾裡外的一條河流。
許進忠命人在駐地旁試試,能不能挖出一口井來。
“大人!是土司!”
許進忠抬頭望去,約莫百來人,穿著奇怪的服飾,朝這邊走來。
“??????”
許進忠一臉懵逼。
“他娘的,先拔刀再說,兄弟們!拔刀!”
千餘屯田衛拔出刀劍,白刃耀眼,亮起一片碎光。
土司們大驚失色,頓時站在原地,不敢靠近,看了那片荒地一眼,又折返回去。
“土司不得不防,你們幾人巡邏,這裡草木礙眼,激靈一些。”許進忠吩咐身邊幾個親衛。
李康道:“得去衙門要個通曉土司話的胥吏。”
許進忠點點頭,方才那些土司是敵是友,不清楚,幸虧他機智,先拔刀再說。
“不過,在貴州雲南等地,常有胥吏和土司勾結之事發生,也不能讓人放心。”
許進忠去過貴州平叛,多長了個心眼。
就算胥吏和土司當麵勾結,他們也聽不出來。
“這倒是。”李康忽然想。
老高兄說的傅翰,會不會是人?
“應當是我多心了,老高兄從未來過海南,怎麼會知道這裡有人叫海瀚?”
五千餘人開荒極快,片刻的功夫,就開出一畝地。
李康拿來鐵鍬,將玉米放進去,再將土埋上。
“這樣就好了?”
“嗯!”
許進忠心中忐忑,千裡迢迢來種玉米,千萬彆處岔子,“多久能成?”
“兩月餘,本官也不得而知。”
隔著三尺就挖一個坑,每個坑裡放下兩顆黃金果。
李康一粒一粒的數,生怕放多。
這裡的地,至少有萬頃,帶來的玉米不夠種。
“大人,那邊的樹上有越王頭。”親軍將幾個大椰子奉上。
許進忠左右瞧瞧,這玩意兒像木腦袋,硬邦邦的,揮劍劈開一個,遞給李康:“這裡無水能喝,先嘗這個吧,方才你去衙門時,我與小販買了一個,味道很好。”
“嗯。”李康不客氣地接過來。
“還有嗎?都弄回軍營裡來。”
親軍麵露難色:“有是有,土司不讓摘。”
八成是土司種的越王頭,被他們偷回來了,在魚鱗圖冊上,這周圍是朝廷的荒地,李康道:“此處應該是黎大人所說,土司私自圈禁的地方。”
“有多少人?”許進忠問,若人數不多,可以將土司打下來。
“屬下也不知,寨子似乎不在這邊。”
動了土司圈禁的地,必定會起衝突,土司不服朝廷的管治,反抗異常激烈,常年與海南各府摩擦不斷。
許進忠巡視一圈,命屬下將營地周圍壘起來,用木頭搭建幾座烽火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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