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良鄉的一處偏院,王守仁眼前燒著一口大鍋,他手中拿著一個玉米。
知行合一。
煮了便知道能不能煉丹,他昨夜翻閱了一些煉丹的書籍,煉丹需要丹砂,硫磺,銅等,都被他買來了。
“據《丹房須知》所載,煉丹須先後經曆擇友、擇地、丹室、禁穢……等,不知要何時將黃金果放入。”
他明白了知行合一的道理,想找個東西試試,那大食人說這是黃金果,可以煉製丹藥。
可博覽群書,世間卻無此物。
“整個放下去,還是一粒粒放下去?”
王守仁犯愁了,他隻買了一個黃金果。
正思考時,砰地一聲,院門被人一腳踹開,衝進來一群衙役。
“老高兄怎麼來了?”
嚴成錦瞧見一口大爐滾滾翻湧,裡頭不知煮著什麼,難聞至極,怕重金屬中毒,連忙捂住口鼻。
“玉米呢?”
王守仁納悶:“老高兄可是說黃金果?”
他袖口往後一滑,露出手掌,握著的正是玉米。
“老高兄可知道,此物是一粒粒放入,還是一整個放入?”
嚴成錦仔細瞧了一眼爐中:“伯安兄真闊綽,哪裡來的金子?”
王守仁有些羞愧:“我爹的。”
“……”
養這樣的兒子真燒錢,難怪王華三天要揍王守仁一次,到現在還活著,父愛如山啊。
追回了兩個人,還差三人,嚴成錦正色道:“伯安可見他人買了?”
“不曾。”
收了王守仁的玉米後,回到衙門等了一個時辰,再也沒有發現其餘的三人。
這些人極可能怕官府抓拿,躲起來了。
嚴成錦對著張賢道:“把緝拿改為懸賞,一個黃金果一百兩銀子,舉報五兩銀子。”
人人監督,舉報有獎。
不一會兒,有個夥計來報案,說他東家買了一個黃金果。
張賢命人去抓拿回衙門,退了銀子,又追回了一個。
還剩一個道士和一個不知身份的人。
良鄉的官道上,
為了來良鄉玩摩天水車,朱厚照趁著楊延和沐休的功夫,又溜出了宮,駕著快馬奔來。
在良鄉的關卡上被截住,隻見這裡烏央烏央全是車馬商隊,如同洪水般被人攔住。
“發生何事了?”朱厚照疑惑。
“回稟大人,在搜尋犯人。”官差不知朱厚照的身份,但他成日進出衙門,張大人見了也要行禮,便猜朱厚照也是個官,還不小。
“把橫木移開。”
朱厚照打馬衝進良鄉,來到良鄉衙門,看見嚴成錦手中拿著幾個金燦燦之物,不由驚呼:“黃金果?”
“殿下見過?”
朱厚照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米來。
“殿下哪來的!”
“本宮出宮時,瞧見長寧伯帶著老道進宮給太後獻禮,本宮忽悠了一個,老高,該不會是你賣給他的吧?”朱厚照笑嘻嘻問,老高忽悠長寧伯也不是一兩回了。
該不會真給太後吃吧?嚴成錦連忙道:“快備快馬,本官要進宮!”
…………
仁壽宮,
周彧有兩個月沒來見太後了,打心眼裡,他希望阿姊能活得久一些,繼續享受太後的恩蔭。
昨夜在良鄉的草棚市場低調買了十個商鋪。
正要打道回府,發現一個大食人在賣黃金果。
表麵晶瑩剔透,像極了金玉,難得一見,一聽還能用來煉長生丹,便心動了。
年事已高,活不下去要再多銀子也無用,先帝就曾找人煉過金丹,都沒成,想必是沒放黃金果?
買了五個,帶回京城,連夜請靈濟宮的老道煉製。
“阿姊,如何?”
“哀家肚子有些疼。”
道長麵色慌張,這黃金果是他煉製,照著古書來,不能長生也不會出錯才是。
周彧急了,一腳踹向老道:“你煉的什麼丹藥!”
“叫禦醫……”周太後肚中難受,微微躺了下來。
小太監跑去叫禦醫,隨後又去坤寧宮稟報張皇後。
“娘娘,長寧伯向太後獻了一物,服用後肚中劇痛難忍……”
張皇後神色緊崩:“何時獻的?”
“就在方才!”
張皇後伸手向一旁的太子妃:“你與本宮一同去看看。”
到了仁壽宮,宮中人人手忙腳亂,太後麵色蒼白,躺在床榻上。
“這是怎麼回事!”
“回稟娘娘,太後方才吃了此物。”仁壽宮的太監趙佶端著托盤。
隻見此物表皮漆黑,裡頭卻是金黃,不像禦膳房出來的禦膳,張皇後認不出來是何物。
周彧和老道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慶幸弘治皇帝沒來。
“娘娘饒命。”
“皇後和太子妃來了?”周太後氣色萎靡。
張皇後坐在塌旁,托著她枯槁的手,滿臉憐惜:“太後放心,本宮已命人去請陛下,陛下很快就來。”
“不必驚動皇帝,到了哀家這個歲數,身子骨弱,不必大驚小怪……”
話音剛落,弘治皇帝便大步走進來,看見曾母躺在禦塌上,心中莫名一股心疼和震怒。
“皇孫來了。”
張皇後起身退到一旁。
弘治皇帝坐下後,轉身又問一旁的劉禦醫:“太後鳳體如何?”
劉禦醫麵露難色:“太後像是中毒,隻是……臣也未曾見過此物,暫時尋不到解毒之法。”
此物外頭漆黑,裡頭金黃,藥經典籍中,並無這樣的毒物記載。
一無所知,更遑論解讀。
“有人膽敢毒殺太後?!”弘治皇帝震怒。
“不是毒殺啊!”周彧連忙抬起頭委屈道:“此物是臣從番商手裡買來的,聽聞能做金丹的藥引,臣命人嘗試過了,才敢獻給太後。”
“若是無毒太後怎會如此!”弘治皇帝厲喝。
周彧欲哭無淚:“臣也找不出原因,該死的番商,敢騙臣的銀子……”
周太後輕歎一聲:“都是命數,或許先皇孤獨,讓哀家前去伺候,哀家如今,隻想見壽王一麵再走……”
弘治皇帝麵露難色。
壽王前年就藩後,去了蜀地。
大明律,藩王就潘後不能出封地。
若出封地,必須得朝廷的旨意,朝廷更不會輕易將藩王召回京中。
“藩王出行一次,便要耗費許多車駕,還驚擾沿途的百姓,就朕所知,壽王極度鋪張浪費,並非是體恤百姓的人。”弘治皇帝兩頭為難。
太後臉色暗淡下去,張皇後連忙勸道:“太後莫要憂心,有陛下在,一定會讓太後好起來的,日後自然有機會。”
嚴成錦看見,仁壽宮外有許多太監,蕭敬和牟斌也在,皆是麵色焦慮。
難不成……太後薨逝了?
“下官想見長寧伯,勞煩蕭公公把他叫出來一下。”
蕭敬小聲道:“長寧伯闖大禍了,拿番物給太後煉丹,太後服用之後身體有恙,此時見他,不怕受牽連?”
“……”嚴成錦,周彧還真把玉米烤來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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